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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说完。或者,他说完了,只是聋子没有看完。Loki撇过头,被黑暗中的什么给吸引了注意力,而聋子错失了捕捉他唇语的机会。聋子看着他亡妻的弟弟——也许是哥哥带着一种不耐烦的表情歪了歪头,好像要把潜伏着的什么东西遣走。风猛然大了起来,但也只是那一下,之后又恢复成了吹不歪雨丝的微弱斜风。

他们并排走回屋子里。即使撑着伞,他们也各自湿了一边肩膀。他们是非常高大的两个男性,腿长,肩膀宽,不能同时被庇护在同一把伞下。聋子这才意识到他赤裸着上身,中午刚进屋的时候,他就把衣服脱掉了。但他没感到任何不自在,而Loki似乎也不对他的裸体感到讶异。一般来说,人们对于聋子的身体,是会感到惊叹的。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小镇上,他那传奇性的雄壮体格说不定是唯一的奇观。Loki不多看他一眼,就走进厨房,从左上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

聋子打开灯;客厅的灯比储物间里的要明亮,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得到Loki的脸——他是非常好看的一个年轻男人,并且和Love一样,他和这里是格格不入的。他那身质感良好的西装,聋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他结婚的时候穿的都是平价西装,因为多余的钱都被他剩下来给Love买了那件昂贵的婚纱。在婚礼前的一周,他的小五金店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给烧了个精光;虽然有一点保险金,但他们暂时得省钱用。不过怎么省都不会省到Love身上,他决定,但他的爱对这种英雄主义的浪漫做法很鄙夷。她退掉那件婚纱,转而租了一件廉价的。不过那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世上再也不会有她那样女神一样耀眼的新娘了。他的新娘把原来的大屋子退了租,甚至和房东谈妥,没有收取他们任何违约金。他们搬进这个寒酸的小屋子时,她明确表示了满意。她站在厨房里,用玻璃杯装自来水喝。“水还不错。”她说,拥住聋子,用自己的嘴巴给他喂水。水真是甜极了,聋子当时想。

现在,Loki站在他们散发着腐臭味的厨房里,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第一杯有些浑浊,他倒掉它,然后一口气喝光了第二杯。“水还不错。”他评价,“我渴坏了。”

聋子看着他。一方面是因为,尽管羞于承认,但他被Loki的面容给迷住了。他生活了三十几年,和一些很好看的姑娘们上过床。她们尽管好看,却从来没让聋子那样痴迷过。只有Love——Loki的面容,饱满的额头,浓黑而秀气的长眉,绿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颏——只有这样的一张脸,才会让他打心眼里觉得美。好像在很久之前,远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有人把手伸到他脑子里把美的概念矫正成了这个样子。他被Loki的美给迷住了。而另一方面,Loki说话很快,他得聚精会神地盯着看,才不会把一句话看得丢三落四。

“为什么现在来?”聋子开口,因为听不见,所以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往这句话里掺杂了多少责难的意味。Loki挑起眉毛,他才恍然醒悟过来,他的话像是一句质问。他抓过沙发上丢着的一件衣服,潦草地擦了擦自己的肩膀,避免和Loki直接目光相触,“Love已经下葬了,在两个月前,你现在看不到她了。”

因为不情愿和感到痛苦,他的话语更难辨认,几乎就是一坨嚼烂了辨不出材料的糊糊。但Loki显然听懂了,他也回答了一句,但聋子没去看他。他想起了Love的葬礼,那让他短暂地分了心。葬礼过后,他逃难似的带着一点钱离开了家,一路漫无目的地开,遇到加油站就停下,撒泡尿,加上油,买热狗和可乐。晚上他有时睡在车上,有时睡在不干净的汽车旅馆里,并且总是烂醉如泥。一次他正打算进旅馆房间,一伙年轻吵吵嚷嚷地把车开进来,其中一个还没轻没重地把的车门磕了一个凹槽。他突然间怒不可遏。虽然他总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那不过是外表带来的第一印象,实际上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从不乱发脾气。但那一回,他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无心之失而火冒三丈,大步走上去,不由分说就开始挥拳头。他拿捏别的男人就像拿捏一截蜡烛一样容易,但他们有一群,而他放弃了反击。他想挨打,他相被揍得匍匐在地、伤痕累累,那他就能痛快哭出来。他给打得昏昏沉沉,Love就蹲到他旁边——他觉得那是Love,但又不确定,Love的嘴唇似乎没有那么苍白——他的爱情摸摸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唇,沉重地叹息着。

而当聋子睁开眼,他躺在旅馆房间里的床单上,毫发无伤,连半点淤青都没有。他走出房间,却发现那不是场梦——他的车门给挤出了一个凹陷,并且断了半个转轴,再也开不彻底了。

Loki站在他面前,随意地把脱下的西装扔到了沙发上,就像Love以前进门之后扔手袋一样。“你还好吗?”他问聋子,凑近了,让对方可以看清他嘴唇和舌尖的走向。

“我没事,”聋子摆摆手,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朝后抹了一下——他的长发现在油腻腻、汗津津,像脏棉线;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她的哥哥?弟弟?”

Loki垂下眼睑,专心致志地解开了衬衫上的袖扣,然后折起袖口;他扯起一边嘴角,“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不分长幼。”在聋子困惑的目光里,他眨眨眼,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出生的场面太混乱,没人记得谁先谁后,所以这种事没有意义;反正我们很相似,也不介意长幼高低,就这么一直糊里糊涂地用名字互称。”

“哦。”聋子说;不知怎的,他感到有点想要微笑,这是两个多月来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在想象那个混乱和快乐的生育场面,两个孩子同时放声大哭,把所有人都弄得手忙脚乱的——忽然,因为生产而筋疲力竭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姐妹,兄妹,还是姐弟?那个声音停了停,随着一只无力摇摆的手,继续说道,只要不是兄弟就好了——聋子感到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他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一股欣慰伴随着辛酸的感觉攫住了他——而那个声音,他似乎也听到过——那是谁的声音呢?一切都好像是被他记串了的老电影。

Loki容忍着他时不时的走神,好像并不觉得他古怪。相反,他相当亲热地牵起了聋子的手,告诉他,“你看上去像个野人,你的胡子,”Loki用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捋须的动作,眼神里满是亮晶晶的俏皮,让他一下子变得更年轻了——他该是弟弟,聋子本能地想。弟弟挠了挠聋子的下巴,“就像奥丁的胡子。你得刮一刮它们。”

Loki替他刮了胡子。那个场景很古怪,在又脏又旧的卫生间里,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像是敲着什么节奏;而这个聋子认识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年轻男人,就聚精会神地用香皂给他的脏胡子打泡。刚开始的两次都没成功,在大嚼披萨和热狗的时候,聋子在他的胡子里六下了太多的油渍,压根揉不起洁净的泡沫。Loki是那种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明白他的洁癖的男人——他的眼神和动作里有种不论时代的优雅和神经质,这样的人连公共的门把手都无法忍受。但他一遍遍用手去擦聋子胡子上洗出的淡黄色香皂糊。在他俩之间,因为某种见鬼的原因,那些关于安全距离的常识全都作了废。

他拿起剃刀。他拿刀的动作很不寻常,不是像普通人拿奶油刀那样用拇指和食指稳住刀身,而是用虎口运刀。换句话说,他这个动作不适合做刮或者抹的动作,更适合捅或者切。蓦地,聋子想起Love的尸体,她给切开了。警察说凶器就是一把小刀,而且尸检报告的结果很明确,她是被活生生切开的;当不算锋利的刀切进她的肉里,费力而用力地前后切动的时候,当刀刃艰难地破开她的胸膛的时候,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受了那样可怕的苦。那把凶器就扔在她身边,但那上头却只有她的指纹,现场的每一滴血、每一根头发也都是她的。凶手足够狡猾,技术也非常娴熟,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聋子抖了一下,Loki的刀就不小心在他靠近下巴的地方开了个口子;鲜血渗出来,Loki想要找一张纸,但旁边的马桶盖水箱上空空如也。Loki叹了口气。他放下刮胡刀,洗了洗自己的手,然后用拇指蹭掉那一线血迹。聋子在镜子中看到,那道痕迹马上又重新填补上了新鲜的红色。镜子脏乎乎的,这一块那一块粘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污迹;在昏黄灯光和肮脏镜子的共同作用下,Loki几乎就是Love。这个身份不断变幻的神秘年轻人向前一凑,吮住了聋子的伤口。不仅如此,他还用舌尖去舔聋子裸露的血肉。

聋子猛地推开他。他没在Loki眼里看到受创,反而只看到了得意。他态度轻佻地用拇指蹭了蹭下唇上沾着的一点聋子的血,像是抿开唇膏。这下子,他和Love更像了——之前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唇色,Love嫣红,而Loki苍白。借着一点聋子的血,他俩像是镜像魔术一样在聋子眼前晃来晃去,像是他醉酒之后看到的光怪陆离的景象——在Love还活着的时候,有几次他们在酒后做爱,聋子总觉得是有两个人在和他亲昵。一个是Love,另一个倒好像是个男人,但哪一个都让他欲火焚身,亢奋得像上了膛的枪,足够把他抓到的人干得吃不消。在醉酒时,他默认这一切是个把戏——他曾经无数次领教,并且乐于沉溺其中的把戏。不过当他醒来,他多半什么都不会记得。一次他犹犹豫豫地和Love说了,她就露出那种既鄙夷又兴奋的表情,“看来你和所有的男人一样,都有这类的荒唐性幻想,”她说,不过并没有不高兴,“你喜欢和双胞胎干这个主意,对不对?”

那时候她可没说过自己真有个龙凤胎兄弟。并且聋子觉得她说得不对,他不是喜欢和双胞胎干,他就是喜欢她——还有那个模模糊糊的他——他搞不清楚。不过他也不必搞清楚。他那时可没有远见,能预见自己真的会碰上那个只有在他酒后才出现的奇怪幻想。

“我知道你膛里都是子弹,一两天不干就浑身难受,”Loki胁迫似的靠近他,绿眼睛湿漉漉的,“你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

聋子惊骇地看着他——将近一个月前,他喝得酩酊大醉,并且不可抑制地和一个妓女做了爱。那个妓女站在街边揽客,声称自己只收二十美元,却长着价值二十万的脸蛋和身材,不知道怎么会没人为她停下车。不过聋子不在乎那些。他醉得性欲勃发,他觉得自己很下流,并且感到对不起Love,但他突然之间就是无法抑制要干一个人的冲动;他的四肢百骸都给欲望燃烧得滚烫,直到他停到那个妓女旁边,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脑子都要被对性的渴望给熬干了。女人恰好出现,半掩在路灯阴影中的身材很修长丰满。聋子几乎是半无意识地把她给抓到车里,安置在后座上,分开她的腿,站在车外就往里冲,搞得整部车子都在摇晃。他干得很尽兴,很满足,嘴里胡乱呻吟着。那个妓女的绿眼睛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接着他就开始啃咬那对圆润丰满的胸部,还把她的脖子给咬出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Loki解开自己的衬衫领口;一个新鲜的浅色伤疤就留在他的侧颈上。他轻蔑地撇了撇嘴,然后笑了一下,那种男人之间同流合污、知根知底的笑容。“我也是个男人,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好像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可怕幻象不是他,好像聋子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被勾引的怪诞的梦,“看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

但接下来,Loki的话又把聋子抓紧了一个是非颠倒、毫无原则的古怪境地里了。他说,“要不要和我干一次?”

三、

聋子扭过头,不去看Loki。他感到有一点难为情,但也就只是难为情而已。Loki的提问既不让他觉得无耻,更不让他觉得惊骇,好像这样关于干一场的对话已经在他们之间进行过无数次。他从Loki手里拿过刮胡刀,转到镜子前开始亲自料理乱蓬蓬的胡须。Loki的求欢被驳回了,但也照样毫不在意,态度自然又坦荡。Love身上曾经也总流露出这种漫不经心的寡廉鲜耻。他学着聋子的样子耸了耸肩,把手用力搓洗得红彤彤,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浴室。

聋子刮完胡子,跨进浴缸里,开始洗一场漫长的热水澡。他已经勃起了,Loki在伤口上施舍的一个缠绵亲吻和一个眼神就让他硬得发痛,他感到有些厌恶,却无法摆脱。作为惩罚,他决定彻底无视自己直直竖起的阴茎。浴缸被灰尘和水垢弄得脏兮兮、滑溜溜,他不得不先动手清洁一番。这种有事可做的感觉让他平静。阴茎还是支着,又红又烫,他用冷水去浇,但收效甚微。之后,他有些疲倦地坐到了浴缸里。不要去想Love,他命令自己,不许去想他们在浴缸里搞出的那些荒唐事,不许去想她在水中紧紧蜷在他怀里的样子——

聋子蜷缩在浴缸里。他那样一个大个子,没法舒舒服服躺在任何一个小镇上买得到的浴缸里。热水淋在他身上,他却听不见哗啦啦的声响,只能用皮肤去感受让他略微酥麻的水流——聋子的世界是寂静的,寂寞的。如果对一个普通人说,你这辈子只能看无声默片,那人估计会觉得痛苦万分。但聋子生来就是生活在默片里。甚至连他的思考都是无声的,他喜爱用象形或者文字思考,彩色的画片和一段段的注解储存在他的脑子里,当周围的人热热闹闹地交流,他就反复在沉默中储存新的画面和文字;关于声音和语调,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想象,有时会考虑它们到底靠不靠谱——

忽然,聋子听到了水的声音。那是撼天动地的大雨。它急匆匆地冲向地面,是为了在血液沉积进地面之前把它们洗干净,否则这仙境就不能称为仙境,而只能称为血海地狱了——哗啦啦的雨浇在他身上,他却并不觉得寒冷。他的身体更冷,在死掉的星星一样的低温衬托下,冰冷的雨成了舒服的热水澡。

间或有一两滴格外滚烫的液体滴落,那不是雨,而是他心爱之人的眼泪。

聋子的眼皮渐渐沉重。热水让他舒适,在绵软而柔韧的舒适中,连勃起的折磨都变得微不足道——很快,他彻底滑入了那个雨幕中的幻境。他湿淋淋地躺在地上,胸前的伤口不断地涌出鲜血。即便雨水在不停地试图稀释一切,但那儿仍旧血红一片,散发着腥味的污血沉积在他盔甲精巧的纹饰凹槽中。两只手摁在伤口上。两只修长、洁白的手,拢着淡淡的蓝色光引芒,在试图治愈他,试图止住耗尽天神生命的血流。他古怪地笑了一下。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们顶着神的名号,但其实和人差不多。只不过多活些日子,只不过多走些地方,但死亡跟前,他们都平等。他的死期到了。雷神向来一意孤行,只要他打定主意要闭上眼睛,是没人拦得住的。连他心爱之人的眼泪和吻都拦不住。

他积蓄起了最后一点力量,要把他最后的誓言说出口。

“……又或者,我将降生为怪物,口不能言,毫无智慧,只会为所有的神族敌视,被所有的神族狩猎,在荒蛮之地流光最后一滴血,巢穴被彻底摧毁,子嗣被屠戮殆尽,头颅则被砍下作为装饰……”

“闭嘴!闭嘴!闭嘴!”那双美丽的手颤抖起来,而它们的主人则气急败坏地大喊,声音里都是哭腔,“如果你胆敢生为怪物,我一定要活生生剥下你的皮!你说你不会输,但按照你这愚蠢的计划,你输定了,还会永远输下去——”狂乱的吻,落在雷神的额头上、眼皮上、脸颊上,最后才小心翼翼落到嘴唇上,“活下去,你这蠢货,活着——闭上你的嘴,收回你的话——”蛮横的命令渐渐退步,跪地,成了瑟瑟发抖的祈求,乞求着怜悯和爱情,“哥哥,我求求你,别这么对待我,我会疯的——”

“你已经疯了。”聋子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弱而坚定、多情而无情,“你的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

他想说:你最大的筹码已经被我取走了——我自己的性命已经被我取走了。你别无选择,只能一败涂地。但聋子感到极其疲倦,那是他生平从未体会过的彻彻底底的筋疲力竭——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的力气只够去回应落到他嘴上的最后一个吻。他的挚爱粗鲁地把舌头伸进他嘴里,同时妄图用自己的寿命折算、偷渡给他。但那都没用,一切试图挽留他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他的话会句句应验——

严酷的寒冷突然袭击了聋子,让他打了个冷颤。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醒过来了,但却只是向梦境之内更深地陷了一层。在转瞬即逝的清明里,聋子担忧了一下自己的境况,疑心自己会滑进浴缸里把自己淹死。但接下来,他就好像是正在被箍成一节一节的葫芦形滑梯里穿行,在一个圆型的腔子里待一会儿,就又掉进了另一个圆型的腔子里。他抬起头,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茫茫雪原,而他的背后,是苍郁森森的密林。他在雪地上匍匐行走——半晌之后,他意识到,他只能这样四爪着地,而无法直立行走。

他不具人形,而是一只狼形野兽。聋子看不到自己,却能感知自己庞然的外表,还有罕见的深金色的毛发——他大概是狼,却有狮子和老虎都比不上的体格。他为自己骄傲。那是一种孔武有力,且无所畏惧的骄傲。他在深深的积雪里走着,却一点都不费劲。这个梦境是没有声音的,聋子的肉体缺陷一脉相承地化进了这个野兽身体里。他在山林间穿行,不慌不忙,直走到了熟悉的地点才停下。他用爪子刨开那里的雪,之后又刨开缜密盖好的枯枝和树叶。其实他知道自己不必这么精心,只要有他的气味在,没有其他野兽胆敢侵犯他的领地;但他不想把一切弄得乱糟糟的,他的伴儿不喜欢脏兮兮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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