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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in拾回寒冰之匣，顺手轰杀了几个一旁偷偷窥伺的冰霜巨人，他们刚刚丧失了领袖正凄惶无措，Thor觉得Odin此举完全没有必要——除了掩盖内心狼藉。Odin纵身上马，从高处向Thor伸下手来：“回家。”见Thor不动，又重复了一次，仍是命令的措辞，这次却是乞求的口吻。

“家在哪里？”Thor借用了Loki的问题，他相信Loki不会介意，反而将引以为豪。

“Asgard。”

“那是国，不是家。”Thor冷冷的回答。

Odin低下头，暴风雪中，他灰白色的头发漫卷成凌乱的低云，底下的面孔更显晦暗，他沉思良久，昂起头时已满脸拗怒：“Thor！别忘了你对永恒之枪发过誓——汝之血肉，每毫每厘，皆属Asgard！你要背弃Yggdrasil的神灵吗？！”

Gungnir上的蚀文仍历历在目，Thor无从狡辩，只好苦笑：“那是你骗我——”

“Loki。”Odin肃然纠正，“是Loki骗你。”

“对。”Thor爽快承认，“但我宁可他骗我到底。”

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Loki生平说过千万句谎言，只这一句真话。谎言之神竟终结于一句真话的证明，仿佛不如此讽刺，就显得它不够戏剧化似的。没错，戏剧化，Loki酷爱的作风，虽然谢幕略显仓促，幸好他未雨绸缪一早将致辞说完，只可惜Thor无法践约——就算找到最高的雪峰，Loki这回却连尸体都没给他留下。

“听着，ThorOdinson。”Odin忽然直呼他的全名，这令Thor心头一凛，前者自马背上俯视他，孤高的目光自独眼沿着鼻翼蜿蜒流下——“我会给你时间哀悼，但你不能永远消沉，因为未来的九界之王没有软弱的权利。”

“我早说过，我不想要王位。”

“你没有选择。”Odin扭头望了一眼Loki化逝的那片空地，“我曾经有，但现在也没有了。”

“得了，你从没选择过他。”Thor也看了一眼那儿，又是一地平整纯白的新雪，仿佛死亡从未降临过，“你给了他希望，却又剥夺走。按母亲的说法，你做事总有深意——也许是吧，但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若你成为国王，你也有权无视所有人的感受。”Odin伏身，在Thor耳边低语，“……包括我的。”Thor蓦的睁大眼睛，他没有完全理解Odin的话，但他本能的感到了蛊惑，它正蹑手蹑脚的潜进，在体内重重密布天罗地网，意图要捕捉某种美味的东西充饥……

Odin起身，冷静的观察暗示在长子脸上呈现出的效果，他对此感到欣慰，但又不禁凄凉：曾经他的儿子们明争暗斗的标的，如今竟需要用这种非常手段聊作诱因——

最鲜辣甜美的东西，不外是复仇。

一股遗憾从Odin的心口升起：这一点Loki与他最心有戚戚，而Thor这傻孩子尚未食髓知味。那么，不妨以兄弟的死亡为立身根基，为品尝复仇的胜果，来万神之王的御座前吧……

唯有如此，你才能忘记悲伤。

“考虑一下？”Odin拍拍Sleipnir的后背，他身后那个空着的位置。

TBC

基妹虽然死了但仍活在我们心中嘤嘤嘤……呃我是说，基妹这回是真死，但后面会满血复活（寒冰之匣这种上古神器乱加什么设定都不突兀实在是太方便啦）但不可能轻易复活所以下头只有大锤的苦逼+作死戏了（Geirrod大叔未出场先出殡明明更苦逼），只想看基妹的可以中场休息。

56.

Thor花了三个月去平复Jothuheim的动乱。他原先并不知道，除了Geirrod的冰霜巨人残部，Loki甚至还将部分风暴巨人收入麾下。他能够想见Loki当初是如何使用包括银舌头在内的各种高明手段，冷静的吞噬、计算着视线内的一切人和事，然后，每晚抱着自己的胳膊安静的蜷缩在床上，在脑中大声喧哗着嘲笑众生……整个进程确实曾沿着Loki预设的轨道稳步向前，而今却随着设计者的死亡失去推进力，但这条设计精密庞杂的流水线并没有老老实实停下来，因惟独忘了设置安全阀——这符合Loki一贯的危险风格——而吱嘎尖叫、电火四溅。

虽然Thor的大部分善后工作，用Loki的话说，只是“抡锤把眼前的都砸烂”，但他不可避免的每天被一遍遍提示Loki已经死亡的事实——对方的思想蓝图，仿佛水母透明的游丝，至今仍隐蔽的伸展、漂浮在Jothuheim的大地上，避无可避。Mjolnir所擅长的蛮力轰杀对它们毫无办法，它们巧妙的借力躲闪、迂回转移，锲而不舍的将刺丝潜入Thor的大脑，补完他对它们主人的所有认知——Loki的计划一贯天马行空，步步走来却又脚踏实地，Thor不怀疑如果那天他没有凑巧冲出来掀翻Sleipnir，Loki真的会成功……结果势必如Loki所言，他将成为Jothuheim无可争议的王，剪除异己、纵横捭阖，壮大整个巨人族，使这片贫瘠的冰封大地积蓄足以与Asgard抗衡的力量。

彼时，Loki会站在Jothuheim最高的雪峰上，与金宫之巅的自己遥遥相对，在脑中的战场上筹算各种可能的对阵，却吝于在现实的厮杀前允许被自己握一下手。

这种结局真的是Loki想要的吗？

Thor无从判断谎言之神每一句话的真伪，他甚至很怕他说话——语言，原本不过是将一种静止的、无害的文符借由喉舌发出声来，但唯有Loki，竟能将它化成最凶猛的杀人武器，轻易的刺入胸口、抵进肚腹、扯出、穿入、反复来去，直到将五脏六腑统统刨挖出来，剁成血糊肉泥……

如今，这具庞大身躯就是一个由片片战甲严丝合缝铆成的金属壳，空洞到丢一枚硬币进去，就能发出交叠的回声——铛啷、铛啷、铛啷……

低徊、幽邃、永无止境。

Thor压根不想去Jothuheim，但Odin以即时的加冕仪式为隐晦的要挟，逼得他权当放假般的投身其中，Sif被钦点为他的近身副官。联想到Fandral和Volstagg突如其来的外遣任务，就算迟钝如Thor，也猜得出父亲的弦外之意——登基后不久就该是大婚，他不可能在那群毫无背景的旧情人中随便挑一个应付了事。王室的婚姻，正如Loki所说，多多少少会带有政治意味，如果王后出在武神家族，对兵权的稳固无疑是有利的。

何况，Sif容貌端丽、身姿英武，又是Thor的青梅竹马兼亲密战友，Odin自忖她无论资质还是履历都配得上王后之位，甚至Frigga生前也默许了这人选，曾将一串产自Urd泉的珍珠项链送给了Sif。也许它太过珍贵，或者内涵太沉重，Sif从未在公众场合佩戴过，但对于未来那个勿需多言的尊贵身份，她即使称不上踌躇满志，也心知肚明。

而Thor和Sif都很清楚，对大势已去的Jothuheim，根本不需要雷神与女武神这重量级的组合压阵——它不过是一次冠冕堂皇的私事公办，一场将地点从花前月下安排至烽火狼烟处的另类相亲。但是……Sif想，他俩都那么熟了，面面相觑时，除了新近战况还有啥可说？彼此都不擅长闲聊空谈，遑论甜言蜜语；作为两个行动派，早在之前百年间的无数战事中，本来，只要Thor有意，他们随时随地都能二话不说把该办的办完。

Jane的出现纯属意外，但勉强也在Sif的意料之中，毕竟依Thor当时的孟浪性子，即使不是Jane，也会是长相但凡不恶的某人来填补那段空窗期。Sif冷眼旁观过Thor与Fandral那段幼稚的比拼谁更滥情的荒唐史，自信Jane也将仅仅是历史长河中一朵随时死在沙滩上的小浪花。虽然之后的事实证明，这朵浪花屹立潮头的时间比她想象的久。但两年光阴对Aesir族人如白驹过隙，若单纯折算聚合时间，Thor和Jane连一夜情都谈不上——就算Thor曾带她来Asgard，甚至为她甘居中庭，最多也不过纠葛个五十年罢。若将Jane视为“对手”，对她无异于自贬身价。

Sif始终相信，时间是神族最坚定的战友，它终能令死亡打败凡间的女子。而她，大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静静等待这一切发生。

但现在，Sif怀疑她错了……她的敌人从不曾被打败，无论数月前的分手、还是五十年后的死亡，都无法让那个曾经的Thor回来。

57.

收尾工作被一拖再拖，这绝非一贯雷厉风行的Thor的战斗风格，Sif不止一次的催促他必须加紧进度，赶在这季寒冬降临前打扫完零落的战场，否则，仅在辎骑方面，Jothuheim即将变得更严酷的天气就会白白多耗费三成Asgard的人力物力。

“还真像一国之母的思维方式呢。”Thor开玩笑似的说，虽然脸上毫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