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
“你欠了我一份礼物。我怕利息太贵,你付不起。”阿诚含笑道。
“笑话,我付不起?”明楼的手探进了他的衬衫,“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阿诚的呼吸已经不稳了。
小别胜新婚,明楼觉得这话说得真的有理。
上次在车里,那晚太过混乱,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像是一个旖旎香艳的绮梦,毫无真实感。而此刻他抱住阿诚,切实地搂住他的腰在怀中,却比那个晚上更加不真实。
进入阿诚的时候明楼低头吻他,怕他疼痛。他们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被汗湿的衬衫。赤诚相见有赤诚相见的快活,而若隐若现无疑更合明楼的审美。隔着衬衫玩弄他,看洁白的领口间喉结难耐地上下耸动。
“你……你作弄我……”阿诚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居然敢咬我……”明楼佯怒顶入,逼得阿诚眼角濡湿,“你在苏联,学得好啊……”
“你是眼镜蛇,我……我是跟你学的啊——”阿诚的话淹没在一声痛快的呻吟里。他在苏联学的,可是因势导利,识时务者为俊杰。揽过明楼的头,在他耳边叫他放过自己。明楼有多么了解他的弱点——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就有多么了解明楼。明楼没有弱点,只有牵挂。他就是他的牵挂。
明台是圣诞节后回来的,也不晓事,居然不同他们先说一声。过节他们昨晚上喝了酒,胡闹一晚上,天气冷,起不来。在苏联呆了快两年,居然也没有练出耐寒的本事。他们早听见车库的动静,阿诚却不想动弹,松开明楼的手,自己缩进被子里:“你下去,我再睡一会儿。”
“我起了,你却没起,像话么?”明楼笑道。
“像话。”阿诚闭着眼睛。
“算了。”明楼开始耍赖,“我们可以都接着睡,谅他也没这个胆子进我卧室。”
阿诚点点头,蹭了蹭,接着睡,猛地又睁开眼睛:“他晓得我在家的。”
明楼看着他笑。
“他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吃早饭——他进我的房间,可从来都横冲直撞的。”
言下之意,谁先起床,已是有了定论。
阿诚恨恨地骂了一句,从床上爬下去,找了件可穿的衣服,指了指领口被揉折的痕迹,示威性瞪了明楼一眼,然后裹了衣服下去。
“买新的买新的。”明楼倒回床上,心里好笑。
他想着明台回来是放了寒假,左右就是花他哥哥的钱逍遥几天,再搜刮点钱走。谁料到他回来就不走了,说法律读不下去,要留在巴黎。如此,便是花着他的钱,碍着他的事,也是要造反了。
德军步步紧逼,明楼不由得思索起法国的局势。他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同阿诚受命回国,把明台留在局势动荡的欧洲,也是难以放心。恰逢一个在瑞银的同事转去了港大教经济,临别送行的酒会上,见他脸色,笑道:“听说您的爱人留学回来了。”
“是。”
“那怎么一脸阴云密布的?”同事笑道,“同秘书的二三事被家里那位知道了?宽心些——咱们这行,没有永远的妻子,只有永远的前妻。”
“行了行了,我同我家那位好得很。哪有什么秘书二三事?你少听茶水间捕风捉影。”明楼笑骂道,随即又道,“只是我那小弟,学又上不下去,两年换了三个专业,真是头疼。成绩嘛,也就那个样子,拉丁文还挂了科,就是我想给他写推荐信,我都不知道能叫他去哪儿。”
“港大怎么样?”
“香港?”明楼看他一眼,“去你那儿学经济啊?”
“瞧不起我?”
“你的能耐我能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教书嘛,多半是糊弄人了。”明楼笑道,“行吧,我回去考虑考虑,定了告诉你。你给我安排。”
“放心。”
这想法本来还在心头酝酿,后来被明台撞破他同阿诚的事,索性下了决心要把他打发到香港去。左右那边家里有生意,可以找人盯着他,大姐去看他也方便些。明台巴黎待得久了,不愿回去,兄弟两个关起门“单方面”地较量了一下,最后老老实实地说愿意去香港。
民国二十八年,汪精卫叛国。
明楼收到了两封电报,俱是一句“回国”。与阿诚共同看着那张纸条在烟灰缸里燃尽,彼此对视一眼。
明楼站起来道:“当回家去了。”
“这里的房子……”
“留着。”
“留着?”
“我喜欢这儿,说不准还是要回来的。”明楼摸着桌上的漆器瓶。
“说不准是什么时候。”阿诚垂下眼,养兵千日,终究是要上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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