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含苞021
是谁在耳边喧嚣着?
是谁,是谁……
她只看见,香川俊朗的脸上,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那笑容,是最凶猛的野兽在接近食物时,贪婪而狂妄的神情……
朵澜蜷起身子,一寸寸往角落里蹭着,十只手指的骨节早已泛白,死命地拽着身下的床单,那上好的料子在她掌中纠结,被她手心的冷汗打湿,揉皱。
望月亲手燃的那炉香,此刻刚好燃尽,颇有余香绕梁之意,淡白色的烟雾轻娆,幽香久散不去。
香川吸吸鼻子,笑得似乎更加温良无害起来,手指触上朵澜微凉,布满湿痕的脸,狰狞道:“你和望月还真是好兴致啊,怎么,袅袅幽香,翩翩佳人?”
说完,他卡住她细长的颈子,眸子变得发红,另一只手迅速地在她脐下三寸之处,重重点了一下。
“啊……”朵澜痛得缩起身子,被缚住的双手下意识地去护住小肚子。
还不等她问出疑惑,香川已然好意相告:“别心急,等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你就知道什么叫‘*’了,嘿嘿。”
说完,他竟放松对她的钳制,手一松,斜躺在她身侧,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朵澜无声地眨着眼,她还不懂,他那*的笑里,究竟是包藏着什么祸心。
果然,他说完只片刻,一种*的疼痛自*慢慢升腾而起,那痛像是被一长长的线牵引着,一下、一下,好似在线的另一头,有人在扯着。
与此同时,她全身的温度开始急速上升,不多时,她已面红耳赤起来。
朵澜怔忡住,难道伤寒还未好,那姜汤竟如此不管用么……
痛得就连十只白*嫩的小脚趾都疼得紧缩起来,她不敢呼痛,生怕她的叫喊勾来香川更加肆虐的耍弄。
虽是玩心正炽,可香川到底也吃不准接下来会怎样,他盯着正忍着痛的朵澜。
只见她执拗地用贝齿咬着粉红柔软的下唇,强烈的痛感使她连把自己的唇咬破出血都尚不自知。
“逞强!”
他恨恨,掰开她的牙齿,不叫她继续凌虐自己。
“啊……唔……”
被撬开牙关的朵澜,再也忍不住,一丝吟叫逸出口,额上顿时冷汗涔涔,眼睛逐渐失神涣散起来。
她不怕疼,以前练功,再疼也经历过;可是,为什么有一种酸麻的胀痛感,从骨头的深处,一丝一毫地渗出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在三九寒冬,把全身都浸在刺骨的冰水里。
蓦地,她想起了一个可怕的词。
噬骨。
这是汲家人惩罚家中不守妇道的女眷,而惯用的法子。
她也只是曾经,从庄里上了年纪的下人口中偶然听过一次。如今庄里仅有的汲家人便只有望月三兄弟,而且他们都尚未娶亲,故而没有女眷,更遑论不守妇道。
她眼中显出一丝悲愤来,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身为奴才,就要被主子们这般折磨,这般凌辱不成么?
看得出她已在忍耐的尽头处徘徊,香川神色多变起来。
这是噬骨,没错。
先是疼,然后便是……
他闲暇时在庄里的藏书阁消磨时间,无意间在家规的末页上见到这一条特殊的责罚手段,当即偷偷默诵了下来。
只是不料,竟是这般难以忍受,朵澜自进得庄来,向来隐忍,又是最能吃苦,故而仅用了五年时间,就一跃成了庄里最顶尖的高手。
看来,还真是很痛,很痛呢……
陷在巨大痛苦和愤怒的朵澜,此刻无暇分心去审思香川心中所想,她要自救,要脱离苦海!
暗暗施力,她试图用汹涌的真气冲开道。
却又是香川快了一步,闲闲开口:“没用的,如果你想用真气,不妨试试。”
朵澜诧异,果真一试。
“嗷……”
她痛得如野兽一样,悲鸣一声,体内那真气刚一汇聚在脐下三寸,就好似被一个无底的漩涡全数吸进,同时,巨大的反噬力狠狠撞上位!
“不仅这样,而且,你的每一个位都已经开始偏离一寸了呦,像是挪移了一样,所以你别想冲开道。”
汲香川善意地提醒着,他俊美的脸上正朱唇展笑,露出两排碎玉的牙齿。
此时正是红日刚落,暮色未浓之际,然而,他却像极了来自黑暗世界深处的恶魔。
少顷,那痛似乎到了极致,到了顶点,朵澜动了动手指,那种沁入四肢百骸的痛,那种到达指尖的痛,似乎消失了……
来不及窃喜,敏感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汲香川,怎么可能就这么如此轻易地放过她;而几百年来豪宅里惩罚女子的苦痛,又岂是这么轻浅的?!
果然,缓缓上升的闷郁之感占据了前几大要,噬骨的疼痛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难耐的痒!
那种痒,不同于皮肤的搔痒,而是仿佛蠓虫已渗入血脉,直透骨髓,连心田都被噬咬着!
香川抱着胳膊,站在床畔,勾起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噬骨,不一定就是疼啊,还有可能,是痒。”
卷一含苞022
“朵朵,你好些了么?”
耳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缓。
叶朵澜缓缓睁开疲乏的双眼,那薄如蝉翼的一层眼睫似有千斤重,若不是那声声呼唤太过急切执着,她实在不愿醒过来。
那一瞬,眼前景象犹如初醒,继而朦胧地沉淀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男人单薄而忧愁的身影。
他展开那原本蹙着的一双浓而黑的眉,弯下腰不悦地轻问:“你是谁?”
是啊,我是谁?!
朵澜拧着眉,好半天,才将脑海里突然浮现的画面,和现实中的眼前景象分离开来。
原来,那只是梦一般的碎片影像。
身侧的人却是急了,一把抚*放在薄被上的手,细细摩挲着,再次急道:“朵朵,好些了么?哪里痛,告诉我。”
仔细辨认了许久,失焦的眼神这才对上眼前焦急万分的人影,是汲寒烟。
朵澜动了动唇,顿觉咽喉一片火辣,竟是说不出话来。
汲寒烟转过头去,向不远处的下人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倒水?!”
须臾,怯怯的小丫鬟捧了水杯过来,汲寒烟却不假人手,自己兀自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这才一手撑起朵澜,柔声道:“朵朵,喝水。”
身子只略略一动,脑后便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感,她“哎呀”一声,推开寒烟的手,自己抚上那痛处。
除了痛,触手所及之处,手下的触感没有什么不同,她疑惑地眨眨眼,垂手不语。
寒烟却也不恼,将那水杯放在手边,转手去拉下朵澜的手,耐心解释道:“你受了风寒,不要乱动。大哥来看过了,没有大碍,但也要好生休养。”
朵澜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那痛只短暂一闪而过,半信半疑地盯着眼前男子那有些青黑的眼眶,他,是一直在照顾自己么?
*无礼的汲寒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而表面恭谨善良的汲香川,私底下却那样混账变态。
那,望月呢,望月呢?
叶朵澜环视了一圈,只有刚才端水,此刻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在角落里候着,其余人,全都不见。
寒烟似乎猜到什么,扶着她半坐好,又掖了掖被角,这才缓缓开口:“香川这回是过分了,大哥已经把他送到了死人谷面壁思过,至于你的那三个暗卫,算是失职,全都在后院领了赏,每人三十杖。”
朵澜一时怔忡住,天弃、天厌和天妒,又一次因为自己而受了责罚,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暗道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主子。
寒烟仔细地审视着她的神情,不知是放心还是怎么,暗自松了一口气。
噬骨的折磨,像是一场梦。
可那日,在朵澜脑中飞速闪过的片段,竟如一池搅乱的春水,再也拼不起来任何影像。
她一如既往,像是只受了伤也不敢呜咽的幼兽,低低地垂下了头,泪痕只是隐在湿润的眼角。
戏台上最风光的戏子,怕也比不得她的能忍与会演,筋疲力尽,只为隐藏起本能的恨意。
这是什么世道,这又是什么江湖,连恨一个人,都没有资格,都只能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柔顺姿态。
寒烟起身,低声哄了她几句,便说要亲自取来给她一直煲着的汤药。
朵澜抬眼,顺势望过去,闪烁的烛光,把他的影子拉长,异常的狰狞,竟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握紧了小小的拳。
她想,死人谷是么,真好,那地方,常年不见有人去,当真是,死在那里,也没人知晓。
与此同时,听雨阁内,望月眸色平和,用指肚揩去那已然干涸的血渍,将那弯曲得不像样的金针,悄悄纳于怀中。
卷一含苞023
死人谷,并不是一个谷,它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坐落在弃命山庄后山处的一个地方。
但它,毕竟有一个骇人的名字,因为这乃是山庄之中,有人触犯家法后必到的责罚地。
这是一座死谷,谷中俱是双人合抱的古松巨木,枝干密集,十分茂盛,一片苍翠。
茂林的深处,模糊地现出一座老宅,在夜空的光芒中,高大的墙反着苍青灰暗的白色。
传说,这是多年前,汲家的老祖宗所建的汲家老宅。
只因百十年前,有堪舆高人指点说,这里气过重,恐福不及后代子嗣。是以全家搬入了现在的弃命山庄,这座老宅,从此便逐渐荒废了。
古宅内共有九座塔形堡楼,其中八座较低的,拱围着中央一座高耸入云,特别凸出的独立碉楼,呈众星拱月之势。
这一座碉楼外墙,旋转着一圈木制楼梯。虽年头久远,但尚且坚固稳牢,只是那踩上去“吱嘎”的声音,在夜色中听来诡异,令人牙酸。
来人提着盏飘摇欲坠的白纸灯笼,行得缓慢,绣着暗色花纹的白色披风,在夜风中被吹得一鼓一鼓。
看身形,这应该是个柔弱纤细的少女,身量未足。
一手灯笼,一手食盒,叶朵澜走得缓慢,绣鞋下,便是那吱嘎作响的木楼梯,她曲曲折折地上着小楼。
“香川少爷。”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顶层的门紧密,一丝声响也无,令人怀疑,这里是否有人。
从门缝窥去,那老旧的屋内黑漆漆一片,夜风穿过灰白的老墙,呜呜的声响叫人害怕。
若不是汲寒烟告诉她,她恐怕也要转身离去,这,本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呵……
弯*,放下食盒,朵澜提高右手的纸灯笼,试图将周遭看清一些。
屋内桌椅床榻俱全,只是未掌灯,看不清,朦朦胧胧的轮廓,有些骇人。
已是七月底,且不说明月,连繁星也不见几颗,朵澜心生疑惑,隔着门,耐着子又唤了几声:“香川少爷,我是朵澜,给您送些吃食……”
偌大的老宅院,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弱弱的回音空响。
然而期待中的汲香川,却一直未现身。
朵澜有些丧气,她身子已养好,汲望月诊了脉,已无大碍。而汲香川仍旧在汲家老宅的死人谷思过,她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叶朵澜,弃命山庄的第一杀手,只是不知道对上武功深厚的三少爷香川,在这漆黑夜里,若是偷袭,可有一星半点的优势。
然,此时,香川却似乎,不在这里?
她紧了紧身上披风的系带,暗道这死人谷果真如传言般冷安静,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朵澜拾起地上的食盒,又挑了挑灯笼里的蜡烛芯子,朵澜抬脚欲下楼。
忽然,她好看的眼睛眨了一下,那感觉看上去就像是过年时小孩儿盯着爱看的皮影戏一般,慢慢地,就那样眨了一下。
空气有些凝滞,仔细辨别,还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甜香味道,不腻人,自有一股高洁清香。
朵澜细细嗅来,竟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遇见过。
她牵动嘴角,绽出一朵冷笑,不远处的那人,似乎,已经盯了她不短时候呢。今夜,到底注定要不虚此行。
就在同一时刻,她手中的食盒,已经被她大力掷了出去,速度惊人,带起了一股疾风!
“嘭!”
食盒跌落在地上,红木雕的盒盖儿滴溜溜落在地上,饭菜的香气萦萦,给这死寂的夜晚,添了一缕真切的味道。
倒是可惜了一地珍馐。
朵澜撤回手,有些惊讶地打量着来人,这世上能如此轻松便躲开这一掌的人不多。
尤其,还是一个女人。
卷一含苞024
叶朵澜稚嫩的脸上,此刻已布满了肃杀,眉睫在月光下,似乎沾了一层冷冽的冰霜。
“死人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何况,你扰了我的好事。”
她手上凝了一股真气,随时可以再次出手。
眼前的女人闻声,终于慢慢伸出一只瘦弱而异乎寻常白皙的手,不疾不徐地解开了自己斗篷的系扣,露出原本掩在帽子里的脸来。
她的眉眼致,虽然看上去已不十分年轻,然而这些都不足以引起叶朵澜的倒抽一口凉气。
真正令她有些吃惊的,是这女人死一般沉寂的面容,毫无生气的脸!
再沉默,再内敛的人,也不该有着这样的一张脸,像是一个泥塑木雕的玩偶,若不是那黑色的瞳仁间或一动,叶朵澜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个假人儿。
而她过于苍白的脸,像是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细心的涂抹勾勒,自内而外散发着的寒气,清冷得像一抹悠远的白月光。
“你……”
朵澜止不住上前,不期然刚巧踏上一块儿瓷碗的碎片,“喳嘎”一声,惊得她连连退了一大步。
好强烈的气场!她忙稳住心神,不敢再去看那女人的眼珠儿。
江湖早有传闻,许多秘术邪道流传甚广。习练这种邪功的人,本不用亲自动手,甚至只消你看上一眼,人便一命呜呼。
如今看来,这女人,果然大有问题……
就在叶朵澜暗自戒备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女人,开口了。
她的嗓音嘠难听,和她美艳的长相形成了强大的反差,沙沙的哑音回荡在夜空里,瘆人之极。
“姑娘,你锐气太盛,多忧多思,又做过损少德之事,已经损及命数,不久将有一场大劫,若能安然度过,则自此一帆风顺,福寿康宁;若有什么闪失,恐怕连高人也无法保你周全啊……”
她絮絮地念叨,手不停地在口比划着祈祷的姿势,头垂下,眼睛盯着脚尖,更显得骇人惊异。
朵澜仿若耳边响起炸雷,锐气太盛……损少德……这女人竟是一眼便看出自己的一副好皮囊之下,隐藏了如此龌龊的本色,倒果然令她颇感惊奇。
然而,她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警惕,反而周身透出更冰冷的气息来,沉声问道:“你是谁?怎的如此好心来指点于我?”
那女人也不抬头,似乎被问得似乎噎住,一时答不上来,半晌儿,才浑浑噩噩地抬起头,露出个迥异的傻乎乎的笑来,那原本凝滞不动的眼珠,也开始沾了些许奇异的神采。
她一个劲儿吃吃地冲着朵澜笑,挥着瘦得吓人的手,不停指着自己口,连连倒退,“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句子,之前那番话说得那么流利,这会儿却像个痴傻之人一般。
叶朵澜急了,不欲与她纠缠,暗暗运气就想动手,心道先抓她回山庄再说。
谁料,这似疯似傻的女人脚下虚浮一动,竟是无比的迅速,身影只一花,便离了丈许远。
“别走!”朵澜手跟着一抓,身后却拍上一只大手。
她一个急转身,看向来人。
突如其来的汲香川急急按住她,“莫要追!”他低低地呵斥着她,眼睛却盯着那女人离去的方向。
对上叶朵澜忽而变得惊惧而疑惑的眼,香川深吸一口气,低声解释:“老宅子晚上不干净,你小心点儿。大哥罚我思过,如今戌时已过,我可以回庄了……”
朵澜点点头,弯身拾起打翻的食盒,抬起身,刚巧捕捉到汲香川眼底最后一抹沉思。心里一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卷一含苞025
“香川少爷……”她指了指手上已然跌碎的食盒,低声道:“可曾用饭?只是被我笨手笨脚打翻了,您若不嫌弃,待回了庄里,我亲自为您下厨……”
话未说完,她的手腕已被他擒住,大惊,对上他戏谑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如星子。
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擦过她微微颤抖的唇,他的声音如鬼魅般迫近:“原来我的朵朵,这双手,不仅会杀人,还会做菜……”说罢,他狠狠捏住她的手,拉过她便顶到那扇破旧的木门上。
后背猛地刺痛,那门年久失修,木刺横生,这一推,准确地刺向她的背。
朵澜吃痛,然而真正令她心惊的,还是香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试探的话语。
手一松,适时地将手中刚刚拾起的食盒跌落在地,朱漆的八角玲珑双层盒,只一滚,便落在香川黑色的履鞋旁,无声地诉说着女子的惊恐。
“香川少爷说笑了……”她垂下眼睫,顺从地被他紧紧地压住,咬着唇楚楚可怜,耳垂上的蔷薇垂珠轻轻晃动。
“是嘛……”他轻笑,手指移动,从她*的脸上逐渐移到下颌,顺着曲线停在她白色披风的绊扣处,只一挑,便灵活地深入那luo露的锁骨处,搔痒般轻轻挠刮着。
冰凉的指尖,不带任何感情地触着她的肌肤,死一般寂静的老宅,只有迟归的鸟儿,偶尔一声嘠的叫,划破夜的宁静。
“你要表达关怀,几样点心怎么能够呢?”他笑,只是那笑太浅薄,像是初雪后凝结的薄冰,随时都会骤然炸裂。
朵澜含笑,一副懵懂茫然的小女儿神情,仰起头诧异道:“少爷什么都不缺,朵澜还能做什么……啊……”
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硬生生逼出一声惊叹,她只觉得身子一空,慌得她忙伸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汲香川双眸中星光闪烁不定,最后停留在她因吃惊而圆睁的眼睛上,将她打横抱起,双臂收紧的同时语调越发悲怆,“什么都不缺?你可知从小便没有亲生母亲,在这个人吃人的大家族里和人明争暗斗的生活是怎样的?!”
她苦笑,只是欲收回的手顿住,那衣料攥在手心里,更显丝滑,“少爷,朵澜如何没有懂得,别忘了,我是个孤儿,不过是被主人收养。”
香川却是恍若未闻,自顾自说下去:“我只道平常人家好,一心向往,可是如今是他们逼我,我本不想……”
“少爷……”朵澜只说得两个字,*已经被香川封住,那温热缠绵立刻传入微痛的*,嘴角有淡淡的咸涩味道蔓延开来,他是哭了。
心底似乎多了一刺,若有若无地扎得她酸涩起来,刚要出声,他却一脚踢开脚下的食盒,腾出一只手,猛地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抱紧她便大步迈过高高的朱红门槛。
未掌灯,屋子里暗,而且透着森的霉气,她害怕地环住香川的颈子,四处张望。
隐约可见室内装饰,竟是令人咋舌的奢华,只是这奢华宛如一位迟暮的美人,再光鲜的美丽,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黯淡的余晖。
行进中,她只得抽出手来,拨开那摇曳的幔帐,金色的绣线闪动间好似雾气中的美丽山鬼,悱恻凄美。
“香川少爷,少爷……”她忽而害怕起来,是真的害怕,她回过头来唤着他,声音里都是不确定。
以前不是没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接触也曾体验过,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而不是为了生存,装出与人无害胆小怯懦的样子。
“闭嘴!”他烦躁地低吼,大手一挥,向她的娇臀处狠拍了一下。
朵澜疼得“咝”一声,眉目皱紧,可再不敢开口求他。
屋子不大,借着从门口入的夜光,依稀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幔帐均是上好的苏杭绸缎制成,红木的梳妆台上虽蒙着厚厚的灰尘,但胭脂水粉整齐地摆放一排,妆奁层叠。
几步走近那床畔,香川的手搂得越发紧,撩开那碍事的层层粉色挑花流苏,他的大力使得整张床似乎都颤动了一下,飞扬起灰尘来。
“唔……”他手一松,朵澜整个人便深深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想象中的痛并没有感到,只因为身下似乎铺了极为柔顺保暖的皮毛,触手所及都是舒滑。
挥了挥手,床角的束帐钩子被他拨弄开,霎时,那云层般的床幔无声地滑落,堆在地上如千层白雪,将这方旖旎与外间隔得严实。
被那灰尘呛得低咳了一声,朵澜手肘撑住床,正欲起身,这边香川已然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自己身下,黑亮的眼直视着她惨白的脸。
闷热的室内,顿时叫人喘不过气来,她抚上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憋闷异常,心跳得如初夏雨前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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