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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摆摆手，“应该没啥大事，睡过来就好了，队长说三多今天不用训练。”

吴哲一笑，“就队长那烂人，过后不知怎么给许三多加量呢。”

“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吴哲。”袁朗悄无声息出现在吴哲身后，“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让我的形象更加生动。”说着将手中的保温壶递给齐桓，“皮蛋瘦肉粥。”

吴哲忙摆手，“别，队长，我对您的敬仰已经如滔滔江水，就不用再添砖加瓦了。”

袁朗走近床边，看看睡得香甜的许三多，动动手指，抬起手冲着齐桓和吴哲挥一挥。“我只让许三多今天休息，可没让别人请陪护假。早操迟到的人加罚三十圈。”

齐桓和吴哲一凛，拔腿往外冲，吴哲嘴里还念念有词，却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廊上，装束停当的老A们都在迅速的行动，同样放轻了脚步，因为有一个人三年来头一次没有在这个时刻起床去晨跑。

当袁朗的脚步声随着老A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远处传来传来早操的口号声，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在许三多的身上，许三多慢慢张开眼睛，本应惺忪的眼神却透着绝对的清醒，他伸出手，像要抓住那缕阳光，阳光却顽皮的随着窗帘飞舞在他手上跳来跳去，许三多看着手上的兵茧，慢慢握紧拳头。寂静的屋内，声音慢慢响起，“许三多，这就叫幸福吗？”无声，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吴哲和齐桓完成上午的训练科目，急冲冲的往宿舍楼跑去，临到门前，吴哲惯性的瞄了眼自己的妻妾，猛地停住了脚步，害得跟在身后的连虎追尾，正要抱怨，一抬头，也一愣。事实上，所有看到的老A都有点发懵。

其实没什么，只是许三多坐在花圃旁看花，什么也没做，只是微笑着看花。吴哲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三多，醒了，怎么在这坐着，是想问候问候被你冷落的妻妾吗？”

许三多抬头，一脸灿烂的笑容，“吴哲，花真的很美。”

齐桓两步窜过来，伸手到三多额头上试了试，“三多，没发烧啊，是不是酒还没有醒，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说完就去拉许三多的胳膊，有人拦了他一把，袁朗弯下腰，看着许三多。

许三多眨眨眼，越发笑得无辜。袁朗把帽子摘下来在手中揉了揉，开口，“许三多，以后别再这么笑了，我怕吴哲的妻妾要红杏出墙。”

许三多大笑。

那一天，许三多没有参加训练，但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下午他跑到屋顶，笑嘻嘻的看中队训练，恨得全中队的人牙根痒痒，心里想怎么昨晚就轻饶了他呢。到傍晚时分事情就更加诡异了，许三多竟然拉着齐桓吴哲及凑数的袁朗打起了捉老A，全基地的人都抬头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战至九点，熄灯号响起前，这桌备受关注的牌局已经分出了胜负，三个输家，齐桓，吴哲和袁朗，一个大赢家，许三多。吴哲把手里的牌一扔，趴在桌子上“三多，你就是个天才。”

“我，我就是运气好。”

齐桓一边收拾牌一边说，“老规矩，输的人得帮赢的人做件事，三儿，有啥想干的事吗？”三多很老实的摇头。

袁朗抱着臂膀，看起来倒是很轻松，“那就想好了再说吧。”

围观的众人看到好戏已经落幕，纷纷散去。袁朗叫住了许三多，齐桓和吴哲拍拍他，很不讲义气的也溜了。

许三多看他们消失在走廊，转头看袁朗，有点紧张，“那什么，队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三多，你干什么了？”

“我，我错了，我又让大家担心了。”

袁朗瞅他半晌，许三多于是越发不安，突然，袁朗凑近许三多脸庞，“许三多，今天高兴吗？”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咧开嘴，无声的笑。袁朗的手指轻而快速的掠过许三多脸庞，几乎无法感觉，“去吧。”

“是。”临出门前，许三多转身，“谢谢你，队长。”

袁朗挥挥手。

你说没有上下级观念的士兵是秋后的蚂蚱，即使你说我是帮你最多的人，你仍是规规矩矩的行个礼叫队长。对高城，你却一口一个连长，即使他已经是营长。你说老A是你的单位，你说一千二百华里外的那个地方是你们团。不管375峰顶的夕阳如何壮观，你却总闭上眼睛，装作自己还在那荒草漫长的草原上。战场上，我们是生死相依的战友；可下了战场，许三多，你不是我的兵。

袁朗一盏一盏关闭棋牌室的灯光，渐暗的光线里，袁朗的身形很孤单。

当第二天，全基地的人都抬头望天看看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许三多恢复正常了。所谓的正常就是说如三年来的每一天一样，重复的生活。白天，所有的精力和汗水都挥霍在训练场上，晚间如果不训练，许三多会在灯下静静的看书，之前因为拿学位，学的大多是课程，现在许三多又恢复了从A到Z的读书习惯。不读书的时候，许三多会写信。给爸爸，给班长和班副，给成才。有一回许百顺来信说每回就写那几件事，还不如打电话听个声。但许三多一直维持着写信的习惯，或许他更习惯于用文字来表达关心，而不是语言。

班副从那年许三多回乡之后就去了班长那里，合伙在班长家乡开了个旅游公司，规模不大，但效益不错。有不少当地的姑娘心意伍六一，他都不当回事。史今说你一个瘸子还挑肥捡瘦啊。伍六一满不在乎的说，瘸怎么了，那也不耽误咱看人的眼光啊。看来他已经不将腿瘸当会事了。还是只有班长才能治得了班副，许三多每回看信都微笑的想。

成才是在进老A的第二年上的军校。当时老A跨境消灭了一个地下武器制造厂，成才和许三多表现突出，荣立个人一等功，老A争取到一个上军校的名额，那是老A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因为之前的成员都是直接从尉官中选拔的，不是学员兵就是军校毕业生。为了让谁去的问题，大队也是颇伤脑筋，最后还是袁朗拍板，让成才上军校，而许三多挂上了少尉的军衔。

成才的来信也是最频繁的，平均20天左右就会有一封，频繁的让齐桓很气愤，说，让成才这么一整，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军校生活是很轻松的，真丢军校的人。一边说一边历数在军校受到的非人虐待，可吴哲说，经历了老A的考验，到哪都会很轻松，至少军校没有给人编号的风俗习惯，也没有黑脸的烂人教官。许三多还是很期待成才的信，期待成才在信里给他提到的种种。有别于当初在钢七连对许三多的夸耀，成才的信很朴实，大多是对军校生活的白描，也有一些对在课堂上老师讲授的感想。看的出他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也学会了善待自己和他人。

当许三多在一天的训练结束后从袁朗的手中接过成才的信，小白牙又毫不隐藏的暴露出来。袁朗看他几秒，并没有让他如往常的离去。

许三多，后悔了吗？平稳的语气，一如当初送成才走后问许三多的话。

队长，你说过成才可以走更远的路。成才比我合适。微笑，一如当初的回答。

袁朗无奈的笑，许三多，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