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从窗子的这一头转到那一头，袁朗微睁了眼睛，“三多？”
许三多手一颤，声音却很平静，“我在。”
袁朗喃喃一句，重又坠入梦乡。
太阳半落的时候，袁朗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走廊上，成才正和医生说着什么，看见许三多，疾步过来，“怎么样。”
许三多轻声，“烧退了。”
成才和许三多并肩站在门口看着医生给袁朗做检查。
成才开口，“等他醒了，我们就有罪受了。我都能想象，他站在办公桌后面，敲着桌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连我都受伤，你们这群中队长是干什么吃的，一人背块木头上375给我反省去，明天我要看新的作训计划。”
许三多微扯了个笑容，“他还会说，你们四个中队谁的伤兵最多，谁负责削明年的南瓜，南瓜苗，自己找。”
成才没接话，许三多转头看他有点发白的脸色，“成才？”
成才有点僵硬的转头，“我比他们多了一个。”
医生检查完毕，表情里带了轻松，“正常体温持续12小时就算脱离危险期了。病人现在处在深度睡眠，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要打扰他。”
许三多看着袁朗沉静的睡容好一会，“成才，我走了。”他迎着成才有点诧异的目光，“明天开庭，得回招待所准备准备。”
成才了然的点点头，将手机递给许三多，“SIM卡给你装上了。参谋长说还是信得过老A的保密工作的。那个老狐狸，他要不说，兴许明天我还能偷打个电话，他这一说，我都不好意思。”
许三多微笑，“我帮你打。”
齐桓和吴哲都不在，大队长受伤，他们和其他三个中队长下了飞机就直返特站大队基地，主持日常工作和训练。成才一个人在医院，几头跑，忙得脚不沾地。许三多没让成才送，自己从楼梯离开。
逃生通道很安静，许三多一步一步走下去，感觉自己的腿微微颤抖，极度紧绷后的放松，他深深呼吸。
走到六楼楼梯拐角的时候，他看见两个穿这老A作训服的士兵，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两个人听到脚步声抬头，许三多借着楼道微暗的光线认出站着那一个是自己亲手削的南瓜，王镇。
王镇立正、敬礼，“教官。”
蹲着的那一个有些诧异王镇对这个身穿便装的男人的尊重，却马上站起身，敬礼。
许三多点头回礼，退伍的第二年，他改掉了敬礼的反射动作，“你们怎么在这？”
王镇看了一眼年轻的士兵，“这是我的兵，一直在这等大队长醒。”
那个兵低了头。
王镇有点不安的看着许三多，“教官。”
许三多点点头，继续往下走。
王镇在身后，“教官。”声音稍大了些。
许三多回头看他，“我不再是老A了。”
“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教官，一直是教官。”王镇的回答很坚定。
许三多沉默半晌，看着年轻的士兵，“你打算在这等你们大队长醒，然后写退役报告？”
那个兵低垂的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
“想不想听一个老兵的意见？”许三多话语很温和，那个士兵微抬了头看他。
“你想得太天真。”
士兵的头重又埋下，并且更低。
王镇疑惑的看着许三多。
许三多凝视着年轻的士兵，“从我的经验来看，在你们没有奉献完全部青春，没折磨够你们之前，老A是不会放你们走的，什么理由，都不会被接受。”
士兵抬起头，看着许三多一本正经的神情，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许三多继续下楼梯，“你们大队长烧退了。”
王镇看着许三多的背影，喃喃，“教官是被带坏了。”他转头看看士兵征愣的表情，拍了他后背一下，“跟你说了，你担心那事根本就不靠谱，还是留点精力等着中队长的魔鬼特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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