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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的双手捧着国王的脸，拨起了他的金色头发。国王的发际线上，有一道罅隙。

骗子的手指伸进了完美弧度之中，抓住了国王前额的皮，缓缓撕下，如同皇宫的某处角落，老去的墙纸成块剥落。

后脑的皮也如法炮制。骗子的手灵活如蛇，将一层柔软、细密、完美无缺的皮向外翻卷，露出里面精心裁剪打磨的血肉。经过防腐剂浸泡的针线有蜜的香气，也有蜜蜡的润泽。骗子先生用透明的线，锁住了皮下血管的时间流动，让这层皮在脱离了本体之后还好好地活着。

骗子半跪，双手扯下了国王订做的最后一件新衣。温热的皮囊之下，是一个瘦弱、苍白的少年。他拥有的美貌是国王与一位早逝爱人的总和，又或者是乘积。金发蓝瞳，苍白干裂的唇，一张充满了畸形高傲的脸，病态的洛可可风格。

然而，少年的脖子以下，却是一具失去了表皮的躯体。几乎没有脂肪的，真正的血肉，之躯。骗子先生亲吻着少年的大腿内侧，蜡红色的血管情动了，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入惊慌，它旁边的阳|具因之肆意膨胀，透明丝线的柔软度刚刚承受得住昂扬的最大值。

“既然我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你又何苦去面对这样丑陋的血肉？”

在骗子先生含住少年的血红色昂扬时，头顶上传来了不自然的话语。

“衣服再美，也不能成为你的外表。”骗子先生一手抱起瘦弱无皮的少年，另一手拾起国王的新衣，将它挂在金色的衣帽架上。

国王追求了很久很久的华服，久到足以用物是人非来归纳这片皇宫的色调。而他最后成为了华服之中，最完美的一件杰作。

很久很久以前，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爱上了一个同性的裁缝。在这个国度，盛怒的国王就是一条最严苛的法律。国王给予了他们可怕的惩罚：王子因裁缝的俊朗面容而堕入爱河，裁缝因王子的优美身体而留恋不舍，是这样吗？那就将两人的罪恶的部位通通裁掉吧，就像他用剪刀剪去过时的衣服。

他不担心继承问题，那个淫|荡的王子只是他的子嗣之一。为了确保在他有生之年里都能毫不顾忌地，享受无尽的华服，他需要一场盛大的祭祀以警众人。供奉的祭品便是这两位相爱的同性。

床如饥饿的沼泽，在花纹上面搅动的人只会越陷越深，连唇齿间发出的呻吟都赋予了重力，带着沉甸甸的节奏，不断坠落。

失去了皮肤的王子，在垂危之际被裁缝救回来了。裁缝用失传的透明针线，为王子缝补出第二块皮肤。

高|潮步步逼近，王子躬身与裁缝接吻，在射|精的时候咬破了裁缝的嘴角，扯下了那块英俊的人皮面具。

王子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脸上仅有一双眼睛没被夺走。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虔诚得就像他们仅有的一块脸皮，能传染到裁缝的脸上，像瘟疫一样扩散出另一副相同的发肤。

衣帽架上的蜡烛熄灭了，烛泪像床上的痕迹，红色与白金的安魂曲。

裁缝揽着王子，声线沙哑就像一段残肢。

“伊辛，你满意你的王国吗？”

王子已经沉沉睡下，小小的鼾声平稳安详。

房里没有窗，只有画上去的窗框和风景，蛋彩月亮永远静止在窗框的某个坐标。

银色的颜料无法带来光芒。他们在黑暗中可以完全真实地存活，不用披上焖焗的外衣，也看不见彼此的缺失。随着昼夜的更迭，欺骗与自欺轮番值班。

裁缝碰了碰自己的脸。熟悉的丝线纹理，熟悉得就像上面布满了路标。缝补这张脸皮一共经历了多少针，最后的死结打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面具被伊辛咬烂了，真可惜。那么，明天要用哪位王子的脸呢……”

而明天，将一如既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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