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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不着头尾的话Loki瞬间就懂了，他的脸上交错闪过惊愕和轻蔑，嗓音尖利的说：“白痴，那不仅仅是一把高背椅而已！”

“我看到了，坐在上面，生杀予夺都能假以国家之名，背信弃义也不必承受唾骂，你想要那样的东西吗？”

“想。”Loki飞快的回答。

Thor深深扶住额头，换了个说法：“我知道你痛恨Odin，那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想。”Loki答得更快，随即又修正了一笔，“准确的说，我想成为比他更遭受痛恨的人。”

“被人恨令你愉悦？”

“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被恨？”Loki的眼睛神采奕奕得可怖，“你会恨一只蚂蚁吗，当然不，你一根小指就可以碾碎它。人们只有对无法信手抹灭的绝对强大才会仇恨——强大有什么不对？”

Thor火了，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他能接受Loki争取王位手段欠妥，却无法容忍他的目的邪恶。“你就不知道世上还存在尊重和爱戴吗？！”

“你让我怎么相信那些我没有的东西！”Loki蹭的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和他对吼，“你给我啊，给啊！你能心甘情愿向我下跪吗，吻我的脚背？！”

“如果这能让你可悲的小脑袋回复正常！”Thor站起来，周身燃烧着熊熊骄傲，即使下跪，他也宛如不可战胜……但他才一边膝盖微曲，Loki就飞起一脚正面踢上他的髌骨，Thor被迫直身后退了一步。

Loki胃痛般缩起身体，嘶嘶声从身体深处穿出齿缝。“不。”他懊恼的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行。等我，再等等我……”

“等你什么？”Thor的困惑越堆越高，几欲崩塌。

“等我——”Loki这句话没说完，忽然一道光晃过——深黛色夜空和森林锯齿状的轮廓交接处，白花花的浓雾被突如其来的气流纷扰成漩涡，金光从里面折射出来，Thor恍惚想起被降下中庭那晚所见的车头灯，此与彼的世界就在那时被撕裂……他知道，那个时刻又来了。

Loki瞬间恢复了冷静，他甚至还向Thor笑了一下，Thor莫名的从里面嗅出危险颠狂的气味，好像他期许太久的某个违禁礼物终于寄到了。

Odin骑着Sleipnir仿若自九天垂云而下，一如既往的神圣而尊贵，但他显得心力交瘁，并非因为劳顿，而是因为绝望，倒显得他才是一个逃亡者。

34.

“我来接你们回去。”Odin说，尽管想要维持不动如山的威仪，声音中仍泄露了暴躁。

“我们？回去哪？Valaskjalf的地底？”Thor怒气冲冲的问，他不信Odin会独自前来，附近也许已经埋伏了几十个执弓弩的英灵战士，但Loki在他背后小声否认了这个猜测，Thor惊讶于他们此时的思路如此同步。

“那并非你的归宿。”Odin并没有直接反驳，“对你，我另有安排。”

“对Loki呢？”

Odin沉重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这几乎是他在家人面前所能展露的最大脆弱：“Thor，我只身前来，正是为他保留一点身后的荣耀，我答应你今日的错误将不再加重他的罪，这还不够宽容吗？”

“不够！他有资格得到赦免。”Thor跨前一步，“如果你不，我也绝不会为我的行为认罪！”

“我能期待你的赦免吗，Allfather？”Loki站到了Thor前面，“或者该说——我能相信你的赦免吗，相信你不会再一次反悔？”他的嘲讽尖锐得Thor都觉得刺耳，或者说，他一半目的即在此。

“对你来说，承诺并无意义，Loki，反正你从不相信。”Odin转向这惯能挑拨离间的义子，冷冷的说，“我固然没打算履行契约，但这一点你缔约伊始就心知肚明。难道不是吗？”

“漂亮的推己及人！”Loki大笑起来，回头望了一眼Thor。

Odin却从那响亮空洞的笑声里捕捉到了一丝慌张，知道自己并未说错，他虽不清楚这小阴谋家的真正目的，但相信那更非天真的长子所能预料，他瞥了眼Thor，看见他正把Mjolnir握得更紧，悲叹他被自以为是的正义蒙蔽了双眼，执意庇护这头披着羊皮的豺狼。

“法典虽重，汝必奉之，Thor，即使是你，我亦再无法给你更多偏爱。”Odin在马背上直起身来，微茫的希望这姿态能给Thor一点重新考虑的压力，但Thor的反应却是执锤挡在Loki前面。Odin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伸直手臂：“以先父先祖之名，吾收回雷神之信物——”

Mjolnir脱手飞向Odin，Thor震惊之余，露出无谓和无畏交织的复杂表情：“第二次了，哈？Allfather！反正怎么说都在你，这次是要栽培谁？”

“我只是暂时保管，它将静候执掌者眼中的阴霾散去、内心的蒙昧消失。”Odin另一只手中的Gungnir指向Loki——角度尚未校准，后者踏前一步的同时，右手行云流水般的掏出一把匕首从背后架在Thor的脖子上！

我操。

Thor在内心狂吼了一句在中庭学会的粗话。背后捅刀果然来了！他什么时候说话那么万试万灵了！

Loki抬头转向Odin，哆嗦着一脸虚情假意，“哦，我的王，请收起神枪吧，您没看见小民怕得手都在发抖吗，万一我一个不小心……”

Odin气得须发乱抖，只得暂且将Gungnir枪尖垂下。“你在干什么，Loki！你这样做就别指望仅仅是终身监禁了！”

“你以为我对你的信用还抱有多少幻想？当然，我们俩彼此彼此。但这会儿，似乎我的筹码比你多那么一点点。”

Loki一手握刀，一手揪着人质的背心往后垫步，Sleipnir随之缓步前踏，视线顽强相抵，互相试探杀意的多寡和呼吸的深浅，空气紧绷，雾漩停转，无声的喧嚣响彻四周、敲打着三副胸膛……

“你的筹码，是我的儿子，难道不同样是你的兄弟？”

“得了，看看我们，哪有半点相像的地方？！”Loki冷笑着将刀刃施压，“除了我们都仇恨彼此。”

“但——”Thor本能的想纠正，随即刀刃侧转，切入皮肤，血痕迸现，Odin轻拍Sleipnir的颈根示意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