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思被极看穿,这事也没想满他,只是心情不爽不想提。现在发现一个人闷着更难过,我趁四下无人一股脑发牢骚般向他倾诉。话到最后又抹起眼泪。极听后轻叹一声,搂着我,让我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抽泣。最悲痛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只是伤感和懊悔。很快我就控制住悲伤的情绪。
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我俩立刻分开。这条路是通往王府的一个侧门。我见来人端着一个礼盒走来,心中奇怪。宾客都到齐了,贺礼早收到,这会儿怎么还有?于是问他:“那来的礼盒?”
家丁:“回王爷,是岳秋将军送来的。”
“现在才送来?”
“是。”
“他人呢?”
“走了。”
“这可真是奇怪。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喝喜酒,难道是怕我怪他来晚?”
“不是的。岳将军说他有孝在身,怕冲撞了王府的喜气,故此才在吉时之后,由偏门把贺礼送入。他人是万万不敢进来。”
“丧事?谁死了?”这么一问,我想起,婚宴上我好像是没见到岳家的人。
家丁一脸惊讶,“王爷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岳骥老将军去世了。”
“唉?”我颇感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年前见他还很硬朗。”
“这事我略知一二。”极插话,我将视线转向他。“因为岳冬通敌叛国,岳骥先被气病,后太子被绑架的消息传到京城,岳骥因此气死过去。”
“这都哪挨哪呀?”我猛然想到赝品,他确实为了引乌鲁木达克勤上当让岳冬通敌,但这事只是针对突厥放出的假消息,国内怎么也有人知道?还传到岳骥耳朵里?我让家丁下去后,问极:“你是从哪听说的?”
“岳骥府里传出的。据说岳冬陪太子出巡的前一天,有个神秘女子暗访过岳骥家,之后岳骥就心情阴霾。据岳家下人讲岳骥对那女子十分恭敬,据我推测那女子可能是皇后,否则岳骥也不会相信岳冬叛国。事后第二天,岳冬上门辞行,他们父子关起门来大吵一架,内容没人知道。只知在岳冬离开时,岳骥直朝他大骂逆子,让人抓住他,可原因还没说出就吐了血。岳秋当时也在场,因为不知发生何事,那时岳冬有皇命在身,不能阻拦。可岳冬不顾岳骥抱恙,扬长而去,岳府上下很难理解。后来请大夫诊治时,发现岳骥不单是因为怒气攻心,还受了内伤。因为上了年纪很难恢复,等岳骥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那时他们才知道,岳骥从岳冬口中证实他却又叛国之心。岳骥一向忠君报国那受得了这份刺激,他要打醒岳冬,不了反被岳冬打伤。这事岳秋听后立刻严令府中上下不得外传,可惜他命令下晚了,岳骥与岳冬反目的消息早已走漏。岳秋为这事进宫面圣,才知皇帝早已察觉,为了给岳家保住颜面,也为了给岳冬机会,希望他中途改变心意。岳家对此感激涕零,可岳秋始终不明白岳冬为何要叛国。皇帝那他不敢问,岳骥那边,他一问,岳骥就气到吐血,连连骂逆子。岳骥年迈,岳秋不敢再提这事,直到从边关传来太子被虏的消息,岳骥因岳冬执迷不悟,被气死了。”
极的叙述令我惊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可不是岳府下人传闲话能说得清的。”
“岳秋来找过你。他认为你对岳冬有恩,所以他在面圣后不久三番五次来找你,希望你能规劝岳冬。可你不在,我见他总来,那时对他们家的不寻常也有所耳闻,我就替你接待他。”
“他就这么直白的告诉你了?”
“兹事体大,他当然不会轻易说。我就框他,说知道你在哪。若没十万火急的事,你是不会见人。反正有求于人的不是我。”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这两次回来,情绪波动成那样,我哪有心情讲这些不相干的事。”
我觉得岳秋好可怜,被极耍了。极只是在拿岳家的事打发时间。我恍然想起岳冬,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只记得我强迫他为东方凌鹫守灵,还用李宏德的命威胁他。此后一连串的事,让我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人在哪?我在自己府里没搜索到他,扩大感应区才在皇宫的碧竹园里找到。
岳冬依旧一身孝服,侧卧在地上。他看起来很痛苦,眼角还有泪痕。我穿着大红的新郎服去找他,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我的臂弯中。我的动作惊醒他,他看到我有些意外。我问:“你怎么搞成这样?”
岳冬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见他脖部有血丝浮现,加上他肢体无力,断定他是被赝品的血咒束缚住。我试着去解,我以为只要抽出那些血丝岳冬就能动弹,没想到抽出多少,又浮生多少。不得要领的我血咒没解开,倒把岳冬弄伤,痛得他一阵阵冒冷汗。看样赝品的能力远比我知道的精巧,我只好放弃。见他眼睛还会动,问他:“我想和你聊聊,你若同意就眨一下眼。”
岳冬黯然的双眸瞧着我,缓缓眨了一下。我且不管他是真的同意还是巧合,我说:“我说对了你就眨一下,不对就连续眨两下。你现在的痛苦是来自心中而非身上?”
岳冬迟缓的眨一下眼。
“你……”我有些难以开口。“你知道岳骥去世了?”
这话明显刺痛岳冬,他黯然的目光变为沉痛,他很激动的眨了一下眼,同时从眼角滚下泪来。我就知道,赝品把岳冬束缚在这里不那么简单,果然和这件事有关。岳冬名义上已经在外带兵打仗,不可能参加岳骥的葬礼。岳冬一直是个孝子,又非常崇拜岳骥,这个消息对岳冬无疑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就不知岳冬,究竟听到多少有关岳骥去世的内幕。真正的情况只有当事者知道,我也是听极说的。我不明白,赝品为何要弄死岳骥?虽然是柳玉柔找上岳骥,可给岳骥致命打击的应该是假扮岳冬的冬影。冬影是傀儡,听命于赝品,这样推敲下来赝品才是主谋。我早早离席,赝品还在王府替我主持大局。岳骥的死让我意外,可还没大到让我到喜宴上质问赝品。说实话,经过种种悲欢离合,我的心已经不在像原先那样浮动,能够平静的面对很多事。
我低头瞧瞧怀中的岳冬,见他双眸含泪,怪可怜的。拥紧他安慰:“他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早晚都是要去的。”
我的安慰对岳冬毫无效果,可抱着他让我漂浮的心有一丝着落感。也许我一直都想找个东西来填满空虚的怀抱。一个安静,而又和我有交集的人。他不需要说什么,因为任何言语都不能改变既定的现实,他只需要静静的陪着我。岳冬正好符合我的需求,所以我想搂着他,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可他发里散发的异味让我无法忽略。
“你多久没洗澡了?”
这话他没法回答,就是回答了也没什么意义,赶紧把他洗干净才是重点。碧竹园中的生活用品和赝品寝宫相比就叫一个简陋,奢侈惯的我当然是抱着岳冬到赝品的寝宫梳洗,而且那里有大把傀儡供我使唤。
我觉得岳冬身上的馊味已经浸到骨头里,干脆把他扔进茉莉花泡制而成的洗澡水里。我是好意,想让他泡透,彻底清除异味,没想到傀儡太监在水下把他清洗干净捞出来后,他满脸痛苦,不断呕水。
“你难道不会在水下呼吸?!”我太意外了。赝品曾言,岳冬是傀儡中的佼佼者,怎么连最基本的水下生存能力都没有?
岳冬的身体被擦干,体内的水被空出,他平躺在龙床上总算舒服了。他的衣服都被搬到碧竹园,这里没有他能穿的,宫人们不敢私自做主让他穿赝品的衣服,就让他净身上床。
现在是盛夏,正热的时候。我见岳冬不会在水下呼吸,猜测他是不是也像人类一样怕热,北、极、光,他们总在这个季节打赤膊,我就没张罗给岳冬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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