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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旗不倒，刘皓很快地表示，“你已经在我之下了。”叶修懒得和他去计较这些在他看来没什么大用处的东西，一五一十地亮明了事实。

“你太倾向于把所有的东西都看成交易了。”

“你只关心别人有什么，你有什么，你能从中获多少益。”

出乎意料地，刘皓想了想竟然冷静下来，坐在了叶修对面，“这样不好么？”这让叶修多少有点吃惊，没能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刘皓显然还不想要他的答复，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用我有的，想办法去争别人手里的。谁争得多，谁就赢了。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直起身看着叶修，目光里渐渐揉进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要是你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情深无价义字当先这类漂亮话，我可就太失望了。你也做过嘉世的boss，你难道不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叶修坦然承认，“而且恐怕比你现在还要无耻百倍。我也承认情啊义啊这些东西，放在这个环境里用处真的不大，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呢？”

刘皓渐渐扬起轻蔑微笑，“叶修，别忘了你现在落到我的手里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某个愚蠢到想要从喻文州和江波涛手里渔翁得利的人。”叶修毫不客气地指出。

“哦？”刘皓不以为意，“你确定不是因为某个被冲昏了头的杀手鲁莽的决策？”

“这个决策我也认可了。”叶修说，“我承认我们俩在这个问题上都犯了错误，现在这种结果，是我们没有考虑到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刘皓把背部贴近靠椅，叹了一口气，“我该说你是真的蠢呢？还是老糊涂了呢？”

“最好两个都别说。”叶修回答，“如果像你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看成交易，连这点念想都没有，活着可就太没意思了。”

“是吗？”刘皓状似不经意地发出一个疑问词，眼神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凌厉，“那又怎么样？！现在的结局，我赢了，你输了，这就是结局！我是嘉世的boss，你只是一个拉皮条的，一个中介！”

“哦。”叶修没什么反应，依旧静静地坐着，眼神已经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而是投向他身后的夜色，无尽的虚空。

刘皓是什么时候摔门而去的，他不知道，只有耳边响起的那声巨响，向他昭示这场谈话已经终结，用最激烈的方式。

更多的人鱼贯而入，叶修任凭他们推搡着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已经因为长时间被缚住而麻木，失去知觉。

如果说叶修是这个黑暗世界的叛逆者，那么刘皓，就是这个暗夜帝国最优秀的学生。

摒弃一切感情，世界于他而言早就已经被压缩成最简单又最悲哀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黄少天回到与叶修分开的小店时，天已将近黑了，最后一丝太阳光在慢慢隐没不见，只剩一个模糊的淡红色圆形轮廓半死不活地挂在西面。

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虽然满室漆黑不见灯光，更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黄少天还是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叶修？叶修？”

意料之中，没有人回答。黄少天的心骤然揪紧了，早在他从关切焦急等等主观情绪中脱开身的那一刻，这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就一直围绕着他。身周这不寻常的气氛更是让他的焦虑瞬间飙至顶点。

近乎慌乱地在阴影笼罩的屋里四处翻寻，连黄少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寻觅些什么。直到被桌下闪动的淡淡微光吸引了注意力，他连忙伸长了手臂，把那东西从桌子的夹缝里拉出来。

看清了光源是一个散发淡淡光芒的屏幕，黄少天的手一下就攥紧了。

那是叶修的手机，叶修并不常用手机，电话号码也只给过几个常联系的熟人。依他的话说是业务太忙，太受欢迎，减少手机使用的频率有助于保持身心健康。

抚摸着手机上那两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屏幕的裂纹，很容易就推测出，它一定遭受过相当暴力的对待。

黄少天拿着手机站起身来，后退半步正好踩上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看过，却突然不知所措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像他踩到的不是半根皮带，而是一条毒蛇。

散落在地上的扣环，以及零零散散折断一地的香烟。黄少天几乎不敢去揣测自己离开之后叶修究竟独自一人面对了什么。他走得仓促，绝非自愿，身上所有能够通讯和联络的东西，都被收缴之后再毁灭或者丢弃，对方就是铁了心要让这个窥探了秘密的人人间蒸发，也许用不了多久，他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就会被永永远远地封存，再也无法吐露一星半点。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恒久不变地保守任何秘密。

看啊，黄少天，因为你的愚蠢，你几乎要把他害死了。心里有一个恶毒的声音，尖尖细细地嘲讽着他，一开始很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在胸腔深处嘶吼成一片，震得他耳膜生疼，眼前一片漆黑。

去救他，现在，马上，立刻就去！另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

然而……去哪里？怎么救？要……找谁？黄少天站起身来又无力地坐回原地，几近绝望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眼睛里又干又涩，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好像被无限地放大了，沉重急促，迎合着自己剧烈鼓动的脉搏。

好一阵，黄少天才静静地放下手臂，他的脸上，一切和软弱沾边的表情，都已经完全地消失。强撑镇静，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翻开了叶修的通讯录。

就像他的人一样，外表随性不拘小节的叶修，其实也是个谨慎又精明的人，他的通讯录很简短，只有寥寥数条号码，却没有一个人名，每个号码都被叶修用特殊的方法记录下来，这样便可以保证，即使有一天这电话不慎遗失，可透露的信息也极其有限。

一串数字跳入眼帘，黄少天立即认出，这是叶修曾带着自己去过的地下赌场，街道号加上门牌号，最后两个数字十分熟悉，黄少天却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