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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在战场上空聚拢，就象水漫沉船。所有人都慑服于这位敢于逆天的魔神之威。

他象冲破乌云的闪电，带来死亡和恐惧，以自身的威力照亮一切，笼罩所有不甘屈服的人心，那无情中蕴藏着辉煌的力与美，目光如黑暗森林的火焰，步履矫健匀衡，集凶残、典雅、狂暴和雄浑于一身。他使时间混沌，空间下沉。他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没有信仰，纯粹的强者，只为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战！

现在，他永恒的目光渴望又高傲地注视着眼前的猎获物。

“我的小鸟儿——”低沉的声音安稳地呼唤着。“我曾向你允诺，我必定和你平起平坐，我必定将你抱在怀中。现在我做到了。我的君主！”

瑟兰迪尔说不出任何东西，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美丽无邪。

在他面前是反抗一切、征服一切的强者！而他，在他巨大的威力下好象是一只里面燃烧着细微火光的水晶灯，完美、透明、易碎！

每时每刻，他都堵死了他逃离的退路，所有人被凝固了，在宇宙般的巨大存在下变得渺小微弱，毫无意义。存在物从四面八方包围他的心灵。

他反复地问：“克罗杰里安？你是克罗杰里安？”

温暖熟悉的双臂抹平了他的孤寂，属于神祗的浩瀚无边吸去了他的意志。

他微笑着把自己置身于那份安宁。

双刀无力地垂到膝上，又滑落至地。他的脸上流露出倦意和慵散。柔和的幻影注入他的眼睛，他在血红的死亡杀场和强大的邪魔之神面前阖上了眼。

摩尔寇欣喜若狂。他的君主终于在他的意志下降服。他将要夺得宇宙的主权，而把埃汝永远纳入怀中。自诩为能经受一切的他也感到了震颤。

天地也剧烈地震颤着。

强劲的风从地球深处吹来，光汇合着光，四处流散，四处冲击，将阴影、梦幻和畏怖撕裂，一线阳光圣洁而凛不可犯地穿透大地，把被死亡蒙蔽践踏、失去理智和记忆的人们显示出来。

雪白的大旗飘扬，其上有双神树的徽记，正中镶嵌着光辉四射的茜玛丽尔，执旗的正是图卡斯·阿斯塔都，梵拉之君中的勇者，走在他旁边的却是骑着白色骏马奈哈的欧罗米·阿尔达隆——热爱狩猎的另一位梵拉之君。欧罗米吹响手中的神号梵拉罗玛，角声震动大地，嘹亮高亢，如红日冉冉东升，使陷入摩尔寇蛊惑的战士们纷纷清醒。唯有瑟兰迪尔的心灵仍然在摩尔寇的控制之下。

在他们身后，诸梵拉和梵莉尔昂然而至。精灵军威武如石雕，列队行进。

格洛芬德尔手持锋芒闪闪的宝剑，金发照耀如旭日。哈尔迪尔紧随其后，金盔金甲宛如闪电。他们领军前进，铠甲、头盔、兵刃映照着阳光，焕发出火红的闪耀，冲破血色反光，显示出一种凶兆的华丽和无比的壮美。

风神曼威在两列延伸到大地尽头的队伍中走来，锐利、刚健，就象一把在黎明时铸造的剑，周围缭绕着火红的天光。他在摩尔寇面前巍然站定，他们眼对眼，光对暗，各自以灵魂挑战。生命可怕的血雨在他们周围喷洒，时间倒流，太阳照不到摩尔寇的所在。茜玛丽尔在他们的震荡下与天空连成一体。曼威的光华渐渐升高，摩尔寇却随随便便地站着，偶尔还爱怜地低头看向怀中一脸安详满足、沉沉酣睡的人儿。

曼威渐渐焦躁了，光芒明灭不定。其他的梵拉们突然开了口，起先很是轻微，深沉悲壮，象推涌海岸的低潮，又象静夜树涛的吟哦，然后愈升愈高，热烈、雄壮、开阔、浩荡，有如雷电轰击山岩，怒涛席卷岛屿，彗星撞击大地，高山从海底崛起，激起了所有人战斗的意志和愤怒的雄心。在战阵的每一翼，格洛芬德尔和哈尔迪尔都指挥着精灵兵和人类兵团并肩作战，隐藏在蛮族军队中的奥克斯被赶了出来，犹如秋风下的落叶，纷纷溃败。

摩尔蔻冷笑一声，刹那之间，一颗接一颗的星星下降，金色空间中的埃奴们伴随着绚丽无伦的光彩现身。

这将是埃奴们自宇宙开辟以来的第一次全面战争！

第二十七章

整个战场起伏动荡，成为杀戮的汪洋。光飞过、又化去，留下无止境的阴暗。

格洛芬德尔和哈尔迪尔各自咬牙苦撑，精灵兵陷入了苦战。埃奴之手指挥着无生命的武器凌空飞舞，在黄金的阳光、呼喊的风暴中编织起嗜血的刀剑之网，他们在长了翅膀般如影随形的利刃下左支右绌，血从他们身上如瀑布般迸射。蛮族再度整好战阵，愤怒和复仇的吼叫象砍伐重重森林的巨斧，滚滚压碾过精灵们的防守线。

那么多本可以在福缘王国里快乐地生活至永久的精灵们倒下了！那些本该在永恒中长存的、放送光芒的美湮没了！万物都在包罗万象的那颗心灵里被选择和保留，归属于同一的记忆和光荣，而那颗唯一真实的心灵现在却陷于它本身的复杂的梦境。

希林德从死人堆里站起，刚才他因受伤而一度晕倒，此刻只能颤巍巍地以一柄剑拄起衰弱的身体。他望向匈奴王怀中甜甜安睡的君王，撕心裂肺地呼唤君王的名字。

求求你醒一醒啊，不要忘记所有忠诚于你、热爱你的人，不要为了那个魔王的引诱而放弃了自我！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艰辛痛苦，但有些东西、有些事物值得我们去承受所有的苦，因为有了你，我才生有可恋，那些为你而战的人民才明白为何生为何来，所以请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热爱你的我们！

他不顾生死，用尽最后的力气，猛扑过去。

瑟兰迪尔在深邃的天空的斜坡醒来，丽日熔金的边界延伸到大海之中，而海浪奇妙繁复，海水荡漾着青玉、碧玉、蓝玉、白玉的奇光异彩。地面闪闪生辉，象是纯白的象牙和云石铺砌，红玛瑙和黑珊瑚枝拼成各样的图画，高大的乔木在他身周洒下淡蓝色的氛围，妙音的鸟儿歌唱着向他问好。

他好奇地站住了，想看清那在天空中留下波纹的鸟儿的模样。突然，一阵洪亮的大笑自路的尽头传来：“怎么了？我的小鸟儿原来更喜欢看别的小鸟呢？”

他噎住了，这可能吗？记忆象一个网把他捕捉，他甚至不敢回头，怕那人的笑声碎作空泛的梦影。

一个健壮、安全、温热的怀抱容纳了他，暖暖的呼吸真实得令人心碎。那下巴搁在他头上，强壮的手臂收紧成一个圈，把他紧紧地压向胸膛。

“我爱你，始终如一。”有声音在他耳旁低语。那是很久以前被自己拒绝的声音，此刻，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