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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封闭的大殿中，暧色的烛光浸淫在周围，许是那光线太过偏暗，凌昊一时竟有些看不清赢宣所呈之物。

官印，文册，还有兵符。

早在赢宣自行请命去北方镇守之时凌昊就将这块兵符交与了他，此物不同於历代大王手上都握有的那一分为二的白玉虎符，而是代表了整个北方军队的所有权。任是指挥，调动，甚至是挥军北上，在赢宣的军队中若没有大王的圣旨，这枚兵符就代表了全部。而现在，赢宣竟主动交了出来。

凌昊实感诧异，他仔细注意著赢宣脸上的变化，明知故问道：“爱卿这是何意？”

赢宣双手高举著这三件代表了他全部权利的物件伏地而跪，字字坚定道：“大王容禀，微臣自知有负大王重望，数年来凭一息怨恨远离朝政躲於北方安乐，如今返朝又借口个人之私对大王不敬。微臣目无王法，不敬君，不重臣。臣自知罪孽深重，早已担不起大王的信任，这安国公之名实在是有负大王，有负万民。今日自请交还兵符，还请大王成全罪臣。”

他一气说完，而又大拜，口口声声讨著成全。

凌昊当真是有几分震惊，这几日来他正拟订著要另寻他法，却不料赢宣竟先他一步自行请辞，为表决心甚至还把兵符交了出来，如此的郑重，看来不会是假的。

眼看他自愿交出兵符，凌昊暗心还是生出了一丝欢喜，只是表面还是维持著默然。

这样的请辞来的突然，虽无法忽视赢宣的坚定，还是带著疑虑，“你这样突然，最终原因可还是与佃人有关？”

赢宣果然面露难色，似乎微叹了一声，意外的沈默了半响。

“微臣知道此事荒唐。”赢宣不觉变色，“但，微臣的确是对不起他。”

以赢宣之前对前朝的嫌恶憎恨，那时死在他手下的前朝贵族何其之多，谁能想到如今他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不愿再随微臣去北方。”赢宣吐著心中所闷，“且以佃人的身体的确无法适应那边的气候，这些都是微臣一手造成的。”赢宣微闭了眼，脸上隐有苦痛之色，“他虽不愿再相信微臣，但责任在此，微臣想照顾他。”

言语中的震惊，凌昊实有感叹，赢宣向来自负，如今因一个佃人自觉放弃一切，即使亲眼所见也这般匪夷所思。

但赢宣已然是下了决心，言辞恳切，颇有长跪不起的意味。

那沈铜色的兵符突兀的镶刻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凌昊眸中闪烁了一抹释然，颇有踌躇道：“到了如今，你可还憎恨王室贵族？”

赢宣有一刹那的僵硬，这浓重的恨意困扰了他数十载，只是如今，当真是说放下就能放下了吗？

凌昊并不催促，双眼同样凝视著伏首不语的赢宣，静赏著他的逼问成为一道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