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略一思索,道:“这么说来,唐门虽得此经,但也并不知晓其中内容了。”花天雨点头道:“唐门一时不能解读,我教亦是如此,但此前我已命人秘密寻找通晓卷中文字之人,想来不久便有结果。”话说到此处,花天雨目光凝注傅红雪脸上,柔声道;“表哥,此行多亏有你,妹子心中实是感激不尽,若不嫌弃,愿请表哥随我一赴西北。白凤姑姑原是我教大公主,表哥武艺又如此高强,便是接下这教主之位也绰绰有余,不知表哥意下如何?”傅红雪吃了一惊,道:“那如何当得,傅红雪性喜孤独,不擅经营,心中只望精进武道,难以顾及这江湖之事。我看教主执掌圣教最合适不过。此行回教若有凶险,傅红雪定不会脱手不救。”
花天雨见傅红雪意甚坚决,不禁微微一叹,目中含泪道:“我知表哥生性潇洒,便如那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但妹子此番恳求,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圣教自我父接掌以来,便灾祸不断,我父性情极为任性,与教中长老护法多有争执,七年前将右护法击毙掌下,五年前执药长老叛教而出。我教经此折腾,人才凋零,人心松散,几个兄弟姐妹亦不足为用。若非如此,夺经这等小事,又何用妹子亲自出手。我自三年前接了教主之位,宿夜忧叹,心常戚戚,唯恐祖上一番基业毁于我手。此次出来中原,也是为重振圣教寻访人才。好不容易遇见表哥,方信天不负我。如今妹子真心相求,表哥若能重回圣教,不仅我教复兴有望,白凤姑姑泉下有知,想必亦为之欢喜。”几番劝说,傅红雪仍是摇头不应。花天雨见此亦不好勉强,只道;“还请表哥好好思量,若是心意改变,妹子必当洒扫以待。”两人说罢,傅红雪见时辰已晚,便告辞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魔教诸人整装离川。傅红雪送出几里路外,勒马回身道;“我便送到此处,教主一路小心。”花天雨默默不语,半响说道;”今日离别,表哥也请多加保重。唉,表哥这等人物,若是以后再难得见,妹子心中当真万般不舍。”说罢不禁眼眶一红,翻身下马,对傅红雪盈盈一拜。傅红雪急忙下马接住,淡淡安慰道;“若是有缘,自能相见,教主不必如此。”此时花天雨抬头注目,眼中似有蒙蒙泪雾,傅红雪心中一动,忽然念及,若论血缘,花天雨与叶开容貌倒颇有几分相似。他片刻恍惚,忽觉手臂轻微刺痛,心中一凛,立刻甩手旋身,灭绝十字刀当即出鞘。只见花天雨慢慢起身,露出嘴角诡秘笑意,左手衣袖间一串金铃,叮叮当当之声响起,傅红雪突觉心头似有火烧,蔓延遍野,眼中之人渐将模糊。
其实傅红雪自小熟知解放毒之法,可说已是百毒不侵。但此刻暗运大悲赋,却觉身体异状仍是压制不住。傅红雪冷冷问道:“不知教主此番做作,意欲何为?”花天雨娇声笑道;“表哥莫怪,你身手高强,又于我教有恩,妹子怎敢有所不敬。表哥放心,此物对你并无伤害,只是妹子实在舍不得你,你又不愿入我魔教,只好出此下策,邀表哥随我同去了。”傅红雪心中动怒,提气运刀,正待出手教训眼前之人,忽然耳中听得金铃声响,不知为何,动作便自己停了下来。傅红雪心中一惊,他此刻双眼通红,额头隐约冒汗,神情痛苦之极。花天雨慢慢走近,低声道;”妹子虽然无能,这几年也不算白过。你身上所中乃西南苗疆秘盅,此后只能听我一人之话。表哥先莫生气,我瞧你方才神情,对妹子也并非无意,若是你我二人联手,何愁圣教不兴,岂不比你一人浪迹江湖来得快活。”她伸手抚摸傅红雪脸颊,傅红雪眼中怒意更盛,身体却纹丝不动,花天雨微微一笑,挥手左右道;“还不快扶表哥上马。”
她神色轻松,转身离去。未料不出五步,便听得身后一声怒吼,花天雨急急回身,但见傅红雪双目赤红,挣脱左右,深吸口气,猛然出手。一招“龙游四海‘,漫天刀影似潮水席卷而来,掀起阵阵风沙。待得魔教众人纷纷闪避,定睛再看时,傅红雪已然不见踪影。
第四章
话说那日房中,叶开与南宫翎对坐无语,两人皆是满眼泪水。叶开轻轻握起南宫翎手腕,待她回复平静,方才语带苦涩道:“翎儿,对不起。”南宫翎慢慢摇头,说道:“叶大哥,明明是翎儿对不起你,怎么反倒你要向我赔罪。此刻我自觉好些了,这屋里气闷得很,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叶开正寻思令她心思转移,便点头道:“是了,我方才想起,许久未到无间地狱,不知冰姨近况如何。明日我们便去看看她老人家罢。”
两人就此商定,次日清晨便收拾上路,孔雀山庄离无间地狱不远,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到达。门前石阵早已撤去,叶开与南宫翎径直入了内,却到处不见冰姨踪影。叶开拍头一想,方才忆起今日冰姨下山采办,恐怕要到晌午才能回来。南宫翎道:“叶大哥,既然冰姨还未回来,我们便去后山看看婷姐姐罢。‘经此一提,叶开神情不由一阵黯然,道;“也好,我们过几天出门,也算先给那丫头先打声招呼。”南宫翎便拉了叶开的手,两人向无间地狱后山走去。
其实自云天之巅一役后,周婷为杀燕南飞,驱动内力以命相搏,终因烈焰自噬化灰而去。此前她与齐一心虽有夫妻情分,但毕竟未曾成亲,傅红雪便听从明月心临终叮嘱,将姐妹两人葬在一处。此刻叶翎二人眼前,便是明月心与周婷之墓,叶开伫立墓前,夏风入衣,发丝轻扬,念起初入江湖,便与周婷玩笑相识,两人虽有男女之别,却是性情相投,真心为友,而明月心虽初时略有不合,但究竟是傅红雪亲近之人,谁想如花红颜,皆化尘土。叶开想起过往种种,不觉心中哀伤。身旁南宫翎已是珠泪盈盈,若论姐妹情分,她与周婷则更亲昵一些,如今一般年纪,却已非同世之人。南宫翎闭目合掌,默默心道;“婷姐姐,明姑娘,翎儿和叶大哥来看你们了。不知你们在远方可好,或者早已投胎转世。唉,婷姐姐,你这一去,翎儿纵有心事亦无人可说。你们二人与傅公子阴阳相隔,是极不幸,而我与叶大哥,虽然相守却不能相救,又是怎样结果呢。翎儿心中实在迷惘不已,还愿二位姐姐在天之灵,多多保佑我们三人。”
两人在墓前伤神片刻,叶开便强作笑容,拉了南宫翎道:“翎儿,你看这后山茂林,正是姹紫嫣红时节,很有一番可观之处,我陪你到处走走罢。”南宫翎便也敛了哀戚,随叶开走入墓旁林中。其实当日花白凤在世之时,无间地狱奴仆众多,这林中草木时常有人修剪,但自花白凤过世,冰姨便将那些年轻奴仆尽数驱散,年老些的,下山也无去处,便一同在此为伴。林子如今颇多杂草,但毕竟种着不少奇种异株,南宫翎一路行来,但觉满目新鲜,应接不暇。她回头望向叶开道:“叶大哥,这林中花草,都可以随意采摘么“叶开道:“自然可以,你看若有喜欢的,我们便采了它去,装饰屋子也好。”南宫翎应声微笑,女儿家爱花天性,她看这朵味香,那朵色艳,处处皆好,其实竟不忍采摘。叶开笑道;”这样罢,你瞧那小虫咬噬的,开过将残的,统统采了给我,叶大哥给你编个花冠玩儿。”南宫翎点头道:“小李飞刀天生巧手,果然不错。”于是一个在前找寻,一个在后编制,不到片刻功夫,叶开手中小小花冠便已成形。他将南宫翎唤过,顺手戴与她头上,左右打量道;“鲜花配美人,恩,好看得很。”南宫翎心情愉悦,拉起衣裙,便原地转了一圈,两人相视而笑,仿佛那些伤心之事便也烟消云散。
南宫翎看得尽兴,便拉着叶开回身出林。两人走走停停,南宫翎忽地将手一指道:“叶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叶开定睛一望,原来不远灌木丛中隐有小墓一座。叶开心中奇怪,便道;“此处怎会有墓?咱们且去瞧瞧。”待到行至墓前,方见那坟墓之上有一小小木碑,上书“吾友翠浓之墓’,几个大字似已年月久远。南宫翎惊讶一声,道:“原来是翠浓姑娘之墓,但她既已坠入崖底,想必这是傅公子为她立的衣冠冢?”叶开并不答话,只默默望着眼前景象,许久方答道;”我猜…便是了。唉,傅红雪那傻瓜。他在这林中秘密立下此墓,想必是怕被母亲发现,可是、可是…”南宫翎点头道:“此墓四周洒扫洁净,鲜花围拱,显是有人时常照料。我想,傅公子对那翠浓姑娘,当真是一片深情。”叶开只觉心神一片茫茫,不觉低声说道:“他自是极为念旧之人。”
忽然耳边听得呼唤之声,叶开与南宫翎对望一眼,知是冰姨采办归来,便欲回身迎接。南宫翎走得几步,忽然停住身子,抬手将头上花冠摘下,极珍重放于翠浓墓前。叶开道:“翎儿,你这是…”南宫翎抬头道:“叶大哥,这也算我们一点心意罢。”叶开张口欲言,却又顿住,他一时微觉不妥,却又难说何处不妥。呆了一呆,终于还是随南宫翎一同出了山林。
待两人回了屋内,冰姨早已备好茶点。俩下牵手相迎,自是亲热非常。冰姨本是花白凤贴身婢女,二十多年相依为命,早已如同亲生姐妹。是以叶开也不许冰姨唤他少主,直唤开儿便可。冰姨初甚犹豫,叶开坚称道,无间地狱少主本只有傅红雪一人,如今花白凤不在,但愿冰姨能多唤得几声开儿,也可稍稍慰他思母之意。
此时两下分叙了近况,叶开见冰姨略带忧色,欲言又止,与平日大不相同。便关切问道:“此番下山,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冰姨点头道:“事关少主,如今只愿老身多虑。开儿,少主离家时间虽长,但他每月必会托百业会传递消息,我下山入城时便可知他身在何处,是否安好。但很是奇怪,这几日却无只言片语与我,老身心中疑虑,又另悬高价遍问少主消息,却无一人知晓,只听说他此前人在川中云台。”叶开听闻,一时大急,说道;“傅红雪为人何等自律,传信日期绝不会临时变动。我想他定是遇到什么不能脱身的麻烦。”南宫翎在旁说道:“可是傅公子武功高强,当今江湖几乎无人可敌,现下也不曾听说有人谋害于他,这究竟该是何等严重之事?”叶开心念电转,捶桌说道:“百业会集结各行各业,以买卖消息为生,力量庞大,信誉极重,他们既无傅红雪遇害消息,想来事情虽然难缠,但应暂无性命之忧。翎儿,我们回去辞别岳丈,明日一早便直赴云台!”
第五章
傅红雪平生极少做梦。此刻他身体沉重,魂灵漂浮,迷迷茫茫,却并不知身在梦中。只觉眼前诸多幻象,耳边听得女声哼唱,如歌如咒,灵蛇一般缠绕自己。傅红雪心中厌烦,想要捂住耳朵,却一时抬不起手。那幻象咒音似有知觉一般,见他推拒便更为纠缠。两方相持之中,傅红雪眼前浮现一女子影象,只见背影却不知何人。此时咒音之力也渐加强,不断在他耳边吹送。这声音令傅红雪极为头痛,仿佛有万千束缚加诸己身,令他百般抗拒只想挣脱。
正无计可施,却有另一男子之声传来,如同迷雾之中光芒乍现,傅红雪身躯不由一震,心中顿时清明不少。那声音冷冷问道:“傅红雪,你此生可有什么极为心爱之人?”傅红雪未及多想,便答道:“明月心是我结发妻子,自然便是我最为心爱之人。”那声音道:“好,那你便在心中将那女子好好思想一番,若她果真是你深爱之人,自然可助你渡过这色盅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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