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渐动作停了停,目光蓦地就温柔了起来。
“他教的。”
孔滇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后来一想,哎,除了齐琅还能有谁。他想他绝对不能继续这个话头,因为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李渐说得眉飞色舞,表情风云莫测;或者李渐一句话也不说,拧着眉一阵愁。
孔滇就想相思成疾的男人真是可怜。
井家酒肆兼有上好客房。就算没有,凌家人说要来住,老板也是断断不敢说个不字的。初七夜里,红衣男子喝得心满意足地上了楼,房里早有人合衣睡了,他就把衣服脱了,弄出点响动来。床上那人睁开了眼。
“唔……大哥回来了。”
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凌绍顺手点起蜡烛。烛光照着,他脸上那点困意还是抹不去。窗外一阵小阴风吹过来,凌绍抖了一下,拿床被子把自己好好裹着。
“还烧着呢?”
凌翊在他旁边坐下,碰了碰额头,已不如昨日那么烫。“那么大人了,跟头熊似的,还生病。”他从桌子上拿壶茶倒了一杯给凌绍,“喝点水,瞧你嘴唇干的。”
凌绍只有生病时分听话,乖乖依言喝了。
他身量其实比凌翊壮实很多。平日往外一搁,就是个压得住场面的主儿。凌翊就把抛头露面的事全推给了他去。这两日若不是他生病,也轮不到凌翊下楼去喝酒的。奈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偏生叫他钓上了大鱼。凌翊凑近了凌绍的耳根子,卖个关子问他:“猜猜我今儿碰见了谁。”
凌绍被那温热吐息拂得痒。他最受不住大哥挑逗,此刻却也无可奈何。他大哥性子恶劣,若要他猜,不猜或少猜错几次都是不说答案的。凌绍从小到大都在配合凌翊吊人胃口的欲望,此刻也不例外:“陆琮?”
凌翊神秘笑着摇摇头。凌绍瞅那样子,自己必是猜小了。可是陆琮上面还有谁,总不能是罗庭那个死人。
“……齐琅?不可能吧?”
“自然不可能。”凌翊玩味地看着他。凌绍心想幸亏这回范围小,看样子是要揭晓答案了。果真见凌翊别过头去装模作样地露出了笑容:“是李渐。你猜他叫自己什么?胡朔。他可真会取名字。”
那笑容是十足十的猎物在眼前的模样。
凌绍心中一黯,想谁不好,偏要是那个李渐。凌翊见他不吱声,就奇怪地问干嘛,每次说到李渐都一副臭脸。凌绍说那当然,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每次你说那个李渐的时候都是个什么表情,就跟个要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他只是气话,凌翊却被戳到了痛处,抬起手一巴掌就要下来。凌绍这下反倒急了,捏了他的手腕子回过身去就把凌翊压回了床板上,烧还没退,呼哧呼哧地散着热量。他低声说大哥你别忘了,我就一点比你强,蛮力。
凌翊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从弟弟那双眼睛里突然瞅见些陌生的悲伤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凌绍捏了一会便松了手,起身放过了他。凌翊懒得起来,干脆在床板上躺着,眼里就是烛光里不甚分明的天花板,和凌绍那张皱着眉的侧脸。
“吃醋啦?”他小声问。
“没有。”凌绍盯着墙面说。
“还没有?你何时对我用强。”
“我是气不过。”凌绍一动不动,“我气我自己。这些年,我越来越不懂你。”
“我们两个何曾有过变化?”凌翊笑着,“不就是我欺负你,你欺负别人,这么长大的么。”
“不对。你若欺负便正经欺负。要抢,要拿,要打,都依你。”凌绍依然不看他,“别再糟蹋自己,别再露那么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我看了,都替你恶心。”
凌翊一下子被他呛着了。
“以后,我去替你会那个李渐。你好生在房间里呆着。否则,休怪我让你下不来床。”凌绍忽然放了狠话。
十五
五月初十。
凌绍进了井家酒肆时,便觉得各路牛鬼蛇神都往眼底下扑来了。
他在这喝了一个月的酒,什么场面没见过,饶是如此今日也不同寻常。说书人讲的是当年胡渐单骑挑齐景。人在衍州,却天天都听那泷州里的故事,凌绍忍不住也有些轻蔑。若说酒肆里各色人等,说书人身边围坐的,摔杯子的,点一壶最便宜的茶做牛饮的,一点也不见少。怪就怪在这厅里楼上,有那么几小撮人,或独自吃菜饮酒,好不逍遥,或三四个凑做堆,低声耳语。瞅着,都有点来头。
他心道莫不是那日大哥与李渐说话太招摇,被坊间有点势力的,统统都盯上了?果真如此,那该当谨慎的反而是自己。李渐与衍州势力素来无仇,除了凌家,没人会对李渐有兴趣。况且那李渐前些日子刚在晏阳城被齐琅灭了士气,也无人会想拉他做同伙。除了,知道点内情的凌绍和凌翊。
别的并无他求,至少不能让这位成了敌人。
凌绍四下扫了一眼。那在大厅一个人堂而皇之喝酒的,不是李渐是谁。其实他与大哥从前都不识得李渐的脸,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面上神色总是不同。任他如何掩饰得好,也露出些大将的狂气来。况且李渐往那里一坐,并没有掩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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