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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红着眼看着父兄尚未冷去的尸骨，他的身边跪着的是已经长大成年的三妹，今日之事仿佛一场恶梦，但膝下冰冷的石板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不过一日光景，父兄惨死，母亲幼弟被人捉走前途未卜，自己与妹妹一夕成人去无半分自保之力。他一时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忽然听到玉石叮咚的声音，母亲与弟妹还在，他抬头着那只剩四块玉石的风铃，心中凄惶，但又生出一丝不甘来。行尸走肉般与妹妹收敛了父兄的尸体，一身麻衣的杨戬坐在亭中，望着天上明月，大口饮着酒，辛辣的酒让他的身体生出一份恨意，他好恨啊，好恨，哭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有什么罪吗？”，然而明月不会回答他，只有妹妹坐在身边垂泪，他瘫下来喃喃道“我的弟弟，他还那么小，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想到幼小柔弱的弟弟被天兵粗鲁的拎着带上天时惶恐的神情，他甚至对母亲也恨了起来，“如果母亲早点教我们法术，告诉我们一切，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二哥，别说了，别说了”杨婵看着他泣道“这不是母亲的错，你忘了父亲母亲他们是多么爱我们的吗？这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母亲的错。”

“是天条的错。”杨戬的声音里透着浓烈的化不开的仇恨，那本来是他舅舅的玉帝亲口下令诛杀他们全家，而母亲说的亲手养大的“大表哥”毫不念及情分，让天兵杀死了父兄，若天蓬元帅不曾相救，兄妹二人也是一样的下场，而他可怜的弟弟，被母亲抱在怀中，才躲过了必死的一击。他皱起眉回忆那时，母亲抱着弟弟解开法力禁锢的那一瞬，那种灵魂悸动，身体仿佛因为某种威压颤抖着，心神渴望向那小小躯体臣服的感觉，他可以肯定大金乌和天蓬元帅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眼中的惊愕不似作假，而母亲又说四郎天生神体，必须玉帝做主，大金乌才没对弟弟下杀手，为什么四郎与他们同父同母体质却是神体，而不是仙凡混血呢？杨戬想不明白，看着身边的妹妹，他对自己说，我还有妹妹，“三妹，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明天将父亲，大哥——埋葬了”他哽咽了一下“我们就来离开，我预感到他们还会再来。”

杨戬杨婵兄妹二人一朝成人，凄凄惶惶，而他们的母亲弟弟此时境况也是十分不好。瑶姬被绳索捆绑着带到玉帝面前，道衍则被卷帘大将牵在一边，玉帝看了眼道衍，便知七日前心中悸动从何而来，道衍正是与他真正血脉相连的神子，身上纯粹的神力无不昭示着这个孩子身上没有被卑贱的凡人血脉沾染半分，他决定不去追究这个孩子，毕竟神明诞生其难度超乎想象，而新神明的诞生一定是有其渊源的。听过天蓬元帅的解释，玉帝对那个卑贱的凡人杨天佑愈加不满，十分痛恨这个碰了他妹妹的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已死的魂飞魄散，恐怕他还有更多的酷刑等着这个凡人。“瑶姬，你可知错，朕念你情有可原，给你换一颗心，你和凡人结合实在是丢尽了天庭和皇家的脸面，竟然还生下三个仙不仙，人不人的妖孽。”玉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瑶姬抬起苍白的面孔，惨然一笑“我知错了，可以松开我了吗？”

玉帝见她认错，心下宽松了些，命人松绑，却不料瑶姬疯了一般扑上来，还没碰到玉帝就被天兵拦了下来，然而她状若疯癫的面孔，凄厉的叫喊“还我丈夫，还我儿子。”令玉帝勃然大怒，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与自己共同修行过万年的妹子，“把瑶姬拿将出去，贬下凡去。”他吼道，被拉出去的瑶姬竟然骂道“玉帝，你的儿子是怎么来的，你不守清规，你动怒了，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不配做玉帝”女人尖利的叫骂火中浇油，玉帝随手扔下盘中一个桃子化作大山压住了瑶姬，一边传着谕旨，一边愤恨的想：都怪那个凡人，竟让妹子成了这般情态，王母乃是天生神明，二人为夫妻是天道注定，神与仙凡皆不同，八仙女，十个金乌都是神气交融而生，然而就连实力最高的大金乌也不是神体，而是天生仙体，虽有金乌之名，其实与太古金乌实力天差地别，玉帝王母是道教神明，道教多仙少神，天道有丝毫变动，相对神明，巫妖来说太过脆弱的仙人就会飞回湮灭，玉帝王母虽然疼爱几个孩子，但是仙神的差别远超于人仙之别，本来有了道衍这个神子玉帝内心是十分高兴，瑶姬只要一认错，那些罪责就一概不存了，然而瑶姬令他失望了。

听着旁边小神子糯糯的哭喊“娘，不要。”玉帝定了定心神，转过去好好端详着这个孩子，越看越是喜爱，那哭红的双眼，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沙哑的哭声都令他心疼不已，命卷帘将孩子抱给他，道衍被这个相貌庄严的中年男人抱在怀里，他心里十分痛恨这个将父兄生命看作尘埃的男人，更何况最爱他的二哥也死了，看到母亲的惨状年幼的孩子对这个“舅舅”又惧怕极了，他白着一张小脸，不敢在男人怀里哭出声来，又止不住抽噎。没想到玉帝竟然对他笑了“道衍，不要怕舅舅，你娘做错事情，舅舅必须罚她，舅舅是三界的主宰，不能包庇犯错的妹妹，以后你在舅舅身边，有你表哥表姐会陪着你。”一边抚摸这孩子的后背，为他顺气。道衍有些呆愣，他想到母亲鼓起勇气说道：“舅舅，我想要娘。”紧张的说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将玉帝华贵的朝服已经扯皱了一块，连忙松开手，玉帝发现他的小动作也不点破，只是悄悄附在他耳边，小声安慰道：“以后会的。”

这时玉帝已经听到桃山下妹妹祈求他照顾四郎道衍，道衍是天生神明的话语。想到等瑶姬反省个百年，道衍长大一些就将她放出来，谁知这时有人来报杨戬杨婵兄妹二人还活着，他看到怀里小家伙眼睛一亮，不欲伤了小孩的心。让值官带孩子去休息后，才让大金乌下届去抓捕这兄妹二人。

杨道衍换下凌乱的蓝衣，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濯一番，小憩了一会儿，精神恢复过来，坐在精致的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蓝色深邃的眼眸，天光映在眼中，泛起粼粼波光，如同最宁静的海洋的颜色，任何人若是与他对视，恐怕都会溺毙在这最纯粹瑰丽的蓝色中，从瑶姬解了他身上的封印，他的眼睛就恢复了神明才会有的色彩，而他的心也迅速冷下来，正如从前的瑶姬，玉帝一般，凡人的情感顷刻间在他的心中消弭而去，连惨死父兄的身影仿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也是为何瑶姬被压到了桃山下时，他还能冷静的洗漱休息。体会着身体里澎湃的力量，道衍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穿着天庭中唯有玉帝子女才能穿着的白底金纹流火衫，飞向玉帝居所，然而刚到亭中，就听到了杨戬杨婵二人并未死去的消息，想起哥哥姐姐温柔的笑容，磐石般坚硬的心仿佛有一丝酸涩和欣喜，“为何？”他有点茫然，“我还有凡人的心吗？”原来瑶姬将他作为一个凡人抚养了七年，这七年给他的情与爱并不会瞬间消弭而去，而是在他高贵的灵魂上留下了一个缺口。他又不想见玉帝了，走在天庭偌大的花园中，看着阆苑仙葩，他面沉如水，忽然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童落在他身前，这男童一身火红战甲，手持红缨火尖枪，背着金刚圈好不威风，冲他喝到：“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眼见母亲落入桃山下，竟还与那玉帝老儿亲近，听见亲人消息也无半分反应，看小爷我今天不揍你个满地找牙。”

杨道衍心中一痛，也反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贼，空口污蔑人，我哥哥姐姐与你有何干系，简直讨打。”这两个小孩眨眼便战到一起，那红衣男童年龄虽小却不仗势欺人，扔开火尖枪，空手打将上来，二人虽似凡间儿童一般厮打，但确是神仙威力，不可小觑，满园珍贵仙草顷刻就毁了一半，许是神力刚刚恢复，黄衣男童动作十分生疏，不过仗着自己法力更为高强才堪堪与红衣男童战成平手，只见他发鬓散乱，双颊微红，腰带也不知扯到哪里去了，好在时间越久他的身法愈加成熟灵活，眼见一拳要打在红衣男童脸上，却突然垂下手，红着眼低声说：“我怎么不想救母亲他们，可是我之前只是个凡人，这天庭之上我又怎么救得了他们，除了求舅舅手下留情，旁的哪里是我能插手的？”

红衣男童一听这话，急急说道：“我看你力气也不小，也会驾云，怎么救不了，小爷路见不平，这个忙还帮定了。别的不说你姐姐已被我救走了，你哥哥现在应该在天牢中。”他声音虽然奶声奶气却十分坚定。

道衍听见他这么说，又升起一股子愧疚来，他之前确实很害怕，怕得不敢去想父母兄弟，这男孩将瑶姬给他的情感又激了出来，“真的，你救了姐姐，我哥哥。。。我叫杨道衍，不知道恩人姓名？”他也顾不得先前一番打闹，问道。

“我叫哪吒，那天牢我进不去，等他们要动你哥哥时，我再救他，道衍，你届时可要去找你的哥哥姐姐？”哪吒也不计前嫌，十分神气的说。

道衍沉吟片刻“恩人救走哥哥时，我会悄悄跟下去，虽不能帮上恩人忙，但决计不会给恩人添乱。我先去天牢看看哥哥，想必他们不会拦我。”两个男孩颇有成人气势的筹谋一番这才散去。

第3章兄弟连心共受刑

杨戬兄妹二人在凡间几经周折磨难，最后不敌大金乌被抓上天来。这边杨戬还不知三妹被就走了，只当三妹已被问斩，悲痛万分时，又听说四弟成了天庭的小殿下，他内心不愿相信，几乎万念俱灰，被人扔到天庭最可怕的牢房中，黑水狱。这黑水狱与瑶姬的欲界有几分相似，这是黑漆漆又阴冷的一个空间，人落在里面会被锁链锁住四肢，又有至亲至爱之人所化幻想来施展酷刑，正是天庭十大酷刑所在。

杨戬看到眼前父亲，几欲落泪，却不料“父亲”对他一副冰冷模样，说道：“若不是你去找什么媳妇，也许我们家就可以逃脱劫难了，逆子，孽子。”杨戬本来应该迅速分清这不过是幻相而已，然而这连日来他身心俱疲，眼前父亲一席话更是将他的意志击碎，他大叫“父亲”，大口吐出血来，这却只是个开始，这父亲对他行了抽筋扒皮之刑，刑罚并不是幻相，而是真真实实的落到身上，这也是黑水狱可怕之处。杨戬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这刑罚千年后对他来说或许可以勉力支持，然而对这个刚刚家逢巨变的少年来说去太过残忍，皮肉和着淋漓的鲜血被剥下，凄厉的哀嚎在行刑者缓慢的动作渐渐沙哑起来，他要痛的晕过去了，却又不能晕过去，扒皮之后又是1抽筋，剧烈的疼痛中，杨戬被血泪模糊的双眼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弟弟，四郎，他想对年幼的弟弟笑一笑，撵他出去：不要看哥哥凄惨的模样，会吓坏你。然而口中的血沫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终于神志不存，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想到：这一定是他疼糊涂了，他天真可爱的弟弟哪怕在天庭忘了他也是好的，起码他们姊妹中总有一个可以平安活下去的。

然而他以为是梦中人的却是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杨戬能晕死过去也全是因为道衍命狱卒停下了刑罚。杨道衍面无表情挥散了父亲的幻相，他咬紧的嘴唇，微微发红的眼眶流露出几丝悲痛的情绪，不过一瞬他有收拾好情绪，看着眼前不成人形，全身没一处好皮肉的哥哥，他不能在狱卒前流露出情绪，只有做个冰冷的神明才有机会进来看这个凡间的妖孽。只有冰冷的神明才不会同情自己的哥哥。他对狱卒说，“幻相他也会看出来，不如我亲自来下一项有趣。”稚童天真无邪的脸庞露出如此阴森的表情让冷酷的狱卒都不禁有些害怕。

“治疗。”一团黑色烟雾裹着露出鲜红筋肉的血人，道衍突然伸出小手接触到烟雾，那狱卒还未紧张起来就听到了杨戬的惨叫，原来小殿下只是使了个阴狠法子让治疗也痛苦不堪。杨戬从昏迷中生生痛醒，看到眼前一身华服的弟弟，苦笑一下，喃喃自语到：“不过是幻相，我杨戬怕什么，来吧。”实际内心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好不用去听弟弟花瓣般嘴唇中吐露恶言。

道衍下一秒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二哥，我不是幻相，你这种不仙不人的妖孽正是该受如此刑罚。便有我亲自行刑。”清脆稚嫩的童音几乎让杨戬肝胆俱裂。

道衍手中幻出一把铁锤，杨戬身后不知何时也浮现了一堵石墙，一旁小鬼递上重钉，杨戬已经感受到了铁钉触在皮肤的尖锐之感，道衍举起铁锤向他掌心的重钉砸了过来，杨戬闭上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想象中长钉穿掌的痛苦并未如期到来，他困惑的睁开双眼，看见那重钉确实已经穿掌而过，而面前弟弟的脸色却好像更白了一分，男孩踉跄一下，手哆嗦着，问他：“痛吗？妖孽，哈哈哈。”杨戬何等聪明之人，想到弟弟刚才触摸他血肉的小手，他感受不到的疼痛恐怕尽数受到了弟弟身上，此时他的心里却比刚才还要痛上万分，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咬牙道：“来吧，杨戬怕你什么。”他直直看着弟弟蓝色的眼眸，看到那双眼里无尽的担忧和关心。

杨道衍又将锤子砸了几下，因为他不通技巧，重钉卡在骨上，进退两难，他一恼狠狠锤下，生生砸碎了掌骨，杨戬这时忽然感到掌心传来了几丝痛意，想必是弟弟受不住了，他想叫弟弟别替他受苦，他可以忍受一切痛苦，但是一旦他说出来，道衍的功夫就白费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弟弟。他不忍的闭上眼，紧闭牙关，外人只以为他是痛到极致，却不知他身上无半分感觉，全是内心在滴血。

“算了，没劲儿，你来吧。”杨戬以为弟弟会休息一下，道衍却让小鬼幻出大哥模样继续行刑，他则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狱卒也彻底放心下来，去看顾别的犯人去了，坐下的杨道衍松了口气，不是他想叫小鬼行刑，而是那穿掌钉太痛，痛得他几乎不能握住铁锤。他进来看尽已成血人，身上的皮都叫人扒下来的哥哥时，内心是如何痛楚，怎样的巨浪滔天，本已消散的情感瞬间如同大坝开闸一样奔腾而出，倾泻在了杨戬身上，他的手指紧握，在掌心生生掐出血痕，他的哥哥，带他玩耍，逗他笑，听他背诗，给他买甜甜的糖葫芦，会温柔的笑着哄他睡觉的二哥成了眼前的样子，他想抱着哥哥哭泣，想求他抬头看看他，但当那个血人看向他时，他又如此惧怕哥哥眼中会是仇恨的目光，他的心绞痛着，然而二哥沾了血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对法术还不通晓的他，凭借本能将神魂化为屏障趁着疗伤的机会裹住二哥，道衍下定决心与二哥感同身受，他绝不允许眼睁睁看着哥哥在眼前受苦。

当杨戬被拉出去问斩时已经是三天后，受尽了十大酷刑。没人看到被拉到狱外时他眼角的泪光。这三天里，杨道衍寸步未离，替他受了后面诸项刑罚，这三天里无论是父兄，还是母亲妹妹，甚至好友未婚妻的幻相都不能再触动杨戬半分，因为他的弟弟就在他眼前替他受尽酷刑。在最后一次治疗时，道衍便准备离去，他起身时轻微的踉跄身为哥哥的杨戬再熟悉不过，犹如利刃一把又插在了杨戬心疼。所以杨戬在问斩前大笑，天蓬元帅问他为何而笑，他只说高兴妹妹被救，却不说是高兴弟弟终于不用替他这个无用的哥哥受苦了。

杨道衍离开椅子时早已是冷汗淋漓，元气大伤，他的身体虽看不出伤痕，但他的神魂却遭受了足足九项酷刑，若是一般仙人早就魂飞魄散了。他努力挺直腰背，回到寝宫，换上素净的衣裳，悄悄飞向与哪吒约定的地点，中间甚至几度濒临昏迷。神魂的伤口无法简单治愈，若是由天眼一看，便会发现道衍小小身躯上满是伤口，有鞭痕，钉痕，刀枪伤痕，腐烂痕迹，还有那铁锤砸的，动物撕咬的，那神魂躯体几乎从肚中分为两半，更不要说五官惨不忍睹的模样，眼睛不知第几刑时掏了出来，嘴巴鼻子只剩下了空空的黑洞。不幸中的万幸，这个孩子是天道钟爱的神子，神魂在天道滋养下慢慢恢复着，若是好好修养，人间百八十年就可恢复完整。

到了哪吒寻好破庙，杨道衍见到了姐姐杨婵，然而他的内心却没有什么欣喜之情，看着泪眼婆娑的姐姐，他笑了笑，叙了一会儿话，就等到了哪咤与杨戬。杨戬见到三妹，微微笑了一下，更急切的寻找弟弟的身影，下界之时哪吒便与他分说了个中缘由。他看到杨婵身后的弟弟，飞奔过去，临到弟弟面前又收了势，小心的抱起小脸苍白的弟弟，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了下来，哽咽道：“四郎，哥哥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道衍被哥哥滴在脸上的热泪烫了一下，这一滴泪仿佛滴在他的心里，将他凝固的情感化了开来，这一刻他明悟了，哥哥将是这一世唯一能牵动他心绪的人了，举起白嫩的小手，拂掉哥哥的眼泪，他露出一个甜甜笑容：“二哥，兄弟同心，是四郎心甘情愿的。”杨戬捉住他的小手吻了吻，问道：“二哥的好弟弟，二哥给你买糖葫芦吃。你有没有受伤？”他担心道衍是否受了些无形的伤害。

“没有，二哥你放心，我毕竟是神呢。”道衍眨了眨盈盈的蓝眼，杨戬感觉他并没有说实话，但又暂时没有什么检查手段，只好先揭过不说，嘱咐道：“有什么难受，一定要和二哥说。”

兄妹三人与哪吒一见如故，又结拜了异姓兄弟，一同前往昆仑。这一路，杨道衍常常睡不醒来，也十分沉默，看起来很是虚弱，杨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打定主意到昆仑求仙人救治弟弟。然而大金乌的搜查却是越来越难以逃脱，这一日变作小树的四人听到天兵说要火烧华山的消息，登时急了起来，最终商定由哪吒带杨婵先行，而不愿离开哥哥的杨道衍和哥哥徒步前往昆仑。

道衍看着哥哥，愧疚的说：“对不起哥哥，都是四郎没用，不能驾云带着哥哥去到昆仑。”杨戬摸摸他的头，心知这与道衍身上的伤不无关系，又是一阵心疼，安慰幼弟：“四郎，走着去昆仑是我们的诚心，不怕哥哥会陪着你。”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兄弟二人互相扶持，途中捡到了一条小黑狗，得杨戬命名为“哮天犬”，过了半年也走到了昆仑山下。望着高耸的昆仑山，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正一齐向前。

第4章昆仑一别仙家子（大背景）（大修）

“嘭”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杨戬被本来无害的昆仑结界弹出数米之远，原始天尊竟然今日开始闭关了，可为什么杨道衍却进了这昆仑山，道衍见哥哥摔在结界外，本想去扶他，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出不了昆仑结界。

杨戬顿时急了起来，也顾不得拜师心切，哀求道：“天尊大人，我四弟年龄尚小，离不开兄长照顾，杨戬可以不拜师，求天尊放我四弟出来。”

这时元始天尊威严的声音响起：“杨戬，你可知你弟弟已经神魂残破，本该好好修养，你却带他四处奔波，若非他天生神体，恐怕这残魂早该在前些日子散了。”说罢激活杨戬的天眼，杨戬一眼便看到了弟弟神魂之惨状，目眦尽裂，心神重创，他没想到那十大酷刑竟是由弟弟神魂受之，神魂又不知比肉体凡胎敏感多少分，如今已经坚强了许多的他仍是止不住盈眶热泪，他跪下来：“杨戬，杨戬不知四郎痛苦，竟然以为是弟弟用了什么法术承受那酷刑，杨戬对不起弟弟，求天尊——求天尊救救我弟弟，杨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二哥，我没事，四郎是心甘情愿的。”比起半年前更加虚弱的男孩说到。他的嘴唇已不复当初的鲜艳，眼中的波光也如同死水一般宁静，不再流转，整个人确实如元始天尊所说一般蒙上一层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