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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所有人看见忆然的反应，心里有疑问的人就弄明白了那些事，也都了解了晚月的情况，所以好多人也开始难过，却站在那里，谁都没有上前去劝劝忆然。

晚月不清醒了，却也是清醒的。忆然哭得厉害，她的泪也流得夸张，她多想安慰一下忆然，可是她都无法出声，无法凭自己的意识去控制自己的动作。她只是觉得，这一次真的撑不下去了。

环儿拉着大夫一路跑来，大夫还没将气喘匀，立刻又被拉到了晚月床边。忆然站到一边，拼命地用袖子擦去眼泪。她必须要让自己的视线清晰，因为大夫是她的希望，她害怕一个模糊之间就让那希望溜走了。

晚月在床上痛得似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而大夫还在那慢吞吞地把脉。忆然简直受不了，脾气瞬间上来，红涨着脸拉起大夫命令道：“你先给她止痛！”

“是啊大夫，她痛了好久了！”张鹤在一边跟着说。

大夫也是一路被拉过来，慌忙了没想起这个，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一颗止痛的特效药给晚月吃下。那个药说是吃多了会失忆，所以大夫从来没给晚月吃过。

一颗药下去，大夫又给晚月扎了几针，算是把命保住了。等到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忆然才像险些绷过头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一样，扶着一张椅子，瘫坐了下去。环儿赶紧去照顾她，她却对坏而摆摆手，这会儿她就想一个人这么坐着。

瞧完病，大夫很是生气。“老夫总与你们说，她这病受不得刺激，若是发病，搞不好是会丢命的。你们可好，将她激得快丢了半条命，要是老夫再晚来一步，这人怕是永远没了！”

这话让忆然心凉一大半，她看见张鹤在不停跟大夫认错，大致知道晚月这样是与他有关的。又想想，这几天能让张鹤与晚月起争执的，除了施晶晶还能有谁？可是归根结底，忆然知道这些问题都因她与晚月而起。

大夫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说，晚月的药倒是不用换，这次病发是特殊情况。忆然私底下问了大夫一些关于雪莲的事，大夫走了，她便将张鹤拉到了屋子外头。

有好一会儿时间，忆然只站在阳光底下没说话，她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也在调整自己的状态。起码，她不能带着那张刚哭过的脸来跟张鹤谈话。

“大夫说可能的话，晚月的药里可以多放些雪莲。一会儿我写封信给你，你带去丘城给我爹，让他去弄雪莲，可好？”忆然与张鹤商议。她说她的信不可用鸽子，怕鸽子被皇帝的爪牙给劫了。她虽尚未完全从刚才的恐慌当中清醒过来，只是那些情绪也不碍她思考问题。

“我带信过去要雪莲，余老板可是会相信我？”

“信的，我自小便爱与爹玩文字游戏，那封信给他，他会知道是我写的。”忆然偶尔还是不住地狠吸了一口气来让自己平静，说：“你过去了，叫他多弄些雪莲给我。余家有的是钱，雪莲弄回来给晚月吃着玩都可以，要是太多用不上的，你大可拿去货行卖了。”

既然忆然这么说，张鹤便做了决定。“那我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

“好。”忆然端正地站在那里，颔首表态。“我最迟晚饭后将书信给你。”

张鹤回应了，这便要离开，结果忆然赶紧就叫住了他。

“还有事？”

“刚才、你与晚月吵架了？”

忆然这么问，张鹤不自觉就退回来一步，正面对着忆然，满是歉意地承认了。忆然笑了笑，说：“虽不知你们为何争吵，但晚月必定不是有心要惹你发怒。若你们争吵是为了忆然，那忆然先在这与你道歉。”说时，忆然便将手叠放在腰间，稍稍蹲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张鹤赶紧扶起忆然。

忆然起来，虽是随便站着，却也让张鹤看着了一种端正的气质。她说的话与平时又有些不一样，声音虽柔和之极，却又不缺少底气。“晚月总与我说，她敬你如兄长，两三年来也全靠有你照顾才能这么平安。而你我相识以来，你待我也极好。若是因为我，而毁了你与她之间的信任与情谊，这让我如何自容？”

“忆然言重了。”张鹤说：“刚才是我说话太重，刺激了晚月，等她醒了我自会好好与她说说。”

“那便好。”忆然微欠身，道：“我进去陪陪她。”

“去吧。”张鹤挥手。

忆然——

听忆然说了这些话，张鹤总觉得——这个忆然与他才救回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这宅子里的人对忆然的认识，只限于忆然还没摸清周围状况，和听了晚月的话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面。因为晚月一直告诉她，她不再是以前的大小姐，而这宅子里也不会有人事事都依着她。忆然自己也因为和晚月的关系不好，不想表现出什么，甚至都不想与旁人过多交往。

以前那个忆然，大家看来都只有一股柔弱的感觉。她平日子话也不多，性子不强，待谁都是那么一幅温柔却有点生疏的样子。可是现在看看她，哪怕是朝着屋子里去的那背影都让张鹤觉得她远不止是那个样子。

其实张鹤并不奇怪忆然这样，还未到锦国的时候他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那些人家的大小姐虽不会抛头露面去见外面的人，却也会见到各色的太太、姨娘，小姐、丫鬟，也要花心思去应付，所以她们大概打小就在无意识中养出了许多不同的个性。

现在的忆然，与晚月和好了，又可与自己父亲有联系。在这宅子里，她有晚月的情，在张鹤面前，她是余老板的女儿。这两样是值得骄傲的东西，她虽不是爱显摆的人，却也因为自己有那个底气去说话，难免会管不住自己自小就养来的小姐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