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大概是职业影响，赤井秀一对于这种情报还是有兴趣的，不过他却难以集中注意力去分析这些情报。

男人微微敛首，认认真真地帮铁丝网上的牛舌翻面，然后把烤好的食物递给匠海。

看起来有那么点儿……寂寞？

“咳，匠海，其他的等案子破了之后我再给你细讲。”诸伏高明看了一眼坐在匠海右手边安安静静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他们好像排挤了一个人，于是立即更换话题，“诸星先生，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复查，不太清楚。——我的病历在匠海手上。”

诸伏高明一愣，随后看向宫野匠海。

“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匠·渣男·海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答应过诸星大有时间要陪他去医院复查，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连病例他都不知道给扔到哪儿去了。

“……匠海，你都这么大了，别人托付给你的重要东西，不要当儿戏。”诸伏高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有些无奈。再怎么说他也比宫野匠海大了10岁，虽然平日里和对方好友相称，但面对年纪比景光还小的匠海，有些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多说一句。

匠海是习惯了，但是诸星大不习惯。所以直到去机场接人的路上，男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面对匠海的疑问，他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于是当宫野志保推着自己的行李车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冲着他招手的宫野匠海，以及对方身后那个气质逐渐琴酒化的男人。

俗话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相遇的前七秒你没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么在将来你必须花费很大的功夫扭转曾经的看法。

15岁的宫野志保第一反应是把对方当成了组织里的某个成员，脸上原本开心的表情也因此消失不见，匠海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十分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不是也被那个男人监听着。

“累吗？我背你？”

“……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这几个箱子垒起来比你都高。”

“也比你高，哥哥。”

“……”

宫野匠海盯着面前这个不知从何时开始学会“怼”自己的天才妹妹，而对方也不甘示弱，抱着双臂毫不掩饰地瞪回来。

半晌，两人一起笑了。

“走吧，回家赶紧倒时差。”青年抬手去推行李，结果却摸了个空气，转头一看，发现诸星大不知何时已经将车子推到了一边，就等他们跟上。

志保趁机拉过匠海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他是谁？”

“诸星大。”

“他是诸星大？！”

瞳孔地震。

就是宫野匠海口中那个——被一脚油门撞到失忆的诸星大？！那个生物波和他格外匹配的诸星大？！那个沉稳、温柔、“妈妈般”的诸星大？！

沉稳她倒是看出来了，其他的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好吗？！她要是有这样一个气场能杀人的妈妈那她铁定离家出走，管他是不是男妈妈。所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在此刻，诸星大收起手机，转头看了过来。

宫野志保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在对上那对儿墨绿色的眼睛时会忍不住哆嗦。——活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她身上的所有细胞都在提示她这个男人很危险，非常危险。如果要详细解释这个“非常”的话，她会说，这个男人那一瞬间的注视比琴酒还令人毛骨悚然。

“哥哥……”

“嗯？”

“这个人……”很危险。

剩下半句话宫野志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诸星大放下手里的推车，向匠海走了过来。

“有话回去说。”男人微微敛首再次看了一眼匠海身边的小姑娘，“很晚了。”

宫野匠海察觉到自家妹妹打了个哆嗦，于是在进电梯之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把他盖在了志保的脑袋上。

“披上。”

“……一股酒味！”宫野志保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那拜托大君把他的外套给你？”

“不用！”

宫野志保坐在了副驾驶后面的座位，身旁是她的背包。——她从里面摸出了一条口香糖，然后把它丢给前面的宫野匠海。

青年刚撕开包装就看到那个已经发动车子的男人凑了上来，右手伸向他的侧脸。

“怎么了？”

“安全带。”

指尖一拐，摸到了他耳后的金属搭扣，替他缓慢地拉到身前，“咔嚓”一声扣好，这才收回去搭在方向盘上。

这一幕被后面的宫野志保看到了，表情看起来有些臭。

不，只是系个安全带而已，正常正常。

棕发少女如此宽慰自己，然而等到他们到家之后诸星大并没有直接开车离去而是停好车之后敲门踏上玄关换鞋，并且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哥哥，他还不回去休息吗？”

“他今晚睡我房间。”

“那你睡哪儿？”

“也睡我房间。”

瞳孔地震×2

宫野志保，15岁，MIT在读博士，在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本该倒头就睡的她居然失眠了。

在盯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看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志保一把掀开被子，披上自己的外套打算去厨房给自己搞点儿水喝，结果一下楼发现那里的灯还亮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水池旁边，面前摆了两只玻璃杯，左边那个装着还在冒热气的温水，另一个还在往里面加酒。

她认出了酒瓶上面的字，是宫野匠海最喜欢的黑麦威士忌。

男人听到了拖鞋的声音，哪怕这个小姑娘已经尽可能放轻了脚步，但仍旧没有逃过对方的耳朵。

“……还不睡？”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先开口了。

“起来喝杯水。”

诸星大闻言点了点头，指向角落里的烧水壶，意思是他刚才热过，可以直接喝。

志保轻声道了谢，在经过男人身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方面前的两只玻璃杯，表情有些疑惑。——她以为这两位“大人”还不打算睡觉，想在房间里来个彻夜长谈什么的。

然而诸星大什么都没有说，端着面前的两个杯子上了楼。

卧室的门“咔嚓”一声锁上了。

男人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亮着台灯的床头柜上，在同侧床沿上坐下，微微敛首，轻轻地拨开了匠海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儿。

几分钟前宫野匠海做了噩梦，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脖颈上的肌肉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时不时地收紧，勾勒出脆弱的线条。原本颜色就比较浅的嘴唇不住地颤抖，偶尔蹦出几个模模糊糊的词语。诸星大听不清，只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就堵在喉咙的位置，好像多蹦几下就能直接咳出来。

青年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的梦魇，不管是推他还是喊他都没用。最后宫野匠海是被诸星大一手摁在脖颈后面掐醒的。

梦里充满鲜血和大火的场景突然变成了染着橘黄色暖光的天花板。身下是软绵绵的床铺，身上是一个坚实的胸膛，将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鼻尖里充斥着男人身上寡淡的气味，一时间让青年有些恍惚。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诸星大的心跳，以及对方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匠海抱紧了身上的人，再闭上眼睛的时候表情显得放松了许多，只是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水还是酒？”

“酒。”

诸星大应了一声，放开了怀里的青年，将黑麦威士忌递给对方，但是又不许他喝太多，没几秒钟就强制收了回去，换成了温水。

“大君。”

“嗯。”

“……怎么好像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被你撞见了？”

“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未来也会。”

多年以后，匠海想，他大概就是因为对这句话信以为真，才会在发现真相的时候痛到窒息。

真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