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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吶喊，悲恸的声音贯穿天际，却到不了上苍的耳里，因为龙戬知道这世间，早已没有了神，血泪自他眶中落下，划过脸庞坠在他的衣襟，无声无息，就像他心中被吹散的求生余烬。

「师父！」

远远便听见师父撕心裂腑的哀恸，赮儿在树林中循声疾奔，却在撞见一身血污、相对着跪在漫漫黄土上的龙戬和千乘骑时，惊愕地摀住自己的嘴，一刻之间说不出话来。他从没有想到过，原来这个总是一身白衣、对他总是带着敌意的男子，竟也同自己一样，能为了周全师父而牺牲性命。

原来，师父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从来就不曾输过师父在他心中的位置。

直到远处传来的兵戈吆喝声越来越清晰，赮儿才回过神。慌乱上前抱住师父，他一心只想要师父好好的活下去，因为赮儿明白除了师父，他身边已经再无亲人。

「师父快和吾离开这里！」

想撑起那双跪倒在湿土上的双脚，赮儿才第一次发现，师父为了周全他的性命，所背负的冤业有多沉重。

「快啊！追兵已经要追上来了！」

因赮儿的呼唤而抬起眼，龙戬看着他秀丽的脸和那只额上的青鸟，一双本应堪比鹰瞳的眼被伤痛占满、早已失焦，即便无语，流露出的，也只剩宛如死灰的心绪。

察觉师父眼中燃尽的求生意志，赮儿急的几乎要哭了出来，他紧抓住师父染满尘土的衣袖，也跪了下来。

「不管师父做什么决定，赮儿都会陪着汝的。……」

探手，龙戬用颤抖的指尖轻抚侄儿额头上的印记，许许多多和他的回忆，都在此刻涌现脑海。没有想到，那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如今已经长的这般大了。

自己这一生，因为他，得到了本来应该无缘享有的幸福，龙戬别无他求，只要侄儿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足够了。

「赮儿，汝额头上的青鸟，是师父给汝的祝福。……」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暗云已经渐渐消散，道路通往的方向，在他的眼前逐渐清晰。龙戬扶着赮儿一同起身，为他拍去衣上、发上的尘埃，继续说着：

「…汝要记住师父护汝周全的心，绝不能妄言牺牲，知道吗？」

〝师父……〞

含泪却不敢让哭声找到出口，赮儿紧抿的双唇后，绷咬着的齿墙疼的发酸，他默默颔首，忍住了心中的悲痛。

四周追兵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连吵杂声中的字语都能够清晰的听见，只听闻有一人令道：

「方圆百里皆设下重兵，全面搜查！他们两人都身受重伤，逃不了多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