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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晴回答得斩钉截铁，吴仪脸上浮起淡淡的笑。

一顿饭连洗带做，肖晴花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也难怪，她洗菜像绣花，炒菜像捉蚂蚱，不熟练，自然是慢一些。吴仪也不好意思太快就吃完，虽然味道还可以，本来可以大口大口风卷残云，为了跟肖晴付出的时间成正比，她还是特意慢慢地吃，不时还品评几句。

肖晴也不问真假，一边看着不动脑子的综艺节目，一边笑笑地得意洋洋。

“你去洗碗。”吃好了，肖晴特别理直气壮地命令吴仪。

吴仪也不多说，就去了。

肖晴做菜手紧不肯放油，洗起来不费事，就是她的准备功夫忙乱，料理的时候要用好多碗盆分盛，厨房里一天一地摊开的筷子碟子很吓人，吴仪一边归整，一边无声惊叹——看来不仅仅是慢工出细活，而且很铺张，真是个做事程序性很强的家伙……难怪回头不容易。

“还是我来洗吧。”突然身后就冒出一个声音，当然是肖晴。

吴仪想问“为什么”来着，但是肖晴笃定的样子让她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知道原因？

就那么一忽儿，肖晴已经很自然地将吴仪手里悬着的碗攥着的抹布妙手空空拿在了手里，开了水龙头哗哗地冲洗。

她们没有眼神接触，但是吴仪明白了。她们是伙伴，不是家人。肖晴还没有原谅她自己，还没有原谅那个放任自己过度依赖的曾经。

肖晴涮碗的时候也很有程序性，从大到小地涮，过水的时候又是从大到小……“现在来商量一下你的头衔？”吴仪在流水声中问她。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吴仪提的所有要求肖晴都答应，她设定的所有限制肖晴也都没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她要付肖晴钱。她都有点难以置信，就这么样，小师姐就成了她的助手，听任使唤打杂跟班，只要付钱就可以了。“真的无所谓？”吴仪跟肖晴再三确认。

肖晴好脾气地摇摇头，把筷子放进筷笼，关上橱柜门。“名和利，现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利。因为我要自己生活。”肖晴微笑着，拿出一只梨来削。

是深茶绿色的丰水梨，胖胖的一只，刚举起刀就能感觉到握在手里的水分要汩汩流出，肖晴笑了笑，一圈皮被削断了，她撇下，再重新下刀。“你知道吗，”她柔柔地对站在身边沉默的吴仪说，“以前我削苹果，从来都不断皮，不是我有这个本事，而是我想要不断皮，就很小心地，在快要断皮的时候换气发力，不让皮断了，每次削完，皮都很完整，等掀了皮，果子也圆圆的，好像长出来就那样儿。”

“现在，不那么小心了，为什么？”吴仪知道肖晴意有所指，她看得出来，肖晴还是在惯性地小心，只是在刀锋某个勉强的瞬间不再那么紧张了。

“随它去吧。”肖晴轻声说，“反正都是要剥掉的东西。缺了完美，多点轻松，没什么不好。”刀锋轻轻一响，肖晴在掌中将白嫩水丰的梨子一分为二，递一半给吴仪，另一半衔在自己嘴里，去洗刀。

吴仪看了看手中被分了一半的梨，递还给肖晴：“你吃吧，我不吃。”

“为什么？”

“一吃了饭就吃水果不好。对胃不好。”

“那你放这，”肖晴递过一只碟子，“等你的胃休息好了再吃。”

吴仪听命把半边梨放在碟子上，“放这你一会儿吃，我不吃。”

肖晴也就不再勉强。

又过了三天，肖晴挂在吴仪主页上的邮箱地址收到了一封邮件。因为是全新注册的邮箱，肖晴马上就想到，这是程琉靖。

陪吴仪见过这么多人，程琉靖的故事最动人。

也许因为成熟，也许因为丰富，也许因为还没有听完，又也许，是因为肖晴此刻心安静了，总之，她就是觉得程琉靖的故事最让她期待可以听下去，然后，说些什么，能帮上些什么。

是的，肖晴又开始相信，如果有人帮忙，爱情是可以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邮件的名字叫：“不知道爱谁”。

“肖晴小姐，你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吴仪小姐一样，是专职的医生？吴仪小姐面向圈内人的网页上新增加了你的名录和联系方式，描述你为‘特聘外援’，恕我直言，这个描述，暗示了你的不专业。但是，也表明了吴仪小姐对你的重视。在我们上一次的接触中，我能感觉到，你们都有一颗安静的心，而我，此刻，真的无法平静，虽然我还在重复过往的生活……”

☆、第三十七章恋爱

这一次就有点像老朋友见面了。桌面上没有了精致茶具，代替出现的，是保质期限很短的原装进口鲜果饮品。

程琉靖的故事，几乎是要从头讲起。她自己没有说，她们也没有问，裕倩华到底有没有孩子。

“就在那次，在幼儿园遇见她。”

这一次程琉靖依然花心思泡了花茶，醇香酸甜的味道，轻轻飘在空气里，一如她所叙述的故事。

就在那次，程琉靖在幼儿园遇到了裕倩华。

她从来不喜欢在私人领域应酬公事上的一切人物，每一次对任何人的意外偶遇，都是礼帽招呼之后就匆匆别过，更何况，这次还有孩子在。

“你的女儿？”裕倩华看着程琉靖牵在手里的小小孩童，一点都没有假装好奇和喜欢，她只看了一眼孩子，双眼就专注地凝视着程琉靖。

程琉靖下班后疲惫的脸，浮着一层蒙尘脂粉，“对。”她只说了这一个字，让她自己意外的是，居然没能像对别人那样随意寒暄，也没能立刻说再见。甚至，程琉靖都没能问裕倩华为什么会出现在幼儿园里，一个当时应该信手拈来可到今天她都不清楚答案的问题。她只是轻轻说：“我开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