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觉得陈怀远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自己毫无保留,居然故意支开自己跑来找别人,一时间心里竟泛起了酸,倒没多想这个“别人”只是个道士。
“师座要不想属下跟着,直说就是了,不用解释。”梁冬哥和陈怀远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睑,一副恭敬的模样,“无论如何,属下都会遵照命令。”
“冬哥!”陈怀远心里比窦娥还冤,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梁冬哥忽然这般态度,心里也有了气,“你明知道我对你是怎么样的,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梁冬哥硬邦邦道:“师座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自当奉公尽职。”有点无理取闹。
陈怀远此时真有一种一口气上不来被活活噎住的感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陈怀远你丫服个软不行啊,跟冬哥置气,你不找死么你!陈怀远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好啊,既然知道我是你的长官,你难道就不知道说话讨喜点,这么拿腔拿调地甩脸子给谁看?”陈怀远本来就有心病,觉得梁冬哥对自己这么关心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属下,这会子这么一闹就抽起风来了。可这话一出口,他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梁冬哥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陈怀远。其实他敢这么跟陈怀远闹,也是仗着陈怀远会宠着他让着他。不想陈怀远今天居然是这么反应,他顿时就跟刺猬似的把自己全身都武装起来,一板一眼道:“师座教训得是,属下目无尊卑,冒犯了。师座如果跟观中道长还有事商量,我这就不打扰了,如果无事,还是尽早回司令部。”
“要怎么做不用你插嘴,走,跟我去山上。我散心还没散够。”听梁冬哥这么回话,陈怀远心头火更大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身边的通向山上的小径走。
梁冬哥原本见到陈怀远那样,枉费自己一番担心,本是满心委屈,说那种话也不过是故意气陈怀远,想陈怀远认个错说些好话哄哄他。往白了说,其实就是撒娇任性的意思。却不知今次这番,陈怀远会忽然变脸。梁冬哥也是个不服输的,反正脸上是一点没让人看出来。陈怀远说要上山,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咬咬牙,忍痛跟了上去。
陈怀远虽然是跟梁冬哥置气,也只是抽风了口不择言,而且心里也想着等一路到了山上,梁冬哥的气也该消了,准备到了山上的温泉就好认错讨饶,还能泡个热水舒服舒服什么的。却不想梁冬哥此时已经脚上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手上仍抱着陈怀远的大衣,手指抓着衣服,指节发白。
陈怀远觉出梁冬哥走得比平时慢,还以为他对自己心里有气故意拖着,也不回头查看一下,就加快了脚步往上走。梁冬哥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又不好发作,只得加快速勉强跟上。
陈怀远原是跟梁冬哥赌着气的,想想又觉得,不对啊,冬哥这也是关心我嘛,要是我走丢了他都不急才有问题。再说,他就是因为是我属下而待我好了,也不至于肯让我亲啊,他对我都到这地步了,哪怕真没把我跟男女相爱那回事挂一块,也差不离了,我今天这不混蛋嘛我……陈怀远一路走一路数落自己,等得出自己是混蛋这一结论后,止住了脚步。
山中小径的石阶高高低低,更遑论有的歪有的断,这种路,腿脚好都难走,何况让崴了脚的人来?陈怀远身体素质好不说,还身怀功夫,他赌气走快起来,哪里是梁冬哥能吃得消的?这会儿梁冬哥脚上疼得都麻木了,陈怀远乍一停,他根本刹不住,被转过身来的陈怀远抱了个满怀。
陈怀远正想开口认错,见梁冬哥皱着眉头,脚步不稳,一下子就慌了:“冬哥,冬哥你怎么了?”
梁冬哥本是满腹愤懑不快,见陈怀远不复刚才的态度,反倒是一股子委屈涌上来,怒道:“你叫我冬爷爷都没用!”气极了,也不讲什么属下不属下,使劲捶了陈怀远胸口两把,想把人推开,可看陈怀远死死地抱着他一脸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一大堆生气发泄的话在胸口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低下头小声道:“师座,脚疼……”
陈怀远心头一紧,把梁冬哥抱坐到一块平整的石阶上,帮他脱鞋想要查看伤情。梁冬哥这会儿也不装好汉了,一碰就疼得直叫唤,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得陈怀远疼得心都揪起来了。
鞋袜一脱,却见梁冬哥的左脚脚踝处已经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了。
“怎么这么严重?”陈怀远原本心疼归心疼,但毕竟是军人没那么矫情,觉得脚扭了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么一看,才觉出严重了,眼下怕是伤到筋骨,没一两个月不能完全恢复。
梁冬哥闻言白了陈怀远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
陈怀远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混蛋,而且混蛋大发了。
梁冬哥倒没陈怀远懂得多,自然也没他想得多。他只以为只是一般的崴了脚,疼归疼,回去三五天就没事了。见陈怀远那么自责的样子,心下反倒有些不忍,故意转移话题道:“师座,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我怎么觉得这石板摸上去是温的,连吹来的风都是暖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怀远,让他打消了马上带人下山的主意。
梁冬哥话刚说完,只觉身体一轻,被陈怀远打横抱了起来。
“山里有温泉,反正也没两步路了,我抱你过去。”陈怀远解释道,“你脚上这样,放热水里泡泡也好活血化瘀好得快些。”其实陈怀远也是第一次上这山,并不知道温泉到底离着有多远,是那道士指点他说沿着这条小路上去到半山腰上有温泉,可以上去泡泡,对他的头疼病有好处。
“你一路把我这大衣抱得死紧的做什么?”陈怀远见梁冬哥一路不说话,没话扯话道。
“丢了再买谁给发钱?”梁冬哥撇撇嘴,转而问:“师座这样抱着不吃力吗?”说着扭动了一下。
“哎,你别乱动。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再闹,要抱不住了把你摔地上可别委屈。”别说,要是换在三年前,陈怀远觉得完全没问题,现在梁冬哥都跟他一般高了,要是配合还好,不配合挣几下还真不容易抱住。
“那还跟抱西瓜一样抱我!”梁冬哥不满道。他这会儿是别扭与任性一色,撒娇同胡闹齐飞。
陈怀远哪里不知道梁冬哥的心思,他不就想能“爷们”点么?其实潜台词是在指责“你陈怀远怎么能跟抱女人一样抱我!”。可陈怀远发誓从来没把梁冬哥当女人看,也从来不觉得他女气,但就是忍不住想护着他宠着他,就是觉得英俊帅气这些词汇形容不出他的美好,就觉得他不管长多高都是个惹人疼的小伢子。胖一分那是莹腴可爱,瘦一分那是纤细隽逸,不胖不瘦那是清华灵秀,就怕肚内墨水不多的形容词不够用……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梁冬哥回头非得到太阳底下把自己晒成黑炭头不可。
话又说回来,虽然都说看人不能光看个皮囊,但不得不说,长得好的杀伤力就是大。当初中共安排特工的时候,有一条要求就是要长得好。没办法,就冬哥那模样,说他是坏人你都会觉得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这不是抱西瓜,这是抱冬瓜。”陈怀远打趣道,“反正没几步路,背你还要上上下下的麻烦,喏,这不就到了么?”陈怀远说着,把人放在池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上。
眼前是汪碧绿的水潭,浮着花叶,岩壁间冲冲叠瀑,水从山间流进潭中,又接着在另一头流下山去。只是这水是热的。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眼前四周却都是密林,草木苍翠,繁花争艳,因由了温泉水,便不似别个山中寒凉冷寂。
梁冬哥把陈怀远的外套放在一边,又嫌热,把外套也脱了剩一件衬衫。他双手撑在石头上还想自己挪一下位置,马上被陈怀远阻止,半唬半吓道:“别乱动。都伤到筋骨了,再乱动,小心老了要瘸。”
梁冬哥本来满不在乎的,被陈怀这么一吓唬,立即停住不敢动,乖乖任陈怀远摆布。
裤腿卷上去后,陈怀远手下毫不留情地朝肿块按去,疼得梁冬哥眼泪都要下来了。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陈怀远不等梁冬哥出声叫痛,忙安慰他。
别看梁冬哥在战场山被捅了刀子都能一声不吭,可平日里又极怕痛。就陈怀远这么几下按摩,差点让他从地上蹦起来。陈怀远也知道梁冬哥跟块豆腐似的,稍微磕碰到一点就能青一块紫一块,这点梁冬哥自己也很无奈,没办法,只能解释为富贵人家的毛病。
陈怀远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给梁冬哥揉,不能太轻,太轻了没效果,又不能太重,太重了梁冬哥怕受不住。上下刮压了一会儿,肿块有点平下去,但颜色却更加红了。
梁冬哥也不知这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原本尖锐的刺痛渐渐减弱甚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酸又麻的感觉,仿佛有股热流从脚踝蔓延而上,从骨子里暖出来。
山下老道要知道自己徒弟用内劲给恋人做脚部按摩,非得大吼一声——你小子不愧是我徒弟,很有老子当年风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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