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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雨终于下来了,总算凉快了。”

“就是说嘛。”

岭南王府,几个家丁边跑进长廊避雨,边感谢老天。因下雨无法劳作的他们,叽里呱啦像妇人似地议论这几日发生的事。皇帝的光临,奇异的地震等等,说着说着,一个观望雨势的人“耶?”的叫了一声,身旁的人问他:“怎么了?”

那人指道:“看那……”

众人顺指向看去隐约发现有一人慢悠悠的走在暴雨中。大家惊奇,谁这么白痴,就算想纳凉也犯不着淋这麽大的雨。

“嗨、嗨……”某个家丁向雨中人大喊,对方没理他,众人更是争着想看清那呆子是谁。雨帘很厚,那木讷之人走近他们呆的长廊才被认出:“是白杨!”

有好心的跑出来将白杨拉进长廊,抱怨他:“你丢了魂了?怎么不知道避雨!”

白杨不语,目无焦距。他的确是丢了魂,他的心还在那个山沟里。某人见他精神恍惚,用手在他眼前晃,也不见他反应。众人越发觉得不对劲都围上来叫他。白杨这才喃喃自语了句:“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啊?你说什么?”终于见他吱声却又听不清。

白杨牵扯嘴角,看似在笑的说:“我要去换衣服,给自己熬点药。”

这话众人听清。纷纷说:“就是嘛,好端端的淋什么雨,这不自找病吗。赶快去吧。”

众人给他让道,他们虽觉白杨反常,可看他还知道换衣防病,又觉他没事。待他走后,议论一番,猜测白杨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得不到才变得失魂落魄,他这个年纪正是动情的时候。这样猜测下来,又都不觉是大事。

——

人身苦短理应及时行乐。

程天官那日的话和他的生活态度,不断闪现在白杨脑海,他本不以为意,如今却觉是在实在不过的真理和活法,他不要再默默的守候,他不要再虚度光阴,他要活的精彩,就算是死也要死而无憾。想透这些,白杨的眼终于恢复神采,变得坚定,却饱含危险。

——

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下的人都萎靡不振,好不容易晴天又变得闷热惹人烦。若心中有事就更加烦躁。东方凌鹫以为很快会有岳冬的消息,可事发后快两天还不见动静,沉不住气的他去找赝品。他二人私下里虽然撕破脸,可在人前还得演君臣之戏。东方凌鹫见了赝品少不得还要恭敬的行君臣之礼。而赝品自然更会做戏,体贴臣子的明君之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就算退掉外人,王爷长王爷短的叫着,还好言安慰东方凌鹫稍安勿躁。岳冬早已找到,可岳冬不知道这是个赌局。这是在拉时间做戏给岳冬看,不然他刚出事就宣布他死了,连打捞的时间都没有岂不太假。赝品满口道理,东方凌鹫纵有不满也无话可说。

按照约定他不能出去寻找岳冬,若托别人,就算侥幸不被赝品发觉,可见了岳冬又该如何传信?东方凌鹫陷入两难。他度日如年似地又熬了三天,这一日赝品终于传唤他去,说是快有结果了。东方凌鹫赶到赝品所在的凉亭,不见其他人,唯有赝品悠然自得的品茶、下棋,眉宇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了就让东方凌鹫心里不爽。

赝品招呼他过去边下棋边等,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东方凌鹫只好落座对面。他哪有心情下棋,自是随意应付。从打赌之日起他就没想过赝品会让他轻松获胜,赝品不过是在耍他们,他会接受只因那时实在没有别的计策,先打破僵局争取时间罢了。等待的这几日,他已想透,岳冬肯定是会回来的,赝品承诺给他的那十天时间也未必管用,即便一切顺利,赝品明里愿赌服输,谁又能保证背地里他不会做些什么?唯一的契机,也是最让他猜不透的是赝品的动机,真如他说的那般单纯吗?赝品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主人’,他会没察觉‘主人’对自己的感情已经不在单纯?赝品喜欢‘主人’,可‘主人’喜欢他,那他就是赝品最大的芒刺。赝品不杀他是怕重演欲奴的悲剧,在这种情况下对赝品最有利的方法就是成全他和岳冬,可事情恰恰相反,赝品这般大动干戈的要拆散他们。难道赝品真能在爱慕‘主人’的同时,心里还能有岳冬的位置?

“你输了。”

突来一语让东方凌鹫愣住,他见赝品指着棋盘,才知是自己输了棋局。

赝品笑道:“这可是个好兆头。”

东方凌鹫不以为意,不受他乱心计的影响。

棋下完了,消息也来了,这还真是巧呢。来送信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鸟,停在赝品手上开口说起人话:“三叉路口岳冬犹豫一阵,没有走返回王府的道而是选择西去的路。”

赝品一脸胜券在握,可听了鸟的回报,颇感意外的怔住,随后面色阴沉下来,盯着鸟道:“你在说一遍。”

“岳冬没有返回王府而是改道……”鸟还未把话说完就被赝品扔掉。

“不识抬举的东西。”赝品愤然而起,摔袖离去,走至亭口停下,转身恨恨的对东方凌鹫说:“不要以为他不选择我就会选择你,他一直认为你爱的是冬影。”话完,赝品扬长而去。

这唱的是哪出?东方凌鹫呆望败兴而去的赝品。风云果然莫测,世事还真难料。这么简简单单就赢了赌局?东方凌鹫坐在凉亭怔愣许久。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良久,东方凌鹫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心道:赝品你真是用心良苦,真的太会算计。一心想要得到‘主人’的你,自然不能明着阻止‘主人’和我来往,所以你就用这个方法,明拆暗合。

他一直奇怪,赝品对他讲的那些往事,无不透露他对岳冬的轻视和凌辱,任谁听了都不会坐视不管。现在想来,他是在逼他们私奔,让‘主人’转移仇视的对象。真是好计策。东方凌鹫虽不爽被人利用,可就此能让岳冬脱离赝品身边和他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日后,‘主人’找他们缠闹时,希望自己能说服‘主人’。想通这些,东方凌鹫豁然开朗,他即可起身收拾行装去找岳冬。

东方凌鹫并未辞官,他虽不稀罕这个王爷头衔,可有些时候官家的身份比庶民方便。既然在位,要想行事就得按官场程序走。东方凌鹫借着赝品弄出的地震为由,请旨出巡。一则这是规矩,二则谨慎期间,他还是要确认赝品的心思与他所想是否一致。赝品果然痛快答应,还下了旨,让众人皆知。这下东方凌鹫心中有底,为了尽快找到岳冬,他只身一人骑了傲月赶路。

之前山险水恶,现在柳岸花明。连总爱围着他转的白杨,这次都没向他刨根问底,也没缠着要一同上路。东方凌鹫心中甚是激动,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穿梭于林荫道间。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映在山道上,傲月四蹄如飞,两旁的树木被甩在身后让人看不真切。也许是好事多磨,在一切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时,令人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出行半日,傲月速度突然减缓,最后停了下来,任他怎么吆喝,傲月就是不往前走,直到一阵阵咕噜噜的声音伴随大坨、大坨的马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东方凌鹫才算明白,傲月拉肚子了。

东方凌鹫下马,见傲月拉的四蹄发软,两眼泪汪汪,惊觉不妙。

傲月也没想到,一想健康的它,怎会在这个节骨眼拉肚子。还当着东方凌鹫的面不停放屁,羞的它无地自容。

东方凌鹫摸摸它劲上的鬃,似是在安慰它。傲月头蹭着东方凌鹫的胸口,用马语说:“我很快会好的。”

东方凌鹫心中焦急,可也无济于事。好汉还架不住三泡稀,马也不会例外。傲月不明不白的闹肚子,虽无别的大碍,可没一天半天也缓不过体力。东方凌鹫犯了难,他现在处的位置正好是某个军营和王府的中间地带。要说近还是王府近一些,可现在回府换马在折回来就不如凑合到军营,那里有兽医能给傲月看病,若无大碍他还是认为骑傲月能快些找到岳冬。方案是确定了可今天的时间算是被耽误了。东方凌鹫只好原地歇息等待傲月停止腹泻。

歇息了一阵,傲月觉得自己缓过些气力,就蹭东方凌鹫,让他上来。东方凌鹫见傲月如此通人性,心中很是感动。待他上马,傲月跑起后他明显感到傲月的状态不如发时,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可慢慢的跑,总比不动地方强。

东方凌鹫总觉傲月闹肚子的时机太凑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对周遭的环境加倍留心。

清风拂面,夹带着泥土的芳香,从耳畔流过呼呼作响。竖耳细闻,那自然的韵律中夹杂了不寻常的音色,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还是被东方凌鹫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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