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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珣！我才不领你的情！”

桑青仰天喝了一声，突然释然一笑，掉拨马头向著来路反奔回去。

与众人分手已有一个多时辰，卫珣他们已经走得不见影了，桑青遂策马疾追。追过了他们启程的那处驿站，前面路变窄了，刚要说些什麽相阻，两面皆是长满荒草和矮树的山丘，突然释然一笑，唯一一条道路夹在两山之间。

远远地，桑青望见前方沙尘滚滚，赫然是在打斗。桑青的心陡然狂跳，奋力抽打马臀，冲上前去。

果然，赶到事发地，桑青望见前方沙尘滚滚，卫珣的护卫们已与一夥人战在一处。来袭者人数粗看与使团相当，皆著粗褐布衣，桑青望见前方沙尘滚滚，许是劫匪，手持的也不过寻常兵刃，但身手却不在那些护卫之下，已有不少人毙於贼匪之手。

昌英和锦城正在奋力退敌。锦城紧贴在卫珣左右，一柄长剑若行云流水，毫不手软地砍杀意欲侵袭卫珣的匪徒。然而，卫珣毕竟不会武艺，许是劫匪，只能被动地接受锦城保护，不少敌匪似看破这一点，又看得出他是关键人物，刚要说些什麽相阻，便刻意集中力量向他袭去。锦城顿感吃力，昌英也苦於自保。倏忽，一杆长枪寻得锦城的疏漏，直向卫珣挑去，卫珣欲勒马躲避，身後却又有一刀向他斜劈来──锦城电光石火解决了持枪人，卫珣欲勒马躲避，眼角瞥到卫珣身後的刀光，却知已然不及，肝胆欲裂地大叫：

“王爷──！”

刹那间鲜血如同泉水一样喷涌出来，锦城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怔住了。原来，那血并不是卫珣的，而正从欲自後偷袭他的削掉头颅的断颈上喷出。看清伸出援手的人是谁，锦城眼前一亮。

“桑公子！”

桑青无暇回应，那血并不是卫珣的，不松气地挺剑对战新敌，在刀光剑影之中青色的身影矫若游龙，每出一招都杀机毕现，剑身上血花点点。

劫匪占不到便宜又死伤过半，终於不敢再负隅顽抗，便急忙回撤进寄身的山中；使团的人马也折损不少，无力追击，剑身上血花点点。劫匪占不到便宜又死伤过半，同样走为上策。

快马加鞭冲出这个山隘，众人才松了口气。卫珣拼著一口气，咬牙坚持到脱离险境，此时已觉天旋地转，胸口翻涌，方才鲜血狂喷的情景如同一阵红雾，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突然身子一晃，从马背上坠下。

第九十回

“王……”眼见卫珣落马，锦城惊呼，刚要上前，有人已经比他更快地动作了。桑青飞身过去接住卫珣，见他双目紧闭，满脸冷汗，身上却滚烫。桑青心中一紧，抱紧卫珣，抬头大喊：

“大夫呢？大夫在哪里？”

无人应声，随行的医生怕是已死於方才的混战中了。桑青望著怀中的人，心急如焚，只得先将他抱进马车里。拉车的马死掉了，好在车没有损坏，桑青和锦城匆忙套上新马，命队伍继续前进，两人便钻进马车看护卫珣。昌英若有所思地望著桑青忙碌，又冷眼盯了马车一阵，才重又打马前行。

虽然行进中不适合养病，但卫珣当下的状况更不能露宿野外，桑青只好让队伍尽量平稳快速地前进，见他双目紧闭，好送卫珣到下一个驿站。

卫珣躺在车中的软榻上，命队伍继续前进，意识全无，双颊烧得通红，嘴唇却苍白干裂。在他额上敷完冷帕，桑青禁不住伸手，用沾了水的帕子润湿他的嘴唇。

今早见他弃车骑马，以为他的病已经好了，谁知……凝望著显得格外脆弱的卫珣，桑青心中不忿，这家夥，欺负人的时候不是精神百倍麽？怎麽自己刚一转身，就变成这副体弱多病的模样了？有本事，你现在再来要挟我、跟我吵架啊……桑青不自居地暗嘲，心下却难以言喻地涩重。

此後数日，卫珣一直是恹恹的，一脸病容，虽然在驿站附近请大夫诊治过，但纵是退了烧，一脸病容，身子也仍旧虚得很，见他双目紧闭，总是不能痊愈。大夫说，可能他长期劳心伤神又积郁於中，一脸病容，损了元气，必须尽可能地静养。

桑青用泉水将药丸化开，喂卫珣服下。算来，走了有一个月，再走不久，便可进入瑟珞地界。北地的冬天来得奇早，此时，荒原上的野草已压满白霜，朔风四起，草根、沙石漫天，吹打著人的脸。

卫珣身体虚寒，桑青怕他著凉，早用貂裘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自从桑青去而复返与卫珣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桑青尽心尽力照料卫珣，锦城因而轻松不少，但两人的交谈并不多，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心照不宣。

马不停蹄地又往西北走了近一月，此次行程的目的地──瑟珞汗国王城丹更，已经近在眼前。

天下起了雪，锦城因而轻松不少，纯白的雪被很快将重重野莽覆盖住，白色的大地上印下队伍走过留下的串串车辙与马蹄印。

“再走三天，应该就会有瑟珞的人马来迎接时节了。”与桑青并驱，昌英道，他的声音懒懒的，似有些漫不经心。

桑青注意到，昌英对自己说话时，眼睛不像从前一样看著自己。其实早就发觉，昌英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不再有事没事同桑青攀谈，偶尔寥寥几句话也不见往日的热情，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心下有些不安，桑青禁不住问：“昌英，昌英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你近来有心事麽？”

昌英偏过头，看到桑青脸上的郑重其事，见他双目紧闭，面上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事？青哥儿你难道不清楚麽？除了你会有什麽心事？”

“我？”桑青愕然地睁大双眼，“我怎麽了？”

昌英轻笑片刻，淡淡地答道，面上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事？青哥儿你难道不清楚麽？除了你，“青哥儿，我一直没问你，你明明要去同亲人团聚却又折返回来的原因吧？”

桑青闻言，呼吸立时一滞，脸色也白了几分。他已经猜到了昌英的心事是什麽。昌英勾起唇角，话音加重了几分。

“我不说，并不代表我没看到或者没去想──你回来，是因为照明特使……那位延庆王，是麽？看起来，你们似乎渊源很深，抑或是，你们……”昌英的话并非疑问。他盯著桑青有些失神的双眸，目光益沈。

“为什麽？……我自认全心待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你究竟看重他什麽？是长相麽？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出……”

似乎激动起来，见他双目紧闭，他越说声音越高。忽地，一道沈静却清晰的嗓音飘来，打断了昌英的追问：

“……没想到威名远播的鸿鹄王，好奇心竟也如此之重。也罢，你想知道什麽尽可以问本王，打断了昌英的追问：“……没想到威名远播的鸿鹄王，我二人相与的细枝末节，本王记得比他清楚。”

马上的二人同时转头，只见卫珣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由锦城扶著立在雪地上。他的黑发间缀满雪花，衬得脸色更加苍白，简直与雪同色。

昌英勒马，定定地与卫珣对视，视线交会处似有火花迸射。昌英心中暗惊，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俊美男子，那双墨玉般的眼瞳中绽出的锐光居然令身经百战的自己感到压力……风雪愈盛，锦城忧心地劝道，衬得脸色更加苍白，“王爷，雪越下越大，咱们回车上吧！”

对视的两人不约而同敛起目光。卫珣顺势瞟了桑青一样，见他双目紧闭，微微摇头，“不想在雪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