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眼,他什么也看不见。张着嘴,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只能等,等到了目的地,等箱子被打开,可到那时赝品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吗?
在这个狭小暗无天日的空间中,时间漫长的令他绝望,仿佛后半生都将囚禁在这里。箱子总是在移动,偶尔会停止片刻,可从来没人为他打开。这是当然,就算饥肠辘辘他也不会死,赝品自然不会那么麻烦的开箱,他还真是一个好储存,方便运输的货物。
太过漫长的时间让他越来越害怕,不只是因为黑暗,箱子的运动方式不知何时改变了。从生硬的颠簸变成有规律的起伏。难道是从陆地改走水路了?可他回岭南王府用不着走水路,还是说赝品以启程回京?天!他不要这样被运回京城。
晕船的感觉折磨的他生不如死,他在箱子中快被晃傻时,终于有回到岸上的感觉。马车的颠簸再次开始,但这次很短暂,之后有一段时间箱子又静止不动。过了许久,箱盖被打开,他终于看见久违的亮光,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线看不清人,只能听到有人在说:“这就是你说的货,的确是个上等货色。”
伴随凌空而下的话音,他颈上一阵剧痛,他被人揪着项圈上的链子硬生生从箱子里提起,一时无法呼吸,差点断了气。可他依旧活着,他被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利刃刺穿身体的疼痛。他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这次是兴奋的惊叹:“果然会愈合,这可真是个宝贝!鬼婆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巧遇,不过捉住他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多么耳熟的声音,他心中霎时一颤。双眼已经适应亮度,他费力抬头寻声望去,这一看只叫他全身血液骤然凝固。那个被称为鬼婆的人真的就是和他同行的老妇人!
鬼婆见岳冬错愕的盯着自己,便上前弯下身子,依旧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他说:“刚遇见你时,你是遍体鳞伤,我只当是个死鬼,没想到在我从你身边走过时,你的身体竟在迅速复原,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真是神奇。你我本不同路,可为了得到你才扯了个谎与你同行,一路上多次对你下药都没起作用,可急坏我了,幸好在三岔路口你终于昏过去才让我有机会捉到你。”
为什么?岳冬双目泛红,死死盯着鬼婆。
鬼婆嘴角挂着和蔼的微笑,可眼底却透露着讥讽,她对岳冬说:“年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我之间没有恩怨,只不过我是个狩猎者,而你是我的猎物。”
猎物?他这一生都只能当这种角色吗?为何现实对他总是这么残酷。沉重的打击令他勉强抬起的头歪倒下去,双目变的黯淡无光。
鬼婆直起身看向黑枭说:“别看他细皮嫩肉,一派斯文样,这可是个练家子,他身上的钎绝对不能拔出来。”
黑枭皱眉,打量插在岳冬身上的钎:“这么粗糙的东西有碍美观,也太碍事。”
“我哪有时间精雕细琢。你这有这么多的能工巧匠,做些精致的换一下不就得了。”
“他真有这么厉害吗?”黑枭蹲下身,揪着项圈的链子迫使岳冬抬起上半身面对他。这一看直叫黑枭热血沸腾。项圈内部的刺,导致岳冬脸上写满痛苦,被人欺骗使他流下两行清泪,衬的他凄美动人。黑枭因这一幕呼吸变得粗重,某个地方也硬了起来。
“在懊悔自己的大意吗。”黑枭凑近岳冬的脸,嗤笑道:“看到面善的人就忘记江湖险恶,不能以貌取人的常识了。不过,也难怪你会上当,鬼婆用她那张脸可是为我诱拐到不少善男信女。你不是第一个上当的人,没必要这么沮丧,还是想想往后的日子吧,我会让你成为逍遥谷最红的名宠……”
鬼婆插嘴道:“你还是谨慎些,这人身份可不简单,若被你那些在官的客人知道会惹麻烦。”
“噢?”黑枭抬眼瞧向鬼婆,问:“这人是什么来路?刚才只顾开眼忘记问了。”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当朝的一品太尉岳冬。”
黑枭一惊,回头更加仔细端详懊悔中的岳冬。他正色凝视岳冬一阵,问鬼婆:“何以见得?他告诉你的?”
“不,他说他叫冬影。可上游传下来的话,岳冬巡查堰塞湖不幸被大水冲走,按常理人死定了,可皇帝还是派人不停寻找。我是在新河道交汇的支流下游发现他的,与岳冬出事的河路相符,而他打猎时显露的功夫绝非等闲之辈,加上他奇异的体质,在联系到皇帝不死心的派人搜寻,我有九成把握他是岳冬。”
鬼婆的分析震撼了岳冬和黑枭。岳冬在意的是:“皇帝不死心的派人搜寻……”也就是说赝品会来救他。是呀,他可是‘主人’送给赝品的高级玩具,赝品怎会轻易放手。
“哈哈哈……”黑枭突然大笑,打断了岳冬的思路。“你说的如果是真的,这还真是一个烫手的货,不过这样才刺激。你说是不是岳大人。”黑枭狂妄的盯着岳冬,邪笑道:“不管是皇帝还是乞丐,到了我这里只有一个身份,我会亲自调教你……”
这话中之意岳冬听得太明白。黑枭狰狞的笑容在他惶恐的双眼中越放越大,这就是江湖吗?这就是不受王法管治的江湖?
不要……不要啊……
……
……
“喂,谷主叫你。”
“是……”
瘦小枯干的少年,被壮汉催促着提着水桶,步伐蹒跚的来到一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这屋子原本装修华美,却被冰冷的刑具夺去光彩,屋中的血腥味也让原本的舒适荡然无存,身在其中只让人觉得恐怖。
他叫小小——这不是他的本名,可这里的人就这么叫他,他也就遗忘了自己的本名。小小原本也是一纯真的农家孩子,被父母捧在手心中,无奈天灾人祸使他变成孤儿,后又遇人不淑,沦落到逍遥谷。他被破相前也算有些姿色,是谷中三等宠物,有一次被客人玩的过火,左脸被烫伤。身为以色侍人的宠物,一旦损伤过渡就会被处理掉。也不知他算幸运还是算不幸,他负伤时正好赶上谷中人手不足,他虽不能接客,可还能干活,所以他活了下来。逍遥谷分工明确,有专门负责打扫的人,可那些人也不愿干肮脏的活,他就成了粗使杂役,一直活到今天。
十天前,谷中来了一个特别的货。谷主黑枭把那新货珍藏起来,成了私用宠物,而他被指派照顾那个宠物的饮食起居,其它一概都不用干了。小小以为自己在这里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可当他看到那个新宠时,他再度被震撼。别的宠物总有解脱的一日,可是这个没有,从他照顾之日起,他每次被叫去给他清洗打扫卫生,他看到的都是血淋淋,惨不忍睹的身躯。第一次时,他以为这个人活不了了,可离奇的事发生,这个人残破的身躯在他面前愈合,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就是在那时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受到黑枭的特殊关注。此后十天,他每次路过那个房间,都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凄惨叫声,令闻者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为什么会有这样体质的人?为什么偏偏落到黑枭这个魔鬼的手中,好可怜,好悲哀。
小小战战惶惶,用毛巾为挂在型架上的人擦拭身上的血迹。毛巾每每滑到有金属物的地方,他都特别小心。那些精美图腾样式的装饰物,将这个身躯装点的更加优美,可谁又会知道那些看似贴合在肌肤上的金属物实际是贯穿了身体,用来封住经脉的枷锁,使这个俊美的人失去抵抗能力。死亡不能眷顾他,至少让他多昏迷一阵,短暂的逃离这场噩梦,所以他擦的小心。
小小踩着凳子为型架上的人擦完上半身,爬下凳子,开始清洗下面。他不时仰望那个低垂的头,看着那张死气沉沉的面容,他想起前几日他无意听到黑枭对这个人说:“看你的反应,也是被人玩过的吧……一会叫赝品,一会叫李贤,情人还真不少……你的地位不会是靠床上功夫向皇帝讨来的吧?那个叫赝品的是谁?听起来像绰号,可江湖上没这号人,能用这种词当名号的人也真是稀奇,说说看那是怎样的人……”
小小虽没见过世面可他还知道当今天子的名讳就叫李贤,至于那个叫赝品的人,黑枭都不知道,他就更不知道。这个可怜人,之前曾是皇帝的宠臣,如今却落得这番田地,他怎么受得了?不管是天子还是那个奇怪名号的人,快来救救他吧。他真的是太凄惨了。
“咳……真没意思。”屋中突然响起一声长叹,吓得小小手上一抖,碰到岳冬插钎的地方,疼痛把岳冬弄醒。小小明显看到他呼吸变得沉重,眼未睁开,可双唇越发颤抖。对不起。小小在心中向岳冬道歉。
黑枭坐在椅子上瞧着岳冬,长吁短叹:“果然没有你不行,天官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小闻听黑枭在惦念程天官,身子不自觉打起冷战,他猛地抬头望向痛苦喘息中的岳冬,压抑不住内心对他的同情。小小亲眼见识过程天官的厉害,那个妩媚的青年可比黑枭要歹毒一万倍,这里一半以上折磨人的道具都是程天官发明的,每样都叫人不寒而栗。程天官真要来了,这个人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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