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知。”良久，赢宣才淡淡一哂，“微臣实在不知。”
凌昊被他的话一哽，不觉都有些脸色铁青，有意打击道：“你意已决，兵符本王暂且收著，只是佃人！”
他拉长了语调，果然见赢宣眼中闪著寸许精光。
恶意的笑逐渐拉大，“他本来就是本王赏给你的人，只是眼下他身子不济，本王留他於宫中养伤，届时你梳理好心绪再来向本王要人。”
赢宣已交出兵符，按道理凌昊也不必再用佃人为难他。可看赢宣自己也是摇摆不定的模样，若有一天他後悔今日所为，那佃人岂不是又要被他强行背负了一条罪名。而以龙慕对佃人的关心，凌昊更不想等到惨剧发生亲眼看到龙慕的伤心。
到底，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凌昊静看著赢宣的反应，料想他该不满，以赢宣的个性虽然做不出据理力争之事，但许会反驳一下。
只是叫凌昊刮目，赢宣保持了平静，脸上似有酸楚之色，“一切听凭大王安排。”
凌昊点头，在没有内侍的情况下亲手接过那道兵符，满意的紧握在掌中。只是将文书官印又递还，“爱卿半生劳苦，如今本王虽收了你的兵符但你依然是本朝的功臣。本王只当你提前告老回乡，做个真正的安国公。”
赢宣似松了口气，叩首拜谢。但稍後脸上又露焦色，他带著请求道：“明日微臣就会在朝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再次请辞，从此不碰兵权，不沾朝政，只做个闲散贵人。唯有今日，微臣请大王开恩，允微臣再探一次佃人。”
他的沈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听来迫人心扉，半响才得凌昊道：“一探即可，若再伤至性命！”
赢宣保证的真切，绝不会再刺激佃人。
凌昊也是似信非信，派了两名内侍领著他同去了落英阁。
落叶纷扬，金光荧荧，和风凉人，增添了数分秋意。赢宣一深一浅的踩在这些落叶上，不远处就有内侍在打扫，但他们的动作又怎比得上叶片掉落的节奏。
赢宣猛然想起有一年秋猎，他胯著高头大马和众将士去林中驰骋，只把佃人独自扔在了营地，临走前他丢下一把匕首嗤笑：若是被野兽盯上，是用来防身还是用来了断，你自己看著办。
那时的佃人不吵不闹，他只是冷静的接过那把匕首，抬起头眼中尽是杀意，那样不服输的眼神实在是有趣极了。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赢宣深陷在与他的角斗中无法自拔。使了多少手段，下了多少狠手，终於如愿的让佃人崩溃。
他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这样有挑战，这样有趣，他就借著这点心思把人生生折磨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只是最後，他应该是高兴的，仅仅是应该。
“安国公，落英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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