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煌夜突然笑了,依然是美貌如仙。
「……?」柯卫卿呆呆地看着太子。
「你也会自称奴才了……」煌夜抬起眼,注视着玉案下的柯卫卿,温柔地道,「起来吧,陪我下会儿棋。」
「是。」柯卫卿受宠若惊地起身,来到棋盘旁,不敢与太子平坐,只能躬身下棋。
虽然是满盘的白子黑子,但显然白子气数已尽,不过黑子却慢慢地磨,一点点地把白子逼入绝境。
柯卫卿手持白子,自然要竭力反击,正当他凝神思索之际,太子轻声问道,「你恨我吗?」
「咦?」
「我让你的双手沾满了血。」煌夜如同子夜的黑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柯卫卿纤细的指头。
「殿下……」柯卫卿放下棋子,扑通跪了下来,极为认真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怨您。」
「是吗?可是从今以后,只要你还留在我的身边,就会杀更多的人。」
「只要是殿下您的敌人,微臣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更不介意赔上臣的性命!」柯卫卿从未像这样,斗胆地直望进煌夜的眼内。
「但是我不想要你的性命。」煌夜放下一枚黑子,竟然自断黑子的气数,让白子起死回生。
「殿下?!」
「退下吧。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煌夜终于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注视着柯卫卿,直到他跪安离开。
数日后,墙倒众人推,以李铎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几乎被杀戮殆尽,太后一党也永无翻身之日了。
第十九章
「有因就有果,当年种的祸根,如今就要收到恶果……」
牙齿已脱,白须满腮,几乎只知道念经的渡生大师,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说道。
官员们目瞪口呆,尚未有反应,煌夜便让太监把这失心疯的老和尚拉下去,稍后问斩。这是一场为皇上祈求平安的法式,而不是来遭受诅咒的!
淳于炆在三日前回到了皇城,尽管有随军御医的小心看护,他的伤势依然没有好转,且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煌夜吩咐太医院全力诊治,御医、柯卫卿等大小医官,全都守在龙榻前,寸步不离。
赵国维则提出做为期十日的法事,让皇上得到佛祖庇佑,可以渡过危难。煌夜同意了,且办得相当盛大,有一百名僧侣,不吃不喝跪地诵经。百官也吃斋沐浴,同为祈福。
然而,经文才念了半日,渡生就又发癫了,胡言乱语了一通。群臣还在为刚才的怪事交头接耳,没想到长乐宫就传出好消息。皇帝终于醒了,且急招太子进宫见驾。
煌夜在心腹太监李德意的陪同下,火速进宫。孙皇后正守在龙榻旁,神情凄楚。皇上昏迷了三日,突然地清醒过来,与其说是痊愈的征兆,更像是回光返照,连杨御医诊脉之后,都默认了。
大家都想趁着皇帝意识清醒时,抓紧把后事办了。孙皇后见太子来了,便顾不上伤心,退至一旁,其余闲杂人都退到殿外候旨。
「父皇,儿臣来了。」煌夜屈膝跪在龙榻前。淳于炆脸色红润,但气息不稳,他伸出青筋暴突,无比瘦削的手,握住了煌夜的手。
「夜儿,朕膝下有诸多子嗣,惟有你可以托付国事。」淳于炆清楚地表达出,要让煌夜继位的心思,然后眯眼说道,「朕刚才做了一个梦,那时候,你尚未满月,朕抱着你,与母后、耀祖一起在御花园赏花……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父皇是在责怪儿臣处罚了祖母与皇兄吗?」
「不,恰恰相反。」淳于炆露出疲惫以极的笑容,胸口处的刀伤痛得他浑身软绵无力,不得不深吸气道,「母后与耀祖皆为朕的至亲,可他们不求尽忠报国,反而久蓄反志,不知悔改,按律处置,应当凌迟处死……是朕的懦弱妥协,差点危及大燕江山。」
「父皇宽厚仁德,儿臣自叹不如,恳请父皇保重龙体,再临朝议事。」无论如何,都是父子,煌夜忧心地注视着父亲苍白的脸。
「朕已经不行了,大燕是你的江山了。」淳于炆慎重地道,「它将由你亲手守护,还有一件事……呜!咳咳!」
「父皇!」煌夜起身,想要宣传御医。
「不、不用叫他们。朕是要你提防一个人,不,是一个种族。」淳于炆阻止了煌夜,喘着粗气地道。
「赵国维?」
淳于炆却摇了摇头,「赵国维是要防,但你现在动他不得,你的根基未稳,与他为敌,必定招来大祸。」
「儿臣明白了,那父皇说的是什么人?」煌夜不解地问。
「巫雀。」淳于炆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恨恨地说道。
「巫雀?」煌夜却是第一回听说这么古怪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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