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这里的路上偷偷蹲墙角偷听来的。”金波吸了吸鼻子道,“老蒋太黑,舍不得放他的宝贝第七军出来。才第一次打下昆仑关,马上见好就收,让第七军退场整训去了。八十三集团军的那个姓许的傻缺,交代底下的人打不过就撤,然后自己溜了。那个姓万的不是号称‘小诸葛’吗?也没见什么高明动静。现在桂南那边根本不叫打仗,除了个别部队还在坚持,其他的都他妈是日本人的孙子!”
梁冬哥听了,不禁叹道:“之前优势兵力优势武器,第七军还被打成那样,许廷祥心有畏惧不敢打了。万荣举虽然足智多谋,但和蒋介石又始终不是一条心。”暗自思付,不知陈怀远现在如何了。
金波看眼前的小伙子越看越满意,对着厉轸笑道:“阿轸,我看这小子不错,脑子灵,手脚快,对打仗的事情也说得头头是道……哪儿带出来的?”转而又对梁冬哥道:“小子,想不想参加我们敌后游击队?有群小兔崽子想进还没得进,怎么样,考虑考虑?”
“游击队?”想啊,一百个想!但是想也没用。
这边梁冬哥还没回话,那边厉轸连忙阻止道:“金波,别胡闹了,人家不是干这个的。”
“不是干这个的那干哪个?还搞什么身份保密,神秘兮兮的,难不成他是特科……”金波说道这里,忙捂住自己的嘴,转过身去碎碎念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啊……”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有功夫念这些还不如想办法把人处理掉!”厉轸对金波道。
梁冬哥看这两个三十多岁的“前政工搭档”拌嘴倒挺有趣。但也不敢多耽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了口气,便开始搜王学锋的身。一按王学锋胸口,果然有东西,翻出来一看,是个小本子,上面写着一排的名字,名字后面点点画画的不知代表什么意思。
厉轸接过本子一翻,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把他进延安后接触过的都给记下来了,这次陪厉轸出来,连带着厉轸拜访过的每家人及亲友都标了出来,梁冬哥和鹿彚芹都赫然在列,甚至连鹿彚茗也在相关部分标了出来。这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行事风格,还真是颇得蒋的真传。
梁冬哥想,宫振业口中所谓“每次上厕所都在十分钟以上”,恐怕就是这人在厕所里偷偷记笔记了。
金波没看到小本子里写什么,但见厉轸的表情也知道出大事了,遂自觉地搜索起房间里王学锋的行李,最终在他包裹里冬衣的夹层里找出了本联络专用的密码本,和一只间谍用的微型相机。
三人又稍微商量了一下,把毁尸灭迹的任务交给金波去做。
厉轸又拉了梁冬哥去自己房间,用左手写了份方子给他。
“这是?”梁冬哥拿着纸条疑惑地看着厉轸。
“药方,调养内伤的。不好意思,不能让人看出我的笔迹就只好用左手写了,字难看了点。”厉轸对梁冬哥含笑道,“我没看到你怎么制服王学锋的,但我知道他腿脚功夫很厉害,我也知道你在进部队之前从来没练过武。刚刚我拉你的手搭了下脉,你应该被他击中过几次,有内伤,这瞒不过我。”
“是打不过他,幸好带了剑。”梁冬哥嘟哝了几下,问道,“主任不是教化学的么,怎么还会诊脉开方?”
“算是……家传的一点手艺吧。”厉轸似乎不愿多言,转而道,“你今晚出来的事情要瞒过家里,可受了内伤又不能不治。我给你这方,你自己悄悄地弄药来吃就是。”
梁冬哥点点头:“好,若是一切无事,没人发现有异,三日后我会派人来送土特产来,以此为信。”
厉轸经验老道心思缜密,为防万一,他拉着梁冬哥又从各方面找漏洞并小心地串了下对应的说辞,这才放心地让梁冬哥离开。
厉轸看这梁冬哥离开,心里有些自责。过了会儿,金波开门进来,朝厉轸点头示意处理完毕。这才让厉轸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瞒得够结实,我连那人的脸都没瞧清。”金波想来想去,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那小子,真的是特科的?”
厉轸点点头,随即制止道:“别多问,今天他算是为组织立功,但违反了纪律,你本来就不该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行,我知道,这是纪律。我不打听。”金波满口答应,但还是忍不住一脸兴奋之色,“这次来一趟真是值了,居然连最神秘的特科的人都碰上了……别这样看我,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打死都不说!”
厉轸神色严肃道:“没有不许你说,但是记住了,王学锋是你无意中揭穿的,人也是你杀的,。”
金波愣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地点头。
梁冬哥坚持回家,看没人发现,松了一大口气。换下衣服爬上chuang,整个人都瘫下来,连跟手指都不想动就直接睡过去了。第二天起来,胸口被击中的那块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真是低估了王学锋的下手的劲力,可偏偏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有问题。
为了瞒天过海,梁冬哥只得装作今天“精神焕发”的样子,要求出去散步。好在何宝云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以为梁冬哥真的这几天在家养伤憋坏了,想他昨天鹿家也跑去过了,今天上别地儿走走也没关系,于是也就没拦着。
梁冬哥特地换穿了身洋装,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假装溜达了一圈没事,然后溜达进了歌舞厅。重庆虽然是战时临时政府首都,但娱乐场所还是不缺的。梁冬哥的目的很简单,看准了青年男女在那里相互调情嬉闹的,必凑过去插一脚,他就不信这么做不会有人看他不爽想揍他。只要能打起来,事情就方便了。再说,梁冬哥现在虽然受伤,但那些白斩鸡的拳头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这是做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了,还把我拉来这种地方!”陈怀远恼怒地甩开拉他来歌舞厅的刘英的手,“刚下飞机就跑来歌舞厅?你是嫌处分名单里没我不爽是吧!”
“没有没有,在峰兄误会了,我是拉你来见一个人。”
“什么人非要在歌舞厅里见?”陈怀远没好气地质问。
“你见了就知道了。”
陈怀远本来就对歌舞厅这类娱乐场所不感冒,看刘英一副要卖关子的样子,更不感冒了,扭头就走。
“哎哎哎,在峰兄你别走啊……我直说了吧,这里有个人长得像嫂夫人。”
陈怀远面色更加不善:“内子现在正在成都教书!”
刘英摇头道:“是陈方氏。”
采娴?
陈怀远眉头一皱,挺下了脚步。
刘英见陈怀远停步,随即解释道:“在峰兄,咱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您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没个正经理由,我哪敢随便把你往这种地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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