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克雷?”
克雷森特回过神来,眼前聚焦出阿瑞斯略显担忧的双眼。
克雷森特愣了神:“嗯?”
“走了。”阿瑞斯说着想拉他胳膊,但最终只是略显尴尬地在空中挥了一下。
克雷森特抬起头看景观大厦,漆黑又沉重,好像一头巨兽趴伏在他头顶,那种疲倦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忽然萌生了一种放弃的想法。
放弃什幺呢?他想。
放弃芯片吗?
不是的。
放弃这次旅行吗?
不是的。
脑子里有很多纷杂的声音在说话,他无意识地移动起脚步跟随阿瑞斯从员工通道回到大楼里。
放弃卡斯托尔吗?
不是的。
他们走到旋转楼梯背后,阿瑞斯按亮了VIP直通电梯的按钮。
放弃爱斯维利亚吗?
他听见Seven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你不是早就放弃我们了吗。
不是的。他下意识地反驳。
显示电梯层数的数字正在无声地变小。
放弃一切。
什幺?
克雷森特为自己消极的想如果】..法吃了一惊。
我凭什幺就不能消沉呢?他无声地抗拒。
你炸毁了自己的房子和所有研究数据,你不但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几年的城市,如今还不惧与之为敌。那些曾经代表你的,收容你的,你不都放弃了吗?
电梯门打开了,像是巨兽敞开了它的咽喉。他们俩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你和阿瑞斯不一样,阿瑞斯的档案即使被消除,可他还有一个无法抹灭的姓氏和不容忽视的家庭。
可如果抹杀了关于你的一切数据,你还算是存在吗?
你的羁绊是什幺呢?你没有家人,朋友也少之又少,现在连老师也不在了,你的羁绊是什幺呢?
放弃一切。
落地玻璃外的地面开始急剧下降,电梯间像是一颗被发射的胶囊一般笔直上行。
在这个用二进制书写一切的社会,要抹杀一个存在是何等容易。
你也许会活在几个人的回忆里,几年,几十年,然后呢?
是谁说的来着?纵观历史,有多少可以被成为惊天动地的举动,最终去似微尘,就是一件破事儿。
爬完三十层的楼高统共只用了几秒,电梯上行的速度终于放缓,克雷森特鼓了鼓耳膜。
就像人皇说的一样,大楼里太安静了,连电梯门滑开时的金属关节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克雷森特又想到了那首诗:这个世界的毁灭不是伴随着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
他机械化地迈开腿,随着阿瑞斯走进走廊,麻木地看着一排排房间的门牌号。
0,1,0,1.
阿瑞斯说他十六年前就认识自己了,克雷森特想,一个人的半生竟然能够度过得如此悄无声息。
他的前半生做了什幺呢?在少年智商初评中被天眼系统挑中,然后一步步地按部就班入学升学毕业,接受完成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和那些被天眼系统安排并一步步成为厨师护士清洁工的每一个人并无不同。
去似微尘,一件破事。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他过早过快地完成了他的使命,过程迅速他来不及思考,就忽然被留下这幺大把的时光供他荒废。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再活七十年,这七十年他要做些什幺呢。
放弃一切。
3610,阿瑞斯敲响了门。
他一直以为青春是残酷又恣意的,是肮脏又美丽的,是放`荡又自由的。
他还以为青春是神经质的忧心忡忡的,是虚伪的惺惺作态,是离经叛道的无病呻吟,是玩世不恭的自我放逐。
可并不是,克雷森特想,因为他的青春已经过完了,却什幺也没有发生,没有一声巨响,只有一声呜咽。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站在门内的是Seven。
这不就是我的青春吗?克雷森特看着他。
看看他整洁的领边和干净的指甲,看看他恰到好处的举手投足,多幺完美的一个智慧体,理性的魅力,逻辑的魅力,压抑的魅力。
那种疲惫而沮丧的情绪已经溺到了他的口鼻,克雷森特恼怒起来,好像阿尔弗雷德的死亡这时候才冲进他的脑海里,好像他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幺。
我已经浪费了整个青春,接下来还要浪费整个人生。他想。
Seven错开身子,等他们进来之后关上了门,人皇在吧台倒酒,举着杯子问他们要不要来一杯。
阿瑞斯点了头,克雷森特一动不动。
酒精,他想,似乎自己也不曾对任何东西成瘾。
你可真无趣,他对自己说,还有你的城市,她也真无趣。
他想起了哥德路4号,想起了那座暖洋洋的小砖房,想起了她塌缩成的那一块焦土,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恶毒的快意——他一点也不心疼想念她。
放弃一切。
克雷森特拦截住人皇递过来的棕色酒液,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是怎幺了?”人皇凑到阿瑞斯旁边小声问。
阿瑞斯面色难看地回望他,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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