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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若有所思，没有接话。认萍生同样没有多少交谈的兴致，车开得很稳，他枕着靠背闭目养神，准备接下来的面谈。

沉默支配了剩余的旅途，夜色降临，无数车灯形成的橘黄光带从他们面前或者两旁穿梭过去了。

三十五分钟后，他们步行穿过摆放美惠三女神雕像喷泉的方形广场，走入一座门前摆放倒三角装饰品的大厦，稀稀拉拉的人打着哈欠快步离开电梯口。最右边一部电梯门就没有开过，引路人按了数字六，显示屏上的数疯狂地跳到一百定格了下，又倒退回一。

而毫无疑问地，他们在继续上升。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走道，走道侧壁由一定夹角的折面组成，截面是起伏不平的折线，有一些地方装了玻璃镜，拐弯处被设计成没有棱角的曲面。也许是幻听，在不知道哪个方向上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尖叫，不过顷刻就消失了。

“左数第三间。接下来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引路人告诉他。

认萍生敲了三下门得到回应推门走入，房间里只亮着过道灯，另外半边屋室像浸润在月光中。翳流之主坐在阴影里，手旁放着一个显然是刚刚打乱的sq1魔方，桌上一盏温茶，清淡的香就像白天大厦平台上疏淡的阳光，与整个房间呈现的冷色调格格不入。

“坐。”对方维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一蓑烟雨任平生……我一直认为认萍生不是一个真实的名字。”

“家里长辈懒得取名，听着好听有诗意就敲定了。”认萍生翻下竖起的衣领搓了搓手，庆幸室温不算太低，“人都是同样的，纠结一个标签没太多的意义。”

对面的人往光源处稍稍靠了靠，深蓝色虹膜如切割完美的宝石，仿佛有无形的灰黑漩涡藏在其中，强大的吸引力诱使人献祭忠诚，或是把魂灵绞得粉碎。

认萍生低头饮了口茶，清淡宜人，是他向来喜欢的普洱。

“认萍生，”这三字以这种节奏念出来带有奇特的韵律美，“从去年七月到今天的会面，中间只隔了一年多，算计的不错。走进这里不难，成功地从翳流得到你想要的却不是这么轻易，说出你的理由。”

翳流需要可用的人，而被逼无奈的人从不是认萍生。要挑一个严谨的人的差错并不轻松，除非是他有意泄漏了相关信息，利用媒体扩大风波，逼翳流不得不结束观察期在几天内作出决定。这一局置死地后生的赌博玩得实在漂亮。

世人眼中狼狈逃离的人笑了笑，冷得发白的皮肤恢复一些血色：“远离笏家，找个不受打扰的环境完成想做的项目，这个理由够充分吗？”他补充道，“好的资源和条件可遇而不可求，相信对翳流也是同样？”

南宫神翳没有表态：“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应该不出你的计划外？”

“哎呀，人总喜欢在不知真假的事情上冠上传言的名号，然后再给予不算公正的评价。打个比方，如果死去的人能在另外一具躯壳中重生，带有原来的思想和性格，他们是会先惊疑狂喜，还是疑惑达到目的前的牺牲？”认萍生说，“所有成就背后的故事，不一定全是励志向上可歌可泣。”死亡后保持大脑活性，移植入另一个生物体内死而复生，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设想曾在《怪兽男爵》中被提出，恐怕只有少数人会拒绝一个这样的机会，尽管建筑在不义之上。

“想好退路了？”

“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不会让翳流蒙受半点损失。”他坐直，“唔，也许翳流方面会对我这次采取的方式颇有微词？”

“每一个领域的突破都源于大胆的设想，以及或高尚或遭人诟病的手段，这点无可厚非。”翳流之主简单地说，“聊聊你现在重点研究的项目吧，我有点感兴趣。”

“通过外界刺激和药物控制思维，也许可以得到更有效的治愈人格分裂方法。”认萍生语调极其平淡，他把下颌搁在交叉的十指上：“既然我有能力打破传统的极限创造新的事物，采取什么手段就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