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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我和子风回到了浣月阁,这几日我们俩就住在这里。子风去洗漱准备歇息,我洗好后便撒着长发,只着单衣立于轩窗前看风景,水光接天的漫漫碧波上闪着粼粼的金光,夕阳映照下的天色蒙上了一层橘红的轻纱,带有山林清香的微风轻轻拂过面颊,无限美好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回头一瞧,子风那小子也要来看风景吗?我便“嘿嘿”笑道:“你小子也来看风景啊?”子风面色有些发窘,支支吾吾的说:“呃,嗯···”我敲了一下他的头,问:“身子好了,脑子又病了?”他怒道:“你给我转过身去,继续看你的风景!好好的一幅‘美人凭栏’图被你给搅了。”我呆了呆问:“你说谁是美人?”他白了我一眼道:“白痴!”我怒了,转身继续看风景,可是,那份闲情逸致却已被那小子搞的一扫而空。便甩了句“睡觉!”回身准备休息,“天色还早,跟我下盘棋如何?”子风突然问道。我狡黠的说:“哼哼,你小子可不是我的对手,是求我让着你还是怎么着?”子风神秘的笑道:“你赢了,我给你奖赏,你若输了,我给你惩罚。”怎么感觉有些别扭,敢情不管我输赢,都得他说了算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喜欢赢别人棋的,当然,除了赢女人。我们便坐于榻上,下起棋来。不知不觉天已近黑,灯火摇曳。也不知下了多少局了,子风竟然未赢一局,我惊讶道:“子风,你的棋艺不会这么差吧?就算有些局我忍不住让了你,你也不把握好机会,怎么回事?脑子真病了么?”子风抬起头来笑道:“因为,我要奖赏你。”我纳闷的看着他,灯火映在子风疏朗清俊的脸上,更显魅惑,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他是我兄弟,他是我兄弟···我在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子风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拥住我,竟然,吻了上来,柔软温热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我心中一下子掀起了惊涛骇浪,吓的瞪大了眼,他竟闭着眼,我一把推开了他,无力的辩白道:“子风,你,你疯了,我们是兄弟···”子风神情迷离的看着我说:“清莲,这个吻,我忍了很久了···我们是兄弟,兄弟怎么了?兄弟就不能···”他突然又靠过来,附在我耳边轻声接着说,“相爱吗?”我被震了一下,他说“相爱”,扬州那年一起看烟火时,我也曾想过要与他在一起一辈子该有多好,可我却没有想到“相爱”,男人之间的爱情吗?就如汉哀帝对董贤的“断袖之情”吗?或许,我对子风也不仅仅是兄弟之情,而是我一直回避罢了,这次,我终于默认了,原来我也是爱他的。子风见我沉默不语,便一把抱起了我,向红木方床迈去。相拥而吻,宽衣解带,缠绵悱恻,一片旖旎。云雨过后,我们都无力的泡在热水池里,我倚靠在汉白玉池沿边,轻笑道:“真没想到,男人之间竟然还可以这样。”子风又白了我一眼,嘲笑道:“你个白痴!”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还真是个白痴,刚刚一直很被动。我们洗好后便起身擦干,穿好单衣,子风又走过来一把抱起了我。我笑道:“来这儿是你抱着过来的,回去你还要抱着,怎么,你还抱上瘾来了?”子风不屑道:“某人刚刚受了些伤,我得负责。你若嫌弃,那你自己走走试试?”一听这话,我的脸立马烧的火辣辣的,我感觉两颊应是飞上红霞了。“呵呵,清莲,你还真是个白痴!一说就脸红。”子风嘲笑道。我尴尬道:“那你还是不要说好了。”熄了烛火,夜色清明。明月大如玉盘,透过窗栏洒下一层白纱。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难以入眠。“怎么,激动的睡不着了?”子风又在调侃我。我却没那个心情与他开玩笑,便认真的问他:“子风,我若是女子,是不是已成了你的人了?”子风靠了过来,拥住我认真道:“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在乎你,不管你是男是女,只因你是——慕清莲。”这话让我感动的更不平静了,我抑制住要哭的冲动,翻过身来道:“睡觉前不能说那么感人的话,影响休息,我要睡了,你不能再说话了···”子风笑道:“是,夫人。”“噗——哈哈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心情很好,能做个好梦。

☆、逃脱贼窝,夜奔回城

后日一早,我和子风便告别庄主,骑马带着盘缠包裹沿着庄主指引的路线,向山下奔去。路过山林时,路两边皆是浓密的树丛,阴气飕飕的,让人心里生畏。我们正快速往前奔,想快些离开这儿。谁知,林中竟有一拨拨黑影涌了过来。我和子风立刻牵住马,警惕的看向来人。他们把我们包围了起来,个个是披麻挂袋,粗麻绕顶,有的手执长枪,有的挥舞大刀,有的拖着链锤,赫赫然一帮山贼是也!最前方那人形容粗犷,身高马大,头绕红麻,该是头儿了。“糟糕,是山匪!”子风大呼,“不好!”翻身躲过一箭,跃下马来,又一把将我拉下马来,护在身后。山贼们蜂拥而至,二话不说拿起斧子大刀对着我们就杀了起来。子风杀气骤升,杀出一圈圈剑光银芒,在一片片刀光剑影、哀嚎连天中飞旋腾挪,一时间血肉横飞,恶心的我闭上了眼睛,可鼻腔里却充溢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清莲——!”子风一声疾呼,甩手一剑“——”的一声挡开了砍向我后背的大刀,我吓的一个颤栗,急忙靠向子风,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响起一声“哗啦啦——”的铁链呤响,一个带有倒刺头挂钢锤的长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喤啷啷”把我们拦腰圈了起来,铁链被人一扯一紧,“嗤啦啦”刺入我们的肉里,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钻心的疼痛侵袭而来,我用力撑着铁链,以防子风被铁链压迫的太紧,顾不得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下急惶:这下完了,被山匪劫了···他们恶狗般一下子“呼啦”围了上来,对着我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住手——!”那个头系红绳的头儿喝道,“留活口,带回山去审讯!”“是!”众多杂碎们应着声,拉着铁链把我们赶上山去。

我和子风趔趔趄趄的被他们押着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小道,随着他们的拉扯,刚要凝结的血又被扯破,鲜血又漫了出来,忍着剧痛,心下哀叹:要再不到达山寨,我们恐怕要失血而亡了···转过一个道口,终于见到了大栅栏寨门,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把我们带到一个土培房里,先绑上了一圈圈绳子,撤去倒刺铁链,“呲啦啦”又是一阵剧痛,再把我们捆在了屋中立着的粗木柱上,紧紧实实丝毫不能动弹。有了可以支撑身体的柱子,我终于忍不住瘫了下去,就这么靠着柱子立着,眼前金星乱窜,头一阵阵晕眩,应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子风情况稍稍好些,他当时被我包护着腰部,仅有右侧一点被倒刺挂伤,而我是后腰一圈加上小臂都被挂伤了,噬心的疼痛一波波侵袭而来,我使劲咬着牙,瞪着眼,不让自己晕过去。子风心急火燎的问:“清莲,你怎么样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那些该死的山匪,我定要将他们剥皮锉骨!”“子风,我胆子小,别说那么吓人”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觉得我属乌鸦的。”见子风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我,我便笑笑接着说:“在裕雪山庄时,我编的慌可是路遇匪人,现下倒是成真的了。我个乌鸦嘴···呵呵呵···”子风轻笑道:“清莲,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时,破木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推开,来人是那个山大王和几个跟随。我笑着问道:“寨主可否让在下弄个明白,为何大动干戈,将我们劫来?”那个山大王阴笑了几声,怒气冲冲的说:“我们山寨近来总是受官府骚扰,扰我们买卖。深山野林的不常有人出没,你们既不是山民,也不是商队,除了是官府的探子,实在没有更好的解释。哼,你们不用多说什么废话了,等今晚老夫人的寿宴结束后,就会来好好审讯审讯你们,哥儿们的法子可比你们官府多得多,爷就不信你们还会有什么狡辩!走!”呼啦啦一帮便甩门而出了。我听后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对子风哀叹道:“子风,完了,这下误会大到人命关天了。”子风内疚的说:“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我急忙回道:“你这话可真折煞我了,明明是我不会武功,拖你后腿,你倒怨起自己来了。”还从来没有现在这么郁闷过,与其说让我受那些刑讯,倒不如一刀把我杀了来的痛快。我和子风一时无言,估计心情都好不到哪去吧。不知这样沉闷的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又开了,竟然进来一位秀丽温婉的女子和一个小丫头,该女子倒像个大家闺秀,小丫头应是她的丫鬟了。那位女子转身对外面的人说:“你们都给我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是,夫人!”两三个喽啰便应声离开了,丫鬟也随即把门紧紧关起来。原来是山寨夫人啊,来这儿做什么?只见她一脸激动的慢慢走来,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小刀,我和子风皆一惊,子风喝道:“你要做什么?”她急忙解释道:“别误会,我是来救你们的!”救我们,一个山寨主的夫人为什么要救我们?她上前用刀一下下的把捆缚的绳子隔断,我和子风皆放松了一下身子,我问道:“夫人为何救我们?”只见她突然热泪盈眶,用手拍着胸口缓了口气才说:“我本是江州富户宋康齐的二女儿宋涵悦,三年前随家人去豫州拜亲,正好赶上山上有庙会,我和春熙贪玩,不知不觉和家人走散了,这些山匪便趁着人多杂乱把我和春熙劫上了山来,掳了我做压寨夫人,春熙还是我的贴身丫头,却没少受他们欺辱,我保护不了春熙···呜呜呜···”“小姐,春熙不怨你,你别哭了···”小丫头哄道,自己却也哭了起来。听的我们一阵心酸,我安慰道:“小姐莫哭,你来是找我们帮什么忙的吧?你尽管说,我们定当尽力而为!”宋小姐方才镇静下来,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来道:“我一直存着这封信,三年了,我从未放弃过逃生的念头,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你们是我头一回遇见的山外人,只能指望公子能把这封信送到江州宋府,爹爹看了就会来救我的。”她又从手腕上摘下了一个玉手镯给了我,说:“只要爹爹看了这个手镯便会相信了。还有,这是我偷的地图,正道后道都标记清楚,你们拿着这个从后山逃走,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你们知道后山的路的。我得再把你们绑起来,要趁他们晚宴时抓紧时间逃走!”她又拿了条一模一样的绳子将我和子风绑了起来,还把一条绳头暗中塞到了我们的手里,说:“这条绳子的绑法可以让你们自己解开,只要一拉绳头,便会开了。我不能久留了,全仗公子相助了,你们保重。”说完便转身要走,我忙道:“小姐请慢,你放了我们,岂不是惹来嫌疑,这样你就危险了。”她笑笑道:“就算冒险,也总比都在这里等死强!”“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们一定会将信带到的。”我和子风谢过小姐后,门又关了上来。时间好漫长,终于熬到了晚上,他们晚宴前果真又来查看了我们一下,才又放心的去置办晚宴了。耐住性子等了会儿,听到没有人声后,我们方才急忙将绳子拉开,小心的探出身子,确定无人后,来到后墙,子风抱着我一跃,过了墙后,奔至地图上标记的小道,逃了起来。子风搀扶着我,我强忍着腰部伤口扯动的剧痛,一瘸一拐一路下山,一时也不敢停歇。下了山后,又走了很长一段大道,才看到前方路边有一个驿站。子风忙扶着我进了驿站,拿出贴身藏着的银票,换了两匹马,急忙上马向前方奔去。骑马震动的我感觉腰快断了,但只能咬着牙忍着,若是子风带着我骑一匹,速度会慢下来,疼痛也不一定能少到哪去。脑子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先进了城再说。在大道上飞奔了不知多久,月色漫漫,城郭在荒野上隐隐若现,终于,到了,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再也无力支撑起身子,趴在了马背上···

我这是在哪儿?眼前是一片芦苇荡,灰暗的天色,青色的湖水,茫茫无边的黑色原野,怎么在旷野里,世子府呢?扬州城呢?子风呢?一阵阵寒风吹来,掀起了我月白色的长袍,衣袂翻飞,长发飘扬。一轮圆圆的月亮从湖面升上了黑暗的天空,我望向那轮明月,月色皎洁。不知为何,那轮明月上竟然浸了墨水般慢慢变黑!我又惊讶的看到,自己纯白的长袖衣衫竟也慢慢浸满了墨色,而那墨绿的芦苇却慢慢伸长,变成了无数只手的模样,向我伸来!我大骇,转身想要逃离,可双脚却陷进了泥淖,拔不出也动弹不得。只能任凭那些墨绿色的手紧紧的缠上了我的腰,有无数根尖刺刺进了我的腰里,痛的我额上冒出一层层冷汗,我越是挣扎,它捆得越紧。我无助的大叫:“子风,子风,快来救我——!”可是喉咙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我痛苦,我呐喊,我绝望,仅有我一个人被遗弃在了这片黑暗的天地里···“清莲,清莲,你醒醒,快醒醒!”是子风的声音,还有人握紧了我的手。我用尽意识,让自己醒来,慢慢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是子风在焦急的看着我,原来,刚刚那是个梦啊!醒来后,身体的疼痛却更加真实了,这才发现,原来我躺在床上,腰部手臂受伤的部位已被包扎了起来。子风慢慢将我扶靠在枕头上,我低声问:“子风,我昏迷了多久了?”子风颤着声音回答:“两天了,我抱着你进了徐州城,先去了医馆,给你包扎好伤后又来了这家客栈。你,你刚刚怎么了?一直喊我的名字,手也冰冷,莫非是做恶梦了?”我“嗯”了声,刚刚那个梦还真叫人心有余悸,不愿再去想它了。便转移话题问:“子风,咱们什么时候回扬州城?”子风给我掖了掖被子,笑笑道:“先把你的伤给养好了再说!”我又问:“你的伤有没有看?”“看过了,大夫都给咱们上过药了,我那是小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你伤的挺厉害,有些刺竟然都刺进了你的骨头!我恨死他们了···”子风说着攥起了拳头。我打了个冷战,刺入骨头,怪不得连做梦都那么钻心的痛。心里却涌过一阵暖流,因为子风很为我担心,便安慰他说:“我又不是纸糊的,这种伤还不是问题。别担心了!”子风又握紧了我的手,无奈的笑道:“你个白痴,要不是你把我包起来,能受这么重的伤吗?等你伤好了,得狠狠惩罚你!”我吓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买饭去。”子风“呵呵”笑着离开了。我们便在徐州城又停留了十来天,每天都是子风抢着给我上药,即使快好的差不多了,我能自己弄,他也不让我自己动手。每天买来饭菜,弄的我想叫他一声“娘”。我们这日清了房钱,去驿站租了两匹马,就快马加鞭往扬州城赶去。

☆、世子大婚,独自醉酒

走走停停奔波了五六日才到了扬州城郊,芳草连天,柳絮纷飞,还是扬州让人瞧着舒服。我们把马交还驿站后,便来到一个包子铺前,“客官,来点包子?有鲜香味美的肉包子,还有清淡可口的素包子。”头围白条巾的卖包子大爷乐呵呵的问道。“我要俩素的,子风你要什么的?”我问道,子风笑眯眯的说:“跟你一样。”我故作惊讶的道:“这么没主见!”卖包子老头怪异的瞥了我们一眼,便用纸包了四个素包子递给我们,笑道:“二位收好,欢迎再来!”子风给了他一两银子,老头为难的接过去后,便翻箱倒柜的找起钱来,我趁机拉起子风的手便跑,不管老头在后面喊:“客官,还没找钱呢——!”跑到了闹市上,我才松开子风的手,拍着胸脯喘着气,子风看着我奇怪的问道:“还没找钱,你就拉着我跑开,干什么呢?”我呼出一口气说:“你个傻子,你看不见那位大爷找不起钱吗?而且,我看他屋里还有个小孙子,觉得他们生活挺不容易的就···”“清莲,送钱就送了,你哭什么?”子风疑惑道,嗯?我哭了吗,抹了抹眼睛竟真的有泪。“清莲,你的心地真是比姑娘还软,连这个都哭啊?”子风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刚刚那一幕也让我想起了爹呢?我和子风说说笑笑的一路来到扬州城主街内,子风问道:“清莲,要不然先去饭馆吃些饭,填饱肚子再回府,那俩素包子刚刚早跑没了。”我笑道:“你消化的还真是快呢!走!”我们便来到板巷街的一家饭馆,点了几个小菜,两碗粥,便吃了起来。“哎,你怎么没去淮阳府看热闹?”“是啊,是啊,轰动了整条街呢!你咋没去?”“别提了,家里娘子坐月子离不开人。你们既然去了,那就给我讲讲···”是后桌的一桌人在拉呱,一听到“淮阳府”,我和子风的耳朵便竖了起来,将近一月未回,王府又发生什么事了?听他们继续道:“那个新娘子啊,以前可是落雁歌坊的头牌舞娘呢!人长得那是叫,怎么说呢,反正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你还别说,人家世子呀,也是一表人才呢,与那柳飞梦啊可真是郎才女貌啊!”“是啊,是啊,今日世子大婚,全扬州城都热闹着呢···”“啪嗒”手中的筷子一个不稳落了下来,我惊诧的看向子风,他亦是一脸惊讶。世子,大婚?落雁歌坊,柳飞梦?莫非是那个救我的白衣女子与世子大婚?听他们又道:“哎,哎,我将要说的可是内幕消息啊,一般人不知道的。”“别卖关子了,快讲,快讲···”“据说呀,那个世子这近一月来,王爷总是给他介绍这样那样的亲事,都被世子一一拒绝了,就单单选了那个无依无靠的柳飞梦,听人说,世子娶她是因为那女子救了世子最重要的人呢···”我听不下去了,起身付了钱,拉起子风就走。

一路无言,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荡着。子风一直在看我,我虽然目视前方,但我能感觉到。“清莲,你很伤心吗?”子风终于憋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我转头笑着对他说:“我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世子终于成家立业了,我为什么要伤心?”子风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轻声唤道:“清莲···”我热情的拉起他的手,兴奋的说:“世子大婚,怎么能缺了咱们呢!快去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去凑个热闹!”“走啊——!”我拉子风,他却一动不动,过了会儿,子风叹了口气说:“别去了,等他们完婚后再去吧,你一去,世子的婚就结不成了···”“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我便自己明白了,难道,世子对我还没放下吗?我笑道:“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也许,等世子尝到为人父为人夫的家庭之乐时,便会忘了我了。”子风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若是我娶了妻呢?”我听闻,“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我看到旁边有一条小巷,便急忙躲了进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幅窘态。子风急忙赶了上来,我面对着墙,把拳头砸在石墙上,砸的生疼。“清莲···”子风唤着,一把将我掰过身来,二话不说便狠狠吻了上来,吻的我生疼。“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我们的吻,子风急忙把我松开,我看到来人后,亦是呆立原地,那人竟是——梳玥!梳玥竟然发现了我们在···只见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我们,眼里噙满了泪,哽咽着声音道:“清,清莲,你,你竟是,竟是断袖!你,你们···啊——”她突然尖叫着跑开了。我急忙对子风说:“世子完婚后,你先回府说明情况,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便跑着追向梳玥,我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清莲——”子风在我身后唤道,我没有理他,没有放慢步子,我只想向梳玥说明情况,希望她能理解我,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她受什么伤害,我不想是自己伤了她。

一路跑至安月屋铺,梳玥已经跑到了屋里。她见我追来,转身一把将门关上了,我急忙上前推着门,道:“梳玥,你别这样···”她松开了手,我把门打开,站在她面前,目光却移向别处,我不敢看她那双充满幽怨的眼睛。只听她不停的嗫喏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梳玥···”我终于忍不住目光沉痛的看向她,只见她往日那双灵动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一脸呆滞,看的我亦是心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是我伤了她,我对不住她。她突然转身向屋里靠去,拿起桌上茶碗就向我砸来,“哗啦”一声,茶杯碎在了地上,亦砸在了我心里。她指着我哭着喊着:“慕清莲!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我为什么那么多好人家不嫁,偏偏要拧着嫁你这个仆从!难道,我为你付出的一切都那么不值得吗?!你滚,滚——!”我沉声道:“梳玥,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是个异类,有断袖之癖吗?!哈哈哈哈,我真傻,竟然爱上了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说着便把我用力推出了门,“哐当”一声关了门,我站在外面,亦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她的哭声听的我揪心的疼,再也呆不下去了,便仓皇而逃。又一路跑到了那条小巷,子风已然离开。我现下是王府不能回,梳玥那儿去不了,还能到哪儿去?家吗,我有家吗?原来我一直就是个孤魂野鬼,生一草芥罢了,我真愚钝,怎么今天才发现呢?为什么别人有了伤心事可以躲在家里发泄,而我又能躲去哪儿呢?爹,儿子怎么最近老是想起你来了呢···呵呵呵,去酒馆,喝它个天昏地暗的吧,反正也没人管···

“小二,来两坛子酒,要稻花香,最醇的——!”我“啪”放桌上一两银子,小二立马两眼放光,拿了银子便道:“好咧,客官您稍等。”转身去取酒,不多时便抱着俩酒坛子过来了,边走边喊:“客官,您的稻花香来咧,最醇厚的,不醇不要钱。”我心里冷笑,他们只管赚钱就是了,根本不管你能不能喝死人。我倒了一碗就灌了下去,辛辣烧心,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愁更愁。不过,也只有让自己麻痹一下,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已经第几碗了,我忘了,头晕脑眩的谁记得是第几碗了呢,只管喝,喝的是我的钱,浪费了还心疼。“客官,客官,我们打烊了,您该回了。”有人来赶我了。回哪,要我回去哪里?“客官,看您醉成这样,要不,您把家门说一声,我们就多麻烦点送你回去?”他问我家在哪儿?我笑道:“我家,我家在,在杭州,呃,对,杭州···呵呵呵,在那个,杭州什么江边的渔船上···呃,你,你们找,找我爹,让他来接我,就说,他儿子想他了,为,为什么,他就丢下他儿子不管他了呢?让他···受苦···无家可归···呜呜呜···”“啊,世子!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呢?可,可我们就要打烊了啊!”“我来领人。”“啊,您是要领这个人吧,喝了将近两坛子稻花香,醉的已不省人事了,刚还要把他送家里去呢!”“哼,他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个酒馆就别开了!”“世,世子,不敢,小的,小的不知,不知···”“行了,不用解释。胡叔,咱们走!”“是,不过,世子,还是我背着吧,您···”“不用多说,回府!”我听到有人在说话,还真有人背起了我,是我爹吗?他终于来领我了?我大喜,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喊道:“爹,爹——你终于来领孩儿走了么?爹,呜呜呜···孩儿,孩儿再也不乱跑了,陪在你身边,保,保护你···你别不要我了···”“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以后不许再喝那么多酒了!你要再这么作践自己,别怪我打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混蛋!”爹他骂我了,儿子该骂,爹骂的好,意识渐渐被抽离,晕晕乎乎的就睡了过去···

☆、子风被招,愤然相随

迷迷蒙蒙的不知睡了多久,感到有些内急,却懒的睁眼,便迷糊的嗫喏道:“爹,我想上茅房,你陪我去吧···”“爹”真的在我身旁,他揽起了我,扶着我走了几步,说:“尿这马桶里。”我把眼睛使劲睁开了一条缝,看清了马桶所在,便酣畅淋漓了起来。“爹,尿完了,还想困···”我又被“爹”给架回了床上,继续舒服的睡了起来。感觉光有些刺眼,天亮了吗?我惺惺松松的醒来,发现床边竟然还趴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这么熟悉,天呐,竟然是世子!这儿竟是我的房间。可我不是在酒馆喝酒来么?怎么来了这里?昨日,妈的,昨日可是世子大婚啊!这下麻烦大了,世子怎么在我房间?世子察觉到了我的动静,慢慢抬起头来,他身着一身锦绣红袍,宛然一个新郎官的样子,可是双眼却通红,似是哭过,似是熬过夜,面容亦是憔悴。他见我看他,突然抡起拳头向我捶来,到了肩膀上却展开了手,按在我肩上,手颤抖着,神情激动,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看的我心里绞痛,忍着泪说:“世子,我们没死,经历了很多。本来想一回扬州就来找你的,谁知你今日大婚,不想早回添些麻烦就···”“闭嘴!”世子压抑着怒火道。“世子莫怒,清莲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醉酒了。”我赶紧认错。“臭小子,你什么都不懂···我···”世子突然说不下去了,起身向门口走去,感觉他一步千斤重,抬起衣袖在脸上擦着什么,是在擦泪么,他的背影感觉好孤寂落寞,“哐——”的一声门被狠狠的关上了。留下我倚在床沿上,内心纷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就在我思绪神游太虚时,门又开了,进来一位丫鬟,她给我端来洗漱的热水,一脸艳羡的说:“真没见过像你待遇这么好的仆人,昨夜可是世子的洞房花烛夜,可现下,全扬州城都知道了世子丢下了新娘子,去了酒馆接了一个醉鬼来,还照顾了他一晚上呢!唉,真是可怜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了,地位竟然连个奴仆都不如,啧啧···哎,咱们家里人不说外话,你使了什么手段让世子对你这么好的?即使是男宠,也不见得能够让人这么上心啊?”什么,我昨夜竟然喝醉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竟是闯了这么大的祸,昨夜到底怎么了,我努力回想,却越想越头疼,只好什么都不想了,先去给世子道歉再说。

我去了世子书房,世子已经换了一身墨蓝衣袍,坐在椅子上发呆。听见我进来,回过神来,立马起身走至我面前,眉头紧锁,嘴角紧抿,布满血丝的双眼蒙着一层水雾。我心里一酸,赶紧俯身道歉说:“世子,清莲真的不是故意醉酒的,没想到竟因自己一时任性,而扰了世子的新婚之夜,世子,请责罚清莲吧!”世子将我扶起,深深的叹着气道:“莲弟,你有多久没叫我‘玉哥’了?”嗯?世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话,我也没注意这个问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世子见我不语,接着说:“什么叫‘丢下你不管’,什么叫‘让你受苦,无家可归’?莲弟,你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把它当成你的家吗?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它当成你的家,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莫非是喝醉了乱说的,便急忙回道:“世子莫气,那是清莲酒后说的疯话,莫要当真!”“酒后才会吐真言,清莲,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不是?宁愿自己跑去用酒折磨自己,也不肯来找我吗?”“世子,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那你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世子,你希望你在清莲心里是什么?”世子一下子哑口无言,一时间相对无语。就这么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世子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一把钝刀,慢慢的拉扯着我的心,我终于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沉声说道:“玉哥,你别折磨清莲了,我已经够难受的了。”世子终于缓和了下来,一下子坐到了榻上,无奈道:“咱们俩,到底是谁折磨谁?”我也坐了过去,给他倒了杯水说:“玉哥,喝喝水,休息一下吧。我和子风一路波折,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等你精神好些了,我会一一说给你听。”他听话的喝了水,便靠着棉垫睡了过去,我回屋子抱了床被子来,给他盖好。刚刚离开书房,就听见门丁叫我:“慕清莲,外面有个姑娘找你!一早就来了,等了半天了,你快去看看的吧!”我心里一紧,定是梳玥。便急忙奔出大门,见她形单影只的坐在石阶上,双臂紧抱着,似乎是很冷的样子,我见她孤零零的样子,心又难受起来。我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关切的问道:“梳玥,等了多久了?冷不冷?有什么事吗?”她更是双眼红肿,又让我一阵心疼。她突然紧紧揪着我的衣袖,哽咽着问道:“你昨夜可是醉酒了?可是因我骂了你,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没事儿吧啊?你没事儿吧···”她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我把她的手攥进手里,希望她能暖和一些,忍住心痛怜惜的说:“梳玥,你没有错,爱上了谁没有谁对谁错。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我选择和子风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癖好。梳玥,你能明白我吗?”她悲哀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会等你,会等你一辈子,你一辈子不娶,我便一辈子不嫁。”“梳玥,你疯了,你太傻了,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我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怎么能这么傻。她哭着说:“我没法嫁给别人,因为我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你!我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呜呜呜···”“玥儿···”我忍不住把她揽进了怀里,内心里纠结的厉害。

送走了梳玥,我心情沉重的回到了自己房中,心里一团乱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没见子风!我急忙奔向世子书房,他已然醒来,不便直接问子风的去向,就拐着弯子问:“玉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子风跟我说的。”“那,那他人呢?”我小心的问道。世子苦涩的一笑道:“你小子心里面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去丞相府了,父王让他去的,应是事情紧迫,就没来得及见你。”“哦,是这样啊。”世子又说:“清莲,你不是说要给我讲讲你们的经历吗?你们倒是一路惊险奇遇的,殊不知我心急如焚的找了你们多久!”我便把一路经历的事情,除了和子风那晚的事别的悉数告知。世子亦是惊异万分,或是没想到,短短一月不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世子一笑道:“真是羡慕子风呢,能和你同生共死。那个汉代宫墓暂时保密,还用不到。那个宋小姐的事,交给我,我会差人去办。那帮山贼,非宰了他们不可!”我笑道:“犯不着杀生,关押大牢就行了。”“唉,清莲,你先去休息吧···”世子似乎是想跟我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我不便多问,便退下了。

一连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竟还不见子风回府。我终于忍不住又去问世子了,世子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沉重的看向我问道:“清莲,你可相信子风?”我惊讶了一会,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点头道:“不管他做什么,我都相信他!”世子又低下头去,叹着气道:“他被招进了公主府,做了山阴公主的男宠了···”“什么?!”我一下子瘫坐在了榻上,脑中一片空白。我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世子问道:“世子,你可是在说梦话?”世子抬头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之色,哀叹道:“莲弟,玉哥何时骗过你?”我“唰”的起身,向外跑去。世子追了出来喊道:“清莲,你要干什么?”我站住,忍住内心剧烈的波动,颤着声说:“去找他,我只要个解释!”世子走过来,沉声道:“公主府岂是一般人可以进的,你不能去冒那个险!”我转身坚定的说:“我一定会去的,否则,我死不瞑目!公主府既然招男宠,那也一定会招仆人。我去应个仆人就行了。”世子便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给你备好盘缠,你千万要当心。问清楚了后,莫要多做纠缠,及时赶回府里。你样貌出色,即是那三千佳丽亦是不及你分毫,我只怕,只怕,那个□放荡的公主对你起了二心···”“玉哥莫要担心,清莲会小心行事的。我明白后会即刻回来,现下我只不过心里有一些气,没处撒罢了,想找那小子撒撒气,心情好了就会回来。”我努力的笑道。世子这才点了点头,还不放心的去亲自给我备好车马,我便上了车,由车夫赶着车一路向京都建康奔去。

☆、应征入仆,苦水咽肚

马车一路奔波,夕阳西下时分已至京都城郊,此刻的边城秋风萧瑟,草木黄落,霜河冷波,残照当楼。我此时的心情亦如那飘摇的枯叶,干涸枯竭,脆弱不堪,十分想见子风,却又万分害怕见他,实在害怕得到那些个让我无法面对的答案——我不过是自作多情芸芸,为何,此刻的心竟是如女儿般敏感。“慕公子,京都已到了,你就自己进城吧,我得赶去驿站,明早回扬州。”车夫的问话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我下了马车,走向城去。不愧是京城,广阔繁华,人烟如织,屋宇重楼,鳞次栉比。天色已暗,便寻了家客栈先住了下来。明日一早,胡乱填了口饭,就寻向公主府。问了一路,行人见我打听公主府的所在,便立马用鄙夷不屑的眼光看我,估计是误会我的目的了。看的我浑身不自在,我沿着打听的路走到了一个宽阔空旷的大街上,大街左方,坐北朝南的广袤屋苑看来就是那公主府了。渐渐走近朱红大门,心却隐隐害怕起来,不知自己进去后将要面对什么?墙上好像有张金黄布告,走近一看,竟真是一张招揽仆人的告示,心里窃喜,便立马走进了侧门。门丁看见来了一个人,便急忙从小屋里跑了出来,看到一身灰蓝布衣的我,竟露出奇怪的神色,对我阴声怪气的说:“对不起勒,公子,男宠已经招完了,你还是回去吧!这么俊美的孩子放着好日子不过,都来做这个行市,真是堕落···”说的我面红耳赤,急忙解释道:“您,您误会了,我是来应招家丁的!”那门丁一听恍然大悟道:“噢,这样啊,你稍等,我去找下管家。做个家丁也是自力更生,这才是好孩子···”转身嘟嘟囔囔的走了,感觉他还真是好笑。我浏览了下目所能及的地方,前方是房屋楼榭,气势恢宏,远方有衔山抱水,掩映层台,曲径通幽处有竹林红杏,四角檐亭,蜿蜒碧湖边有奇山假石,十里长廊。即使我没见过皇宫,估计皇宫也就跟它差不多了罢。“就是你来应招家丁的吗?”一个看起来面容清罹,精明强干的老头走过来问我话,我被他盯的有些心虚,因为他的目光中明显的显露出不相信。的确,我不是真的想来做家丁的,可我也绝非你所想的那样。我作了一揖道:“管家好,小的是来应招的。”“嗯,叫什么名字?”“木小风。”“嗯,后院厨房还缺个帮手,你去后院干吧!”“谢管家,小的知道了。”我思忖,为什么让我去后院,主院旁院就不缺人吗?心里一亮,哼哼,这个管家看来是怕公主遇见我呢,正合我意。但是,这样一来,见子风就麻烦多了。但也只好这样了,便随管家去了后院。管家没有进那个小门,喊了声:“小瘸子!”一个一瘸一拐的小伙子便应声赶来,他长的尖嘴猴腮,嘴还有些歪,露出两个大门牙,让人看了忍俊不禁。管家竟对他面色和善,流露出关怀之色,看来是他家亲戚。果真那个小瘸子叫道:“叔,找我干啥呢?”管家和蔼的说:“来了个新人,你给他介绍介绍活儿和规矩,照看着些,别出乱子。”小瘸子看到我,愣了愣立马笑道:“叔,您老就放心吧!”管家走后,小瘸子便领着我熟悉地儿,他嘱咐了我太多东西,我却基本上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尽快见到子风。

到了晚上,由于刚来,没给分饭,小瘸子竟然给我留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心里突然对他有了敬意,心下确信:绝不能以貌取人。小瘸子领着我去了住的地方,一开门,一股脚臭汗臭味便扑鼻而来,熏得我头晕,他见我一下子后退到院子里便笑了起来道:“这里不比家里自在,既然是来干苦差事的,就得承受着些苦不是?”是啊,我是来干奴役的,这里可不是王府。我便对他笑笑,捂着鼻子进了屋。一排大炕映入眼帘,炕上是一床床凌乱的脏被子,狭窄斜长的屋子里竟然住着七八个人,凑在一角不知在干什么,有些竟还光着膀子。小瘸子进来喊了声:“哥们儿,先别下了,新来了个人,赶紧的去把被子挪挪地儿,空出个位儿来给这位弟弟。”众人听闻,赶忙向我们这儿看来,那些人无疑都是呆愣了老半天,然后才回过神来,皆换上了不同的神色看着我,有惊艳的,有嫉妒的,有猥亵的,有不屑的···总之,没有一个让我感觉舒服的,我尴尬的笑笑道:“小弟全仗各位哥哥们担待着了,多多关照,呵呵呵···”他们闻后就叽叽喳喳的说笑一通,竟然没一个回应我的,便不再管他们,拿了包袱往橱子里找了个空儿塞了进去。我塞着包袱的时候,忽然有人推了我一下,我不小心往前一靠,头磕在了橱子上,我疼的“咝咝”的摸着头,转身怒视他们,他们一脸嬉笑的围着我,中间一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先开口说:“哼哼,你小子不先拜拜大哥,就自己忙活去了?你也不问问,这个橱子你能不能用啊?”我便把包袱抽了出来,懒的跟他们有纠葛,便拿着包袱向门口走去,小瘸子显然待遇好些,不和我们住一屋,早已走了,留我自己在这儿,有些厌烦,有些害怕。他们“呼啦”一帮一下往前堵住了去路,我便只好退了回去,转身去了炕上,挪了挪他们的被子,早些睡觉,免得心烦。我还没铺下自己的被子,就被人给扯了起来,把我的被子扔到了地上,我急忙去捡被子,手刚刚捏住被角,就被人狠狠踩了上去,疼得我头冒冷汗,手却是动弹不得,感觉骨头快断了。“哈哈哈哈,来了个新人,可真好玩,光这么玩多没意思。”“怎么玩?”“我活了小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呢!”“是啊,是啊···嘿嘿嘿,长的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不动心思都难···”他们再说什么,我已然听不进去了,趁那人松脚,我一下子就奔到了烛台旁,顺手拿起了烛灯,把火焰靠向炕上的破被子。他们显然被我的举动给吓住了,都哆哆嗦嗦的问“臭小子,想干什么?”“臭小子,别乱来啊!”“把火烛放下,有话好好说···”我忍住手上的疼,咬着牙说:“给我把路让开,我要出去!”“好说,好说···”他们果真听话的让开一条路,我小心翼翼的拿着烛台,快速向门口奔去,一手打开门,跑了出去。我一下子扔掉了烛台,狠狠踩了几脚,火灭了后,便向小院的门跑去,我真怕他们会追来。打开门,就卖命的跑了起来,我气喘吁吁的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了那汪湖边,月色皎洁,夜凉如水。我借着朗朗月光才看清了,自己的手已经肿了起来。我走至一座假山前,在地上拾了一把鹅软石,坐在大石头上,便打起水漂来。以前也是这样,每每有什么郁闷的事就会拿着石头发泄,一圈圈涟漪荡了开来,暗沉的湖水亦如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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