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就更不该告诉他我们住的地方了啊,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半夜三更来使阴的可怎么办?”
“狡兔三窟,我们又不只一个住的地方。再说你身手好,也不用怕他。他只不过是个在家养伤的小兵,没那么大能耐。”厉轸这边在打发王学锋,另一边在苦苦思索,梁冬哥的意思,显然是要跟他接头,但他不好再回头去梁家,这样会引起注意,可又该如何瞒着王学锋跟梁冬哥再碰头呢?毕竟梁冬哥的身份不能暴露。王学锋是去年六月才投奔到延安来的,资历浅不说,忠诚度也需要考验,要不是看在他身手好的份上也不会带他来,所以不能让他接触到太多东西。
梁冬哥可顾不了这么多,他一想到这个王学锋可能是特务就头皮发麻。
入夜,梁冬哥悄悄摸黑起床,换上从佣人那里要来的黑色粗布衣裤和布鞋,打算去厉轸和王学锋住的地方一探虚实。想起那人身手不凡,自己总该带点什么防身,可枪械是受到管制的,他离开部队后就没摸到枪了。
梁冬哥犹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得逃避,拿开枕头,从褥子底下掏出被他藏起来的那把陈怀远的军人魂,用布腰带绑在腰后,悄悄跳窗出去了。
一月底,刚过了农历大寒,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好在这里是重庆,冬天不至于太过寒冷刺骨。
第十九章击杀
随着日军开始组织反攻,桂南会战的第三阶段正式展开。
但是战场总司令许廷祥却吩咐作战部队“打不过日军正面攻击的时候不必硬抗,可以留在广西打游击”。结果军心涣散,造成战场14个师大溃败的局面。
虽然有包括陈怀远在内的个别部队拒绝执行许廷祥的命令,但孤军作战实在无力回天,战果再大也无法扭转整个战场的局面。陈怀远再能打,预五师的官兵再如何浴血奋战,能两次逼近南宁,可都因没有其他部队配合,最后仍然因为被日军围攻而不得不收缩部队。预五师鏖战一周之久后,在全师七千多人伤亡殆尽仅剩百余人的情况下,军政部电令陈怀远必须撤退,这才奉命撤出战场。
随后在柳州召开的军事会议上,蒋介石怒火难平,陈辞修和万荣据被降职罚薪,均从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取消桂林行营,八十三集团军许廷祥上将以下八位将官都被撤职查办。
“这次是我们三十个师对阵日本一个军啊。”胡滔摇头叹道,“十倍之力,打不下一个南宁。”
“我们真正打得像样点的部队,也不过一两个军。”陈怀远黑着脸,冷哼一声,嘲讽道。
“我当老大你这会儿提刀去会许廷祥了呢。”戴彬有些无奈地笑侃道。
“端了他脑袋能换回一个南宁,不用我动手,老头子第一个宰了他!”陈怀远知道气也没用,可就是气不过,朝着桌子狠狠地甩下自己的军帽,“我们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触即溃,被日本人像赶猴子一个赶来赶去,这他妈还打个屁的仗!”
“两个字,憋屈!”一向温和的吕方丹这会子也没好话。
这仗打得,不可谓不惨烈,不可谓不牺牲,你要说国军没尽力,那也对不起无数战死的将士。可这么大的牺牲,投进去多少人力物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成果,谁能高兴得起来?谁不觉得憋屈?
蒋介石也憋屈,国府也不宽裕,这么多的兵力投入物资投入,打昆仑关的时候第七军的损失就已经让他肉痛得不行了,结果比起后来的战场大溃败,这还算好的。蒋介石这会儿真是气得连“娘希匹”都骂不出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民国政府已经暂停了在抗战爆前一两年才开始的和德国的军事合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已于半年前爆发,为了让中国在远东战场上拖住日本、孤立德国,英法等国给予了民国政府大量的物资援助。南宁被日军占领,我通越南海防的国际交通线被日军阻断。而桂南会战的失利,将直接威胁到中国得到国际援助的桂越、滇越的国际交通线的安全。
重庆的一条小巷内,一路东躲西藏的梁冬哥,终于摸到了厉轸所住的旅馆处。
厉轸回到落脚的地方后,想起白天梁冬哥的话,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对方有什么要紧事要通知自己,迷迷糊糊地熬到后半夜,正困倦地似睡非睡之间,朦胧地感觉隔壁王学锋的房间有动静。说白了厉轸只是个读书人,理论知识一把把,生理上并没那么大警觉性,如果不是白天的事,他这会儿估计真沉睡着完全觉不出动静来。
等厉轸披着外套开门进到王学锋房间里来的时候,趁着窗外的月色,他看见黑暗中的梁冬哥正蹲在王学锋的尸体旁用他的衣角擦拭剑身上的血。
厉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梁冬哥警觉地抬头,看见来人是厉轸,才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这副状况倒是有点难解释。
梁冬哥为了防止厉轸误会闹出什么动静,忙从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手脚发软,倦声道:“这个王学锋是中统的人。去年五月的时候,我暗中跟他交过手。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认出了他他没认出我,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忍不住跑来了。本来想在装作中统的人从他嘴里套情报的,结果我对不出口令,只好趁他不注意击毙了……”
厉轸看着地上的人,点点头。本来王学锋的可靠程度就需要考验,也没让他知道多少保密性质的东西。可毕竟是被他打入延安了,若这人真是中统,那想起来还真有几分后怕。但即使是如此,厉轸还是抬头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梁冬哥,生气地批评道:“梁天舒同志,就算他真的危害极大,你今天这么做也实在是太冲动太冒失了!你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而且弄不好,不仅帮不到我和组织,还会连累自己?!”
“我……”梁冬哥噎了半天也回不出话,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选择这么做,确实风险太大,甚至可以说毫无把握。如果不是王学锋一开始被梁冬哥晃点了,他根本没法击杀对方。可是他不后悔,再来一次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轸看梁冬哥一脸知错不改的表情,叹了口气,走近梁冬哥身边,拉他在床边坐下,缓言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这时,忽然从窗户里窜进一个人来。梁冬哥一惊,忙提起精神起身用剑刺去,不料却别轻易地挡了回来。那人力道很柔,并没有弄伤他的意思。
“星垂平野阔”。
梁冬哥愣了一下,不知那人在说什么。厉轸却回道:“山色有无中。”
那人看对上了暗号,松了口气,朝梁冬哥道:“刚才我在对面屋顶上就看见了你跟人打架了,看着挺惊险的。可惜我不会飞,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人,等你都干完了才赶到。”只见这人和厉轸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但身材敦实,神色豪迈,透着狂放不羁的意味。
“金波?你怎么来了?”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厉轸还是从声音里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转头对仍然一脸戒备的梁冬哥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他是我以前的政工搭档,现在是位连长,姓金。”
梁冬哥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再从床上站起来,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直接坐在一边朝金波点头致意道:“金连长好。”
金波笑着朝梁冬哥摆摆手。“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别叫我连长,我现在就是一叫花子。”
“别叫你连长?出什么事了?你不在后方呆着,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厉轸站在那里皱着眉头问,既不点灯,也没把人往自己房间引,完全没有要接待金波的意思。梁冬哥见状,也不多话,干脆坐在一边的床上休息。三人就这么站在一个黑乎乎的死人房间里讲话,凭着点月色勉强能看清人的神qing动作。
厉轸不问还好,一问起来金波就一脸扫兴的样子:“什么连长不连长的,别提了!最近后方鬼子扫荡得厉害,我们损失严重,我的兵都让老大收去填缺员去了,要整编队伍,暂时没部队给我带。说我反正以前混过乞丐窝,就打发我出来看看,打听打听消息什么的。中途接到指示说让我来重庆接应你,我这不才刚到,连地点都还没摸清呢,就在对面屋顶上看到这里有动静。阿轸,这小子就是王学锋?虽然花拳绣腿了点,倒是挺有急智的嘛。就是看起来不像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为了出任务谎报年龄了吧?”最后一句是朝着梁冬哥说的。
“躺在地上死了的那个才是王学锋。他的身份保密,你无权知道。”厉轸公事公办地回答,随后解释道,“这个王学锋是中统特务,刚刚被识破。”
“特务?他妈的又是个特务!”金波一听有特务,正想拍案而起,但在厉轸严厉的目光下憋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爆了几句粗口,“桂南那边一片乌烟瘴气,仗打得屎一样,搞特务牛逼有屁用!”
“桂南那边怎么样了?”梁冬哥一听,虽然知道自己身份保密不应该跟其他人过多接触,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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