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楚延带队远赴他乡参赛,我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家继续我漫不经心的暑假。生日以后,和楚飘飘渐渐疏于联络,这多少有些刻意,但是我实在没有心思再背负一段情感,虽然我欣赏她落拓不羁的优秀。
火车增开学生专列,人声嘈杂,我坐在两个车厢中间的卡位上,学生们通常不喜欢这个位置,嫌冷清,于我却刚刚好。
从密封的玻璃窗向外张望,成排的白桦树守护着仿如背景的良田,突然想起大一时龙雯很喜欢哼唱的曲子“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我从背包中抱出一只蓝紫色熏衣草底座音乐盒,透明的水晶球中有一本打开的书,还有,两颗依偎的心。扭动转盘,“少女的祈祷”随着水晶球的转动四溢,龙雯的信笺上还是那句话,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暑假过得百无聊赖,将土特产送到外公外婆家时,他们依然把我当宝贝。偶然听到两位老人商量着等我毕业看我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也只是觉得遥远。
某天下午,妈妈端着蜂蜜牛奶又在客厅继续为看了若干次的《蓝色生死恋》掉眼泪,爸爸经常说她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其实我觉得,妈妈在家务上之所以一无是处,基本上都是被爸爸宠出来的。
我将朋友们送的生日礼物整理好,展开一幅卷轴,那是名动天下的苏绣,千若不远万里从上海寄来——西湖十景。
“假如阳光灿烂,想起你的微笑;
假如云开雾散,想起你的温柔;
假如翠鸟轻啼,想起你说爱我;
假如千山暮雪,想起不离不弃。”
她是个短信高手,将来有一天我懒得去工作,就把千若的情书都掏出来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我一边抚着“断桥残雪”一边为自己的“经济头脑”嘿嘿傻笑。
妈妈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正对着书桌发呆,那上边依次排放着楚延的手表,飘飘的坠链,龙雯的音乐盒,千若的苏绣。
深呼吸。
妈妈摸摸我的猫脑袋:“我的女儿呀,你到底爱谁呢?”
我一向佩服妈妈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奇。侧头想想,反问:“那么,又有谁爱我呢?”转头看向妈妈。
她笑了一下,我喜欢看妈妈这样笑,可以宽容一切。我抱着她的腰,听到妈妈回答:“我爱你。”
黄昏时分接到肖萧电话,她正为现任男朋友忧伤,我倒是佩服她,每一个男朋友都是真心真意轰轰烈烈,恨不得立刻就私奔了去,却又在分手时想起,哦,更喜欢下一个。
我们存在着不同的爱情观,却同样倍受性格折磨。
手机响起时,我还在听肖萧醉生梦死,顺手接过,楚飘飘约着次日去接楚延。
“不了,”我拿着两个电话摇头:“明天要去外婆家。”
“开始学会拒绝了?!”她的语调,带着几分我听不懂的意味,却不想再猜。
“喵……”她继续说着:“你不是希望我能从楚延哥哥的恋兄情节中走出来吗?”
“可是,你喜欢我,也同样尴尬啊。”
肖萧在另一只电话里笑,我急急挂掉。
这场情感纠纷中,我渐渐学会不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烦恼,有些感情注定不属于我,还有些,注定不属于他们。
睡前习惯性的翻看手机,飘飘的短信什么时候发过来的,我没有印象。
“夜那么长,足够我把每盏灯点上,看你无波的心,比我的泪更冰凉。”
我在心里叹口气,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夜那么长,所以每个人都意乱,再也没有谁,听我的梦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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