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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鹤西去,郡主赌棋

风吹林动,鸟雀私语,碧湖青石,静谧祥和。柳先生坐于溪边楼台内,忘我的抚琴,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天人合一,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这个词。不知是自然消融在了柳先生的琴音中,还是柳先生融合在了自然里。我静静的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榻上,闭目凝神,思绪随着琴音融入了山风中,吹过树梢,抚遍山野,亲吻了鸟雀的羽毛,吹乱了清河的碧衣,追随着高空中的流云,飞向漫漫天际,越过山川河流,目极彩云中的仙境,寻到了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有列位仙人驾着仙鹤翩然西去···“清莲,昨日所学你可领悟?”师父的问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中来,原来,师父早已弹完,真是余音袅袅不绝于缕,让人难以回神。“噢,师父,徒儿尽已领悟章法,不过,技法还有待多加练习。”我想了想又道,“师父,为何清莲难以弹出师父这般‘天人合一’的境界?”“心境。”师父给了我个十分简洁却又十分深奥的答案。“那应该以何种心境来弹,才能奏出您这般亦幻亦仙?”“忘我,忘记自己的存在,你就是那山林中的那一棵草,那一株树,那一片云,随心而弹,忘却章法。”我听后,细细回味师父的话,坐于琴前,抚琴,忘我,我是那林中的一片绿叶,一瓣红花;是那江边的一尾芦草,一粒细沙;是那夜空的一颗星辰,一朵浮云···失去了自我后的感觉真是奇妙,琴已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随心而动,念转弦动,不知不觉已然尾音结束。“师父,您听这回徒儿奏的如何?”我转身去看师父,但是师父却坐于榻上靠着楼柱一动不动,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师父,师父?”我心里一惊,立马奔过去一探,师父···竟然,已经归西了。我忍住眼里涌出的泪,看到师父一脸祥和,嘴角还挂着满意的微笑,师父,徒儿明白,看来,这回徒儿弹的真的让您满意了···我和子风把师父埋于一处高地,在这儿能观山望水,视野宽阔,师父坟前的纸钱随着漫漫江风雪花般飘落山野,远山天际飞来一排仙鹤,长啸而去。“是来接师父的,他老人家定是化为仙人驾鹤西去了。”我对子风说。子风微微一笑道:“你师父死而无憾了,我们回去吧。”“嗯···”我已随师父学了近半年的琴,师父待我极为亲切,倾其所能的教诲我,此恩难忘,师父,以后徒儿会常来看您的。

回到府中,心情还是有些失落,宏儿跑来看到我一脸沮丧的样子,便提议一起去酒楼热闹热闹。宏儿这半年已经在府中混得比较熟了,每天一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样子,着实让人羡慕。释放一下心情也不错,便得世子同意,和宏儿还有子风一起去酒楼吃酒去了。“莲哥,你想吃什么?”宏儿还知道长幼有序,先问我来了。“你想吃什么,就给我也点些什么罢。”我随意的说道,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哦,小二,我们要点···”“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直接把我忽略了?”子风不等宏儿说完,便捉弄道。“啊,啊,那个,子风哥想点些什么?”“清莲想吃什么,就给我要些什么罢。”子风说完,宏儿就气了道:“这不相当于什么也没说嘛!”“呵呵呵呵···”我和子风都笑了起来。宏儿嘟着嘴道:“哼,你们俩还真默契!”“咳咳···哼···”我和子风什么也没听见,一起看向窗外明媚的蓝天。“想耍赖,没那么容易!”“我没钱!”“没钱赌什么赌?”“就是,就是,不给钱休想走!”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思绪。“子风,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去看看吧?”我有些好奇,子风嘲笑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少管点闲事?”“走,莲哥,我也想看看怎么了。”宏儿也来兴趣了。我们便先嘱咐好小二慢些上菜,一起出去看看。

只见大街上围了一圈人,我们挤进去一瞧,是四五位华衣锦服的公子,与一位身材娇小的公子对峙着。只听那位比较矮小的公子怒道:“那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本公子不是公子,是郡主!”“嘿嘿嘿嘿,那这样更好办了,没钱的话,拿你自己赌了!”一位绿衣公子哥戏弄道。“你们,你们大胆!本郡主可是淮阳王的女儿,你们就不怕得罪我父王吗?!”“哈哈哈哈,天下人谁不知道,淮阳王只不过是个被皇上骑在屁股底下的软蛋!”“你们太过分了,父王可是皇上的叔叔!”“废话少说,钱你给是不给?”心里一惊,原来是刘岚若女扮男装,她不是回来没几天吗,怎么闹了事?我急忙上前,问道:“各位公子,不知郡主如何得罪了各位?使得各位当街为难一个小姑娘。”岚若一见是我,抓到了救星般一下子躲在了我身后,我安慰道:“郡主,别怕,有子风在,我们不会吃亏的。”为首的一位红衣公子便道:“你是何人?来此管闲事?”“我是可以解决你们的麻烦的人。”“你何以解决?你有钱吗?不多不少五百两,有钱就给,没钱走开,我们的拳头可不认人!”那位绿衣公子说完,子风一气就想出手揍他,我忙拦住子风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动武。”我走近红衣男子问道:“郡主为何欠了你们五百两?你们赌的什么?”他倒是耐下心来解释道:“我们赌的围棋。三年一届的国手大赛即将在京城举行,我们几人是从南方而来路过扬州,都是参赛选手,为了弄些盘缠,便在茶馆设了赌棋。这位郡主赢了,我们就如约给了她钱,可她见好不收,最后下了大的赌注,结果我们赢了,她却说没钱。这位公子你评一评,到底是谁不在理?”原来是这样,郡主这回这忙叫我如何帮?红衣公子略一思忖又道:“我们都是读书之人,着实不便为难一名女子。刚刚兄弟们正在气头上,言语多有得罪,敬请见谅。不知这样如何,你若有本事赢我一局,郡主只需还了我们的钱便可,其余概不追究。你若输了,我们就不信堂堂王府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公子意下如何?”“甘愿奉陪!”正合我意,没想到这位红衣公子倒是个讲些道理的人。

人群终于散去,一行几人便进了赌棋的茶馆,我们的落座立马引来了大量文化人的围观。岚若紧张的立在我身旁,双手局促不安的攥着,悄悄对我说:“莲哥,你可千万当心此人!他的棋艺着实厉害,最后一局就是败在他手里的,他没出几招,我便被困的举步维艰了,其余几个人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啊!”我笑笑安慰她道:“放心,等着看好了。”对弈开始,那公子棋艺果真不一般,招招正中对方死穴,无一废棋,步步紧逼。你的攻势如此猛烈,那我和你“打太极”好了,我做迂回战术。全场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似乎也能听到对方安静外表下那颗“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我倒是不紧不慢,要淡定,要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以前慕先生时常教导我“心态最重要”。果真,那位公子奈不住气了,动摇了,只见他额上渗出了层层汗珠,“啪”我的最后一枚落子结束了这场对弈,我道:“公子,承让了。”只听他低语道:“落子生根,我输了。”我起身对岚若说:“把他们的钱还清,咱们吃饭去,菜应上齐了罢。”“且慢!”红衣公子突然起身,急切的问道,“公子可妨告知在下,你的高超棋艺是从何学来?”我的围棋是跟慕老先生学的啊,便道:“为师是杭州人氏,慕新元。”“啪嗒啪嗒···”一阵阵棋子落到桌子上的声音,只见众人不顾手中惊落的棋子,纷纷围了过来。而那个红衣公子却已惊的一脸呆滞,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我不可思议的道:“竟是,竟是归隐不知所踪的大棋圣——慕新元!没想到,没想到···”只见他又颓然坐了下去,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师父,当年您败在慕新元手上,没想到,如今,徒儿却仍旧败在了他徒儿的手上,难道,这就是命数么···”得知此消息,也令我万分震惊,真是没想到,当初那个收留我的慈祥老先生竟是大名鼎鼎的棋圣!

☆、惊天秘密,交换条约

“郡主,耗了那么多脑子,多吃点。”我说着给岚若夹了一些菜,而她却对着一桌美味并没有食欲。只见她一手托腮,一手捏着筷子,在茶碗里搅来搅去,漫不经心的说:“没想到,我的棋艺和你们相比,竟有如此大的差距,太没脸了。”我呵呵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谁是最好,也没有谁是最差,只要尽力而为并从中获得乐趣,这才是根本。再说,郡主的棋艺也是不错啊,那四个棋手不是还败在郡主手中?”岚若听闻,终于舒展愁眉,绽开笑脸道:“莲哥,你应该去当教书先生,定会是桃李满天下啊!”“哈哈哈哈···”众人齐乐,把酒言欢。

回到府中,好好休息了一觉,赢那个小子还真是耗费了不少脑子,他的棋艺也真是让我佩服,难道这就叫英雄相惜吗。多日后一个明媚的午后,我正在晾世子写的字,忽闻院中传来吵闹声,便急忙去看。只见宏儿躲在树上,下面站着看起来颐指气使的岚若。“怎么了你们这是?”我忙过去询问。“她,她下棋输了我不服气,非要揍我两拳头出气,我就迫不得已躲树上了···”宏儿战战兢兢的说。“我哪有!”岚若辩解道,“莲哥,我那是和他闹着玩儿呢,臭宏儿,你怎么那么不经闹啊?”我乐了,敢情这俩小儿在这里打情骂俏呢,还是不打扰好了,我“噢”了一声,便要走开。“莲哥,等等!”宏儿急忙叫住我,“我,我爬上来下不去了,你救救我啊···”“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是真怕了我呢!”岚若幸灾乐祸道。我便转身展开怀抱,朝着宏儿道:“我接着你呢,你先慢慢往下退几步,再跳我怀里吧!”宏儿便依我说的做了。放下宏儿后,岚若被世子叫走了,我和宏儿便往我屋里走。看着宏儿一脸颓废样,我揶侑道:“宏儿,你只懂下棋的章法,却不懂下棋的智慧。”宏儿听闻,一脸好奇问:“什么智慧?”我神秘的笑笑道:“就是——永远也不要赢女人。”“噢——”宏儿听闻,恍然大悟道。

回到屋里没多久,便听子风焦急的叫我:“清莲,宏儿,你们快出来一下,世子找我们有事!”我们便急忙去了世子书房。只见世子在屋中走来走去、徘徊不停,我便问道:“世子,何事让你如此忧心?”世子见我们来,终于停下步子,拉我们坐下道:“边疆告急,北魏拓跋弘率大军过黄河,驻扎在我国北岸,北魏太子作为质子来我国后失踪近六七年,他便招兵买马、韬光养晦了六七年,这个阵势怕是要危及京都建康了。我要和父王、襄阳王、中领军等镇守边关,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回,府里就靠你们打点了,岚若已让她回到姑姑家···”“我们也去!”不等世子说完,我和子风异口同声的抗议道。世子说:“这是命令,军营阵地哪是人可以随便进的,九死一生的地方,你们万万去不得!”“世子,你养了我们这么多年,今日能为你效忠,你怎么能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急切道。“世子,清莲可以照顾你生活起居,亦可以为你出谋划策,而我可以保你安全,你把我们留在府里,岂不是叫我们寝食难安!”子风亦抗议道。世子斟酌片刻后便说:“那好吧,你们随我去,可要万加小心!”“我也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宏儿突然也插嘴了。世子无奈的笑着说:“你以为我们是去郊游啊?你这小儿还是在家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惹事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你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小儿,去了能干什么?”“因为,我就是那个···魏国太子···”宏儿这细若蚊蝇的一句话,却“轰隆隆”五雷轰顶般在我们三人头顶炸开!宏儿,宏儿,北魏太子——元宏!!!“拓,拓跋宏!你,你竟是拓跋宏!”世子惊讶万分的问道。“是,我父皇是拓跋弘,我是拓跋宏。”宏儿平静的说,“父皇视我如珍宝,连起名字都要与他同音。六年前,江北之战北魏惨败,父皇逼不得已才换我去做南朝宋质子。谁知,刚刚入境不久,队伍就遭莫名人士偷袭,我被忠诚死士解救,幸免于难。我随死士亲信一路南逃,可他们竟都染疾而死,留我孤苦一人。我不敢泄露身份,怕招惹杀身之祸,便只有一路行乞,做个乞丐,也好过恢复身份每日担惊受怕。”宏儿说着说着,泪就流了出来,他擦了擦眼泪又说:“自从半年前,遇到了你们,被你们好心收留,我才结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我贪恋这些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日子,是你们让我又找到了活着的感觉,十分快乐。所以,我就不想去考虑自己的责任,不想再去承担什么难以让我承受的负担了。我瞒了你们,罪不可恕,要杀要罚我元宏这条命就交给世子了!”宏儿说完便跪了下去,世子急前一步将他扶起,深叹道:“太子殿下莫跪,我带着你。”“多谢世子,世子让元宏做什么,元宏都在所不辞!”宏儿坐到一边后,我们三人才平静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共同商讨该怎么办。我对世子提议道:“我想北魏应该也不想开战,他们曾经元气大伤,这次开战十有八九是为了寻子心切,倘若我们把太子殿下还与他们,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他们退兵,签署和平条约,最起码能保证一时的安宁,万一开战,我国必将大乱!”世子点头道:“也只有这么办了。”我想了想又提议道:“宏儿,既然当年有人想杀你,我猜,定是第三方想破坏北魏与我国的关系,引起两国战争,从而渔翁得利。我想,这次他们也必定不会错失良机,你要随军光明正大的去交换条约,必将会引来杀身之祸,我明敌暗,不好防范。所以,我想不如这样,宏儿你给我们一个能证明你的信物,我们拿去和你父皇谈条约,条约达成后,再立即偷偷把你送入你父皇营内。宏儿,世子,你们觉得此计如何?”世子闻后拍手称道:“妙计,清莲果然明智。我立即寻一名与太子相仿的少年,假扮太子随我入营,你和子风暗中护送太子回归他父皇营地,太子身份万万不可暴露。你们都要万加小心!不可掉以轻心,达成后,即刻赶回。”子风说道:“世子放心,我就是舍去性命也会保他们周全!”世子松了口气道:“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启程!”世子把我们送出门去,关门前舒心的笑道:“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明日一早,我们便准备妥当,整装待发。我们乘马车去了中军大营,有不少将军谋士前来迎接,世子给他们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韩子风,另外两位是我的随从——慕清莲和宏儿。请多多关照,各位大人前来迎接,有劳列位了。”“哪里哪里,世子请。”大人们纷纷请世子入内。我们三人在世子营帐里等待。世子跟他们说,自己通过各方渠道终于找到了北魏太子,大人们皆目瞪口呆,表示不信。当世子把太子的信物——一枚雕龙玉牌,给各位大人们瞧了后,各位才恍然大惊,纷纷叹服世子贤能。世子便把交换条约等事宜与众位商讨后,最终协议,近日即刻启程,一起奔赴边疆前线。

☆、风雪神庙,神秘斗笠

野云万里无城郭,边疆漫结黄芦草。冬天寒风凛冽,军旗迎风鼓胀,“啪啦啪啦”呼呼作响。我们在徐州城分道而行,世子带着信物和假太子随大军继续前行,我们三人乔装打扮隐于城内,伺机行动。一行三人,在清冷的城内找了家客栈,先行住下。不出两日,世子便传信来说“条约达成,可以出发”,我们也没想到,条约竟然完成的这样顺利,看来拓跋弘是真的不想打,而是爱子心切罢了。烧掉了信,我转身对宏儿道:“宏儿,你看你爹爹多疼你,立马答应了。”宏儿两眼蓄满了泪,带着哭腔道:“终于可以见到爹爹了!”我们便立即收拾好行李,当日就出发,走山路找小道奔向北魏军营。

骑着马在一处山林小道中前行,走不多时,前方便是一片开阔地方。天色暗了下来,风势更紧,黑云压山,不久便飘起了漫天飞雪,真是玉圃飞飘朵不云,天宝摇落赛杨花。第一次见雪,心情分外激动,而子风和宏儿却嘲笑我“没见过世面”,我们得找处地儿躲避一下了。往开阔地方再走了走,赫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座庙宇,贡的什么神在这个深山野林里?那座庙宇十分陈旧破败了,但规模却是不小,想来当年香火正旺时也是个气派非凡的神庙了。我们把马匹拴在比较隐蔽的树中,便一齐进了庙。借着晦暗的天色,看清了里面的摆设,只见一尊巨大的彩塑像蹲于靠墙正中,虽然蒙了一层灰尘,但仍能看清,那尊像是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手执青龙偃月刀。赫赫然乃关云长——关羽也!“原来,这是关公庙!”子风亦激动的说。如他这般行武之人,多数是视关羽为神将,顶礼膜拜的。而像我这般文人墨客,稍有忠义爱国之心也是相当敬佩此人的,所以,我们三人都对它拜了几拜,方才把行李安置好,窝在贡台旁边,靠着撑梁巨柱,休息起来。子风捡了些木柴,我打开了一个火折子,三人靠在火堆边取暖。宏儿裹了厚棉衣仍是嫌冷,便嚷着要靠在我怀里取暖,我便把他拉过来抱着他一起暖和暖和。“啊咝——”宏儿一叫,我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宏儿转身问道:“莲哥,你胸前带着什么东西?搁着我了···”我了然笑笑,从怀里掏出个不大不小的瓷瓶,对他说:“迷药。”“啊,莲哥,你带这个干什么?”宏儿惊讶道。子风听闻嘲笑的说:“怕有人劫色,防身的。”我白了他一眼,又对宏儿尴尬的笑笑道:“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是防你爹的,我怕你爹收了你后反悔,杀了我和子风泄愤也是情理之中。”宏儿听后,愤然道:“我爹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啊,那看来我这是多此一举了,干脆扔了好了!”宏儿闻后说:“别扔了,也是花钱买的,大不了再带回去。”我便又收了起来,对宏儿语重心长的说:“宏儿,你以后定会是一代明君!”宏儿眨巴着好奇的眼,问我:“为什么?”“因为,你连一小瓶药都珍惜,定也会珍惜你的国家子民。”宏儿闻后,突然对我来了句:“莲哥,你是个好人!”我朝他撇撇嘴,笑道:“你怎么才知道啊?”子风也笑了起来。宏儿突然看向我,眼中有泪光浮动,说道:“莲哥,此去一别,我们就是敌人了,我,我不想···”“宏儿,你不必内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属于他的归属。往往有时,我们甚至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既然命数已定,那我们就得走好专属于自己的路,做到无愧于心,无悔于生就算是圆满了。我倒是疼惜你,这么大小一个孩子,却要背负这么多磨难,不过,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莲哥愿你能坚强意志,勇敢面对需要你面对的一切!”“嗯,嗯,莲大哥的教诲,宏儿铭记在心!”“好,都累了,快些歇息吧···”我拍了拍宏儿的肩,哄他睡去。劝子风裹好棉衣,以免受寒,子风倒笑话我:“哼,婆婆妈妈的。”我笑笑,便去多加了些柴火,靠在他们旁边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听见子风叫我,还有人摇晃我,便睁开惺忪的眼,看到子风一脸紧张的样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的问道。子风悄悄对我说:“我感到有人来了,而且很多人,他们好像包围了神庙,你快叫醒宏儿,万一是那帮歹人可就麻烦了!”睡意立马被惊的一干二净,我急忙叫醒了宏儿,急切道:“宏儿,切不可暴露身份,就说我们是赶路的山民,听到没有?”宏儿也立马警惕起来,点头道:“莲哥放心,我知道!”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嘈嘈杂杂的人声,“吱啦”一声庙门被推开了,呼啦啦涌进了好多人,一支支火把照亮了庙堂,黑衣、斗笠、面纱!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摘星楼,那时我就因为躲避他们摔折了左臂。莫非,当年他们要寻的人就是魏国太子——宏儿!我的心里抽搐了几下,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只见众黑衣人分列两边,中间一个身形苗条的黑衣人被左拥右护的进来了,估计那人就是他们的头儿了。“公主,在这庙里发现了三个人,不知来历,要不要带回去审讯?”左方一名黑衣人对中间那位问道,态度极其恭顺。公主,哪里的公主?心里正疑惑着,韩子风突然附在我耳边悄悄的说:“头儿是个女的,这就好办了。”我压低声音问:“怎么办?”“美男计。”子风回了这么一句。我的心里又抽搐了一下急切道:“开什么玩笑?”子风便说:“我该提示的都提示了,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我怒道:“你怎么不用?”“你们在叽叽咕咕些什么?你们是什么来历?”中间那位所谓的公主问道,青涩的声音中透着冷漠的威严。我心想,绝对不能动武硬拼,我寡敌众,不能保太子周全,看来子风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才想出个损招“美男计”,指不定还真得用此计了,呵,这还是头一次好皮相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好好利用吧!我便装出吓的哆哆嗦嗦的样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子风和宏儿倒是学的挺快,也一起“吓的”跪到了地上。我结结巴巴的回道:“公,公主,草,草民,乃赶山路人,刮风下雪的,就,就躲在了这关老爷庙里···”那位公主显然不是可随便相与之辈,只听她质疑道:“山民,这方圆几里,我还没见过有什么村落呢!”她左边那位黑衣人怒道:“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心下一慎,看来只有赌一赌了,我便“吓的”趴在了地上,往前爬了几爬,磕着头求道:“公,公主,饶命!我,我们是宋国中军里的小兵子,兄弟三人都被招了来,我们怕,怕打仗,家里老父母就我们三个儿子,就,就当了逃兵了···公,公主,求求您看在我们家中老父母孤老无依的份儿上,发发慈悲,饶,饶命啊,公主···饶命啊···”我哭喊着就要去揪那女人的衣角,结果,不幸的被左边那人一脚踢开,妈的,为了太子、子风,这辱老子忍了!装,继续装···老子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看你们能奈我何?那位公主似乎是被我的倾情演戏打动了,走近前来,用一只手指头勾起了我的脸,我顺势抬起了头,呃,这姿势···我仿佛能听到了子风心中憋的很久的笑,其实,我也想笑,但是···我得装出惶恐万分的可怜样子,才能让她相信我们。只见她看清我的脸后,一下子睁大了眼,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瑰丽之人,也是,这么美的人打仗赴死太可惜了些···”她又一下子松开了我,直起身发话了:“既然,你们家中有父母需要赡养,那我可以放了你们···”“多谢公主!”我们三人激动的连连谢恩。“不过,你留下。”公主又弯腰盯着我道。我心想,我就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了的事,也只能先让子风护送太子走了,宏儿在这儿多待一会,就会增加一分危险。我便忙说:“只要公主能够放了我那两位弟弟,草民给公主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公主起身哈哈大笑道:“好,银翼,放了那两个兄弟,带着这个走!”“是!”左边那人说道,又转身对众人吩咐道:“撤人,回去!”立马赶来两个人要把我绑起来带走,子风按捺不住想要起来阻止他们,我立马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老实了起来,辛苦了这么久,可不能在最后毁于一旦。大不了,我就用个“美男计”,等子风安全送回宏儿后,再找世子搬救兵找来救我就行了,我相信子风能找到我。我便被黑衣人们带到了庙外的马车旁,我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子风,见他朝我点了点头,我才放下心来,心里高兴,子风竟能明白我心里的想法,也许,这就叫默契吧。我便踏实的上了车,随黑衣人们离开了神庙。

☆、神秘小院,身陷困境

马车颠簸了一路,快马加鞭,摇摇晃晃的弄的我头晕,被人绑着的滋味还真不好受,便想讨好一下同坐车里,看管着我的黑衣人。我挤出一副笑脸求道:“这位大哥,您看我身单力薄的,就算不绑着我,我也没那个本事逃掉不是?您把我绑的这么紧,这一路颠簸,小弟有些吃不消啊···”只见他面无表情,毫无反应,他是个聋子吗?我便往前靠了一□子,凑近了些求道:“您行下善心,松了我吧?”他突然一把将我用力推开,我“哐当”一声碰倒在车板上,被摔的生疼,他又突发一脚踩在我腹部,狠狠一推,被推到角落里,我无力的靠在车板上,强忍着脊背和肚子的疼痛,心里暗骂:老子要是会武功,非宰了你不可!他见我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有些不甘,又挪过来,一把揪起我的前襟,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老实点,别怪我折了你的腿!”声音暗沉喑哑,冰冷入骨。听的我心里一阵发毛,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吧,他见我脸露怯相,不敢言语,便一下子松开了我,我又被摔回车板上,我估计背上应该是青一块紫一块了,有些后悔求他了,最起码绑着不会挨揍。

又前行了不多时,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我被黑衣人提下车去,看到前方是几匹马引路,后面跟着五六辆马车,从车内走出来的人竟都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几个黑衣人押着十来个被捆绑的人,被绑的人竟然都是些长相俊秀的少男少女。心里疑惑,黑衣人们掳来这么些漂亮的男女干什么?心里一惊,莫非是人贩子?呵呵,堂堂哪国的公主搞人贩子生意,也着实太离谱了些。管它呢,先探探情况再说。周边还是个荒郊野外的地方,只这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庭院,我们都被领了进去,院子里空空落落,满目萧条,应该不是住人的地方,不会是他们的老巢吧,这也太穷了些。我夹杂在那些男女之中,一齐被赶进了一栋空屋子里,然后,被锁上了门。屋里一片昏暗,我们都跪坐着靠在墙根,这屋子只有一窗一门,而且窗户小的可怜,还装有木栅栏,又被缚住手脚,想自行逃跑简直是难逃生天。我巡视了一圈,看到他们都愁眉苦脸的,有几人甚至还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心下不满,大老爷们的哭什么,羞不羞?我便好心问道:“你们哭什么?”那几位哭泣的少男少女闻声后便怪异的瞧着我,似乎我问的很可笑。其中一名身着青衣的清秀美少年回答道:“你还不知道我们的下场吧?被这组织收了去后,就被分到各地的青楼中,男的做小倌,女的做女妓···”“为,为什么···”我疑惑道,这么变态的人贩子?怎么专挑青楼?又有一名美丽的少女回答我:“公主把我们选来,是要把我们训练成细作···”“什么?!细作!”我大惊。“嗯,我们要被分到离家相隔万里的地方,失去自由,受人监视。若完不成任务,便会被杀了···呜呜呜···”少女说完便又哭了起来。我暗暗思忖,天下大致为三国分属,我南朝宋,北魏,还有吐谷浑,莫非,这位公主是吐谷浑人!可恨,太可恨了,也不知他们暗中在我大宋存在了多久,获得了多少情报,此组织不除,后患无穷!吐谷浑的野心还真是大啊,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贵为公主都来涉险了,莫非还真想挑起宋魏相战,趁机吞了天下不成?名气大的青楼歌坊酒馆多为达官贵人的流连之地,下的赌注还真是准,佩服,佩服!看来我这也是因祸得福,意外之财了,倒有些想会会这位胆大包天的公主了。“你怎么不难过?竟然还一脸得意的表情?”那位青衣少年奇怪的问我。“既来之则安之,哭丧着脸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呢,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你们竟还有气力哭,这才让我奇怪呢。”我随心回道,脑子里不断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你真是个怪人···”少年嘟囔道。大家或许觉得我随口说的这句有理,便都安静了下来,哭的也不哭了,有些已经昏昏欲睡了。我心里烦的很,没有睡意,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子风完成的顺利吗。

几声“嘎嘎”的乌鸦叫,把迷糊了一会儿的我给惊了起来,别人都睡着了。这时,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我警醒起来,门打开后,进来一位黑衣人,他目光扫了一圈后,定在了我身上,朝我走过来二话不说拎起了我就走,我暗骂:吐谷浑人都真野蛮!我被半拉半拽的带到了正对院门的那座屋里,门打开后,也是零落萧条的样,只不过比那间空屋子多了一张大方桌,几把椅子,一个书架罢了。里面没人,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心下正疑惑,那人进来后突然把房门关上了,目露凶光的朝我走来,我心里一阵忐忑,小心道:“大,大哥,我是男的···”只见他对我的话不闻不理,突然把手向我伸来,按向了我背后墙上的一块砖,我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是要按机关啊,能不能先跟我提示一声。却也不小的震惊了一下,这个看似萧条的荒芜小院,看来是埋藏着不少秘密啊!只听一阵“喤啷啷”的声响过后,那面书架开始慢慢移开,书架后的青石墙壁也缓缓分开,露出了一个方形的入口。黑衣人不由分说的把我推了进去,冷冷的道:“一直往前走。”说完就走回去,又按了一下那块砖,石墙便又慢慢合上了。这是一条隧道,不窄也不宽,两边墙上支着两排火把,幽幽的火焰照亮了前面的路。我只好听他所说,一步步往前走去。隧道还真长,每往里走近一步,我的心情便沉重一分,去了这里面,可叫子风如何寻我?

又走了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一个透着明亮的光的上圆下方形入口,心想看来到了,难不成是公主在里面?走近一看,瞠目结舌,只见那是一个装饰豪华、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面的摆设宛若西域的皇宫,莹莹大理石地面,四支巨柱直通圆顶,柱上饰有鎏金纹路,泛着金光的墙壁折射出荧荧火光,巨大的雕花漆木撑起弧形的紫金幔帐,帐下是镶有宝石的巨大圆床。大理石圆桌和圆椅恰到好处的摆设在殿内,装饰考究的木架上摆满了奇珍异宝,雕形奇特的熏炉内缭绕出漫漫芳香。我被震慑住了,心想就算是大宋国君的皇宫殿内也不会是如此奢华吧?只见一名身着金色纱衣,身姿妖娆的卷发女子从帐内走了出来,眼波流转,巧笑倩兮,真真是一国色天香的美人。难道这就是那位黑衣人公主,神庙那回夜黑火暗,她又戴着轻纱斗笠,还真没看出来,这位吐谷浑公主倒是个人物。“怎么,看呆了?”公主笑道。“草,草民,拜,拜见公,公主···”我立马装出一副心惊胆跳的样子,惶惶恐恐的跪了下去。“哈哈哈哈···”公主突然大笑起来,弯腰把我拉了起来,轻笑着说:“行了,你别装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心里陡然一惊,难道她已看出破绽,那子风和太子岂不危险,万一被他们又追捕了去可糟了!这位公主果真不是个善辈。我只好镇定下来,探探虚实,便平静的问道:“公主果非凡人,竟然骗不过公主的法眼。那在下胆敢请教公主,您是何时看出的?”公主闻后,露出满意的笑来,拉我到桌前坐下后,又斟了一杯酒,敬给我道:“你还是正常起来让我更舒服些,先喝一杯。”我接酒杯的手抖了抖,我的演技不会这么差吧。只听她又说:“我在你们被关进了空屋里后,在外面盯了你们许久,发现你的表现和在神庙时截然不同,便知道你是装的了。”原来是那时候被发现的,便放下心来,那时候子风和宏儿应该早到魏军大营了。我便笑道:“公主明智。”她喝了一杯又说:“你相貌不凡,即使穿着褴褛也掩不住你的卓然风姿,所以,你装出那么怂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感觉别扭呢!呵呵呵,喝呀,本公主敬你的···”我心里苦笑,看来我还真不适合装成草民。我不敢喝她敬的酒,真怕有毒,就轻轻抿了抿放下。“呵呵呵,公子就连喝酒都这么文雅,还真叫人一见倾心呢!”她这算在嘲笑我吗,我就是不喝,难道我一大老爷们,还被她强灌了不成?“公主说笑了,在下在车中一路颠簸,身体不适不欲饮酒。”我回道。“啪!”的一声,酒杯被她狠狠置在桌上,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愠怒的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堂堂吐谷浑公主还没有谁胆敢拒绝我的呢!你只不过是个被我掳来的囚徒,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我哂笑:“公主哪里话,您贵为公主,谁胆敢对您不敬,公主若非要在下喝了这杯,那在下就只好强忍身体不适喝了此杯便是。区区小事,公主何以值得生气。”说完便要端起来一饮而尽的样子,她似乎心软了,忙挡住了我,缓和了语气道:“既然你不舒服,那就不要喝了。”正中我意,就等你这句话呢。我笑道:“多谢公主体恤之恩。”她却只是愣愣的看着我,怎么了,我脸上有灰吗?她突然问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撒下来?”我心里疑惑,撒头发干什么?我的头发束好后是被一块蓝布给包起来的,是城里庄稼平凡百姓最普通的束法。她见我疑惑便解释道:“啊,是这样,在我们吐谷浑,男子女子都不会束发的,男子只是将头发披散,在发顶装饰条带子。所以,我想看看你若是扮成我们的样子会是如何?”原来是这样,这还不简单,我可不想再忤逆得罪她了。便听话的将发带解开,散开了长发。她突然起身跑开,又快速的回来,手里执着一条金色丝线编成的绳子,上面缀了些璀璨的宝石。她竟然拿过一柄玉梳子,给我梳起了头发!她极其温柔的梳好后,把那条金灿灿的绳子系在了我的头顶上。然后把我掰过身来,情绪激动的念道:“水翦双眸点绛唇,黛眉轻蹙远山微。你太美了,灼灼其华!我原以为,世间最美的男人是我们的乌洛干王子,没想到,没想到···”她突然坐了下来,一脸诚恳道:“我向父王告知,将你封为我的驸马,你意下如何?”我大惊失色,这下可不是装的。这样貌总是给我招惹麻烦!我不敢让她发怒,又不能答应她,只好沉默是金。她见我没反驳,有些高兴,又见我没答应,又有些失落,便说:“你先下去吧,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目前的处境。”她这是给我答应的时间吧,听意思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也只好拖延时间,等子风赶来了。我便往来的那个门洞走去。“不是那儿,是这边。”她说完,把我领向了后面一扇门前。我的心一沉,原来这是个地下宫殿,这样想逃出去可就万分困难了,可也没有办法,便只好进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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