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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熙儿出现在城楼上时，除了李棠，李烨和冷御风的心同时下沉了几分。他们听不见城楼上在说些什么，只是从表情中断定是在争吵，他们看见了柳熙儿手中的箭，自然能猜出李释的用意。李烨急不可耐的就想下令攻城，却被李棠止住。

“三哥，你做什么？你明知这么做对自己不利，为不去强攻。”李烨急切问道，他心中不安随着城楼上的一幕扩大，“三哥攻城吧，死伤多大都在所不惜。”

“七弟，我说过，今日之战我有任何闪失，你都可取我而上。”李棠只关注城楼之上，柳熙儿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若此刻强攻，熙儿，辰惜，柳母，包括宫里的所有人，都会无辜死在李释刀下。七弟，你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李烨再抬头时，柳熙儿的弓箭已对准了城下，他急忙抓住李棠手腕想将其往回拽，冷御风也策马挡在了她面前。李棠拨了李烨的手，怒道，“李烨我以主帅身份命令你，退后十步。”李烨尚不甘心，却是被李棠推出了几步远，李棠又驾马与冷御风并肩，在其耳边小声道，“待我中箭之后，你且护我往回撤，记住此刻你不能死。”冷御风一愣，瞧她一眼后也退了回去。

“李棠，你倒是清楚这一切是冲着你来的。”李释在城楼上说道，此刻肩上的疼痛已感受不到，他眼中燃着的只有此刻的兴奋。

柳熙儿顺着箭尖望去，李棠的身影独自在大军的最前面，眼神还是那般关切。此刻，她脑中萦绕的皆是同心玉的位置，可就算这样，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生怕一个失手真的伤到了她。弦如满月，箭羽捏在她两指间，只轻轻一松箭如破竹，朝着李棠的胸口飞驰而下。

箭划破空气带着响声，直直朝着李棠胸前，一瞬间胸口生疼，箭尖碎玉而入，李棠身子一斜轰然坠落在地，尘土飞扬而起。

“三哥。”李烨大喝，眼中急切红润，他驾马就要去瞧李棠伤势，却见城楼之上万箭齐发，箭雨随之而来。

“七皇子你安心攻城，我先带着王爷离开，你要小心应付替王爷报仇。”冷御风下马朝着李棠跑去，箭雨落在李棠周边，他便用身子去挡。虽是身中几箭却都不在要害，他将李棠驮在马上，然后驾马而去。

柳熙儿一直看着李棠被冷御风带走，这才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双手，总觉得上面似乎染了层红。可是手上除了刚才用力握弓和勾弦的勒红外，余下的什么都没看不见，她在微微出神中想起了，曾经在梦中她也是这样将李棠一箭穿心。

69、第六十七章不破城

李烨拔刀遥指城楼呼喝，发起攻势，投石器里火球接连撞向城楼，爆炸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攻城当头主帅暴毙，副帅率军直上，虽一涌而上看看似不可抵挡，但隐隐中还是潜藏了怠势。以投石器为掩护，先锋肩扛云梯躲避箭雨慢慢靠近城下，不多时，城楼空地已有死伤。

李释早已拉着柳熙儿下了城楼，与南宫凛刚好照面，南宫凛悠悠一笑算是招呼，可惜，柳熙儿此刻没了那份叙旧的闲心。耳际皆是城外爆裂的声音，这声响将一些厮杀掩盖了干净。李释一路带着柳熙儿去到安全地方，这才与南宫凛商讨起了军事。

不管这城楼如何坚固，也有破城的时候，此刻李释并不在意这城几时会破，反倒是希望他们可以早些入城。入城之后，踏进的便是一条“井”子街道，四面埋伏万箭齐发，那里便成了一处只能看到天的墓穴。他脸上有了笑意，眼中是越发的按耐不住，李棠被柳熙儿一箭穿心，就算不死也如同废物，这皇位与他已是囊中取物。

柳熙儿从李释的神情中看出，李释心中胜算极大，她眉间微蹙心中思量，片刻后道，“既然你已经利用完我，那么我也便可以回宫了。”她说完，不待李释同意转身离开。

“看来柳姑娘对四皇子成见很大。”南宫凛在李释这里一贯是平常模样，阴鸷凛冽，说出的话也是冷冷的调子。

“她飞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会将她一直囚在宫里，待我登基后再随便封她个妃子。”李释看着南宫凛，笑里同是掺着阴冷，“天下皆是我在主宰，她柳熙儿也休想逃脱。”

“那南宫便提前恭祝四皇子了。”

李烨在城外杀的眼红，箭雨已弱，云梯架在城墙上，不时有人爬到城楼上砍杀，也不时有人重重坠落，云梯上挂着尸体，云梯之下同是惨状可怕。冲撞城门的圆柱在规律的撞动，震得石缝里的灰尘纷纷落下。那一下一下的撞门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李释难压抑的等待，李烨怒不可遏的厮杀。

门间的空隙越来越大，已然可以听见城门松懈吱吱声音，眼见着城门就要大开时，却横空划出一道响箭，是主帅退兵的信号。李烨猛然回头不知何故，但依旧没有下令鸣金收兵，此刻他除了想斩下李释头颅，别无其他。早在李棠被冷御风带走时，军心便已动摇，再看这收兵的信号，军心更是大乱。

此刻，半扇城门霍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李释眼中一亮大喊着就要攻进去，却被副将一把抱住了动作，副将甚是用力，任他如何都挣脱不掉。他随即大声骂道，“在不放手本帅便将它废了。”

“将军，刚才那是主帅的信号，他让我们退兵，将军不能在攻了。”副将抱着李烨不敢妄为，只能苦口劝道，“现如今，主帅重伤生死未卜，军心涣散，况且这城里危机难料，若我们贸贸然的攻进去。轻则被俘，重则全军覆没，将军三思啊。”

李释停了暴戾的挣扎，倒是猛得静下了心来，“你说，刚才是三哥的信号，会不会是冷御风故意用信号骗我们退兵？”

“冷御风也好，主帅也罢，这时候进城都不合时宜。”副将见李烨问话的声音明显平静许多，忙收回抱住的双臂，“将军，我们先收兵回去看看主帅，一切从长计议如何？”

李烨皱眉看这城里诡异的安静，勒马转身道，“鸣金收兵。”他调转马头回到列阵的地方，看着散沙似的兵将落荒而回，他微微有些愣住，若此刻进城应该注定失败。李棠的这支响箭，应该也是早就算准了这一切。他不禁苦笑，三哥你是不是长了天眼能未卜先知？

李释等了很久未有一人攻进来，即是惊奇又是不解，南宫凛倒是一派气定神闲。片刻，有兵来报，敌人破城不入已鸣金退兵。本是完好的计划突然有了变故，李释大惊，要了匹马就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厮杀已然静默，除了一些痛苦的呻吟外，再无其他。城外的尸体复杂的排列，卧倒在空地上。他的手下一边拿着刀剑，将尚有一口气的再用力戳死，一边拔着尸体上的箭，在死尸里仔细搜索着。李释骑在马上看着大军布阵的地方空无一人，原先腾起的激动悉数落回了原点。

“李烨应是见败势已无回转遂才收兵，如今，四皇子大可以派兵乘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南宫凛不知何时出现在李释身后，在瞧见这满地横尸后，慢慢开口说道。

“穷寇莫追。”李释说完调转马头回了城里。

这城外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尸体堆叠在一起彼此交错，脸上还余留着战争的惨烈。没有谁会为他们收尸安葬，他们只能躺在这里，等到半夜郊外野狗将他们兴奋的啃食，苍蝇会在他们的伤口处产卵，残肢躯体会逐渐腐烂，蛆虫爬满，而他们已经没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