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穴中挖土的崔漱言直起身来,瞧瞧自己挖出的狭窄洞穴,不免有些气馁,道:“王九,你量的方位可对?”
被他呼为王九的王实道举着烛台在穴边为他照明,听他语含抱怨,不耐烦道:“你只挖了这一点儿,那得有什么方位可言?那舒王墓离此几十丈,你且挖个十丈来长,再来问我方位如何。”崔漱言听问,怪叫道:“十丈?你道我是日间那些市乞儿么?”王实道被他惊得差点儿扔了烛台,慌忙对他直挥袖子,道:“轻着些,你可是不想活了?让人听到,可不得了!”见崔漱言吓得捂了嘴,王实道又听听外间,寂静无声,方不屑道:“市乞儿岂敢来求这泼天的富贵?若是连这点儿辛苦都受不得。舒王墓里万贯珍宝,你便不要分了。”崔漱言气道:“我累了这几夜,做什么不分?”挥锄又挖起土来。
原来他们这一群人,尽是长安城内的世家子弟,自来文不成武不就,游手好闲,百事不禁,现下竟贼胆包天地想出了这盗窃王陵的法子来。他们甚有鬼聪明,在王陵远处修了大墓,便是有人偶尔经过这荒原,也只当是长安城内贵人的墓地,万不会有人来查看。入夜时分,便分派人手,在地下挖掘洞穴,以便偷入王陵。但这些公子哥儿如崔漱言等辈,尽是出身富贵,平日里过惯了呼奴唤婢锦衣玉食的日子,那干过挖土搬石的粗活?因此干了几夜,便叫苦连天起来。幸而想着王陵珍宝,方咬着牙你推我我诿他,叫苦连天地干了下去。
这般苦捱数十日,终于挖通王陵墓穴,众人弹冠相庆。进了王陵地宫,见耳室中放满珠玉宝物,极尽奢华,想来棺柩之中,更是重宝无数。众人为起墓掘穴,已耗了数月心力,因此倒也不急着启棺察看,相约两日后在城中备好假出殡的棺枢牛车等物,再来此地运宝。
崔漱言做了这些时日的苦功,其间无数抱怨,不止一次地想打退堂鼓,只凭着满腹贪欲支撑着,才熬了过来。见同伙不欲开棺,心中不忿,便道:“虽不能取宝回去,先打开看一看,高兴高兴,也无大碍。”众人也是好事的,见墓外天色漆黑,便是回返长安,也进不了城门,便取了撬棒等物,七手八脚地便去启棺。
不料那舒王天潢贵胄,外椁用的俱是上好檀木,又用铁皮镶了四角,用生漆灌得结实。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把外椁拆开。王实道率先瘫倒在地,道:“今日明日开棺,都是一样,我再动不得了。”另一个也道:“累成死狗样,还要骑马回城,那受得住?且我等这一身的土屑,若让坊中武侯等看出破绽,却是不好。”因此也懒得再开内棺,便要出墓。又有人道:“若是有人靠近这里,发现我等做下的事体,便功亏一篑了,且有弥天大祸。”因此要留人看守,万一有路人路过荒原,也好支吾塞责过去,万不得以时,也能杀人灭口。
但谁也不愿在这凛冽冬日枯坐墓中,因此只得抓阄决定。那阄儿偏被崔漱言与另一个叫马珍的拈到,两人皆气得啐道:“怎么这等时运不济?”却也无法,只得取了酒肉等物,留在假墓之中,其余人等自回城去了。
夜长墓冷,两人对坐饮酒。只一盏孤灯照在墓室间,焰心摇摇,映得墓顶暗黄光影浮动摇曳。且墓室狭窄,说话俱有回声,实令人中心栗栗。两人虽都是胆大妄为之辈,却也有些心障,只得一劲儿饮酒,顷刻间已吃得大醉。马珍酒量较浅,已经歪倒在地打起鼾来。崔漱言乜斜醉眼,瞧着他笑道:“只喝这一点酒就倒了,当真无用,剩下的酒都便宜老子罢了。”想了想,又叹道:“若是有小娘子佐酒,再喝一千杯,也不妨事。”
他喝着酒,想着平康坊花枝招展的小娘子,越发觉得闷酒喝起来不得劲儿。只得自娱自乐,诗兴大发,提起酒壶长吟道:“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采花戏喋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好,真好!”自家在身上乱抚乱摸,起战戈暗推磨的揉了一阵,奈何醉后手抖,越发的不适意起来。干脆起身在室中趁着醉意乱走,胡打乱撞地爬过洞穴,重又到了舒王墓室中去。
室中无灯,却有暗暗影晕一般的白气笼在墓中。因崔漱言醉得迷糊,也不觉异样。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被地上拆下来的椁木绊了一跌,手舞足蹈地滑了两步,正好扶住了棺床上的棺木。
那棺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触手如玉,微有暗香。被崔漱言一撞,棺盖竟微微晃动起来,原来方才撬开外椁之时,有几人手快,撬了这棺木几下,榫头已经松脱。崔漱言伸手使力一掀,听见“咔啦“一声,棺盖掀起,露出了一条缝来。他心中大喜,虽是醉了,但算计起来依旧精明,想道:“既是能开,此时这里又无一个人在,我且先瞧瞧里面有什么珍宝,拣几样偷偷藏了,也是一笔外财。”于是捡起地上乱丢的工具,开始开棺。那棺盖既已松脱,撬起来便省力了许多,他撬了数十下,棺盖已经歪至一旁,轰隆坠地。盖内四角处皆镶有夜明珠,照得一室明亮。
崔漱言心中大喜,他倒也不怕惊醒洞穴那头的的马珍,想着大不了与他同分财物便是。奈何那马珍实是醉得深沉,虽然这头弄得响声大作,那边厢依旧毫无动静。崔漱言见无人过来,更是喜心翻倒,见棺中异光四射,忙撩袍爬进棺内。
棺中自是异宝纷呈,只那尸体所枕的一具瑟瑟宝石枕,便价值连城。崔漱言瞧得心花俱开,却虑着那宝枕太大,无法藏在身上,万瞒不过同伙的眼睛。因此又谋别的宝物,镶珠缀玉的殇衾是动不得的,身上的亲王衮服亦不敢偷。臂边精工雕嵌的宝刀,腰间镶着红玉髓的玉带,头边光华灿烂的金银平脱屏风,虽无一不是宝物,但都嫌太大,万避不开众人耳目。他一时张皇,不知应该盗什么才好,忽地想到一物,眼睛一亮,伸手去揭尸首面衣,要去取唇中所含的玉唅。
方揭面衣,崔漱言虽是醉眼朦胧,亦倏尔心惊——
李唐皇家,相貌出众者车载斗量,前有懿德太子“风神俊朗”,汝阳王“姿质明莹”,安乐公主“光敏动天下”,俱是天下至极的俊男美女。这舒王生前相貌,在皇家亦有盛名,有“容色殊绝,竦动天心”之誉。崔漱言在长安都中,只得闻名,从不曾见过一眼这等天家俊彦。如今揭了面衣,见那新死不久的尸首在夜明珠的光晕映照之下,躺在棺中,眉目如画,宛然若生!他纵是胆大如斗,也被这绝世容光,慑得呆住了。
怔了许久,他终于哆嗦着手去启开那苍白柔软的嘴唇,二指伸进去掏摸,只觉那编贝细齿松松磕在自家指上,一片麻痒。他手指一抖,忽又触到那软软舌尖,又觉心神一荡,幸而立刻摸到了那温润玉唅,连忙夹住,掏了出来。
那玉唅雕成玉蝉模样,刀工古意盎然。崔漱言不学无术,自然不懂其趣,只将它揣在腰袋之中,又去掏尸首的玉握等物。他手掌燥热,掰着尸首的冰冷修长十指,觉得有些异样起来,醉意也下去了不少。
取了玉握,还不满足,又想要掏尸首的九窍玉塞。却又自想道:“若拿光了,他们寻起来,自然猜得出来是我动的手脚,闹起来却也不好看。”便不敢多拿,忽地想到一处,笑道:“是了,那一处不大引人注意。”伸手便解开了尸首的腰带,探进裤中,去掏尸首下身的玉窍塞。
因棺中狭窄,他动作不便,只得压在尸上掏摸。刚才本就是满腔欲火进来,虽忙乱一番,欲念去了一半,如今却以这等姿势,伏在这美貌尸身之上,又是去那私密之处摸索;更兼手触之处,尽是细滑柔腻肌体,立时意马心猿起来。想道:“活着时他是皇家贵胄,我哪得摸上一摸?如今死了,却是我身底的货了。”心下得意,又见这等绝色容光,实是越看越爱,心想:“虽是死了,压上一压,也得趣儿。”当下欲火大作,虽在棺中,无法全解衣裳,却也撩起尸首袍衫,褪了半截亵裤,露出一段青白躯体来。崔漱言色胆包天,瞧着淫笑道:“样儿倒好,待瞧瞧爷的又如何?”将自己下衣解了,露出硬邦邦一条孽根来,先与那尸首厮磨一番,一手掏出玉窍塞揣在怀中,自家塞进去,动作起来。
棺木自有暗香,那尸首也被香料镇着,因此棺中暗沉沉一股浊香弥漫,崔漱言嗅在鼻中,和着醉意散入四肢百骸,脑中昏溃沉浮,只腹间一片欲火燎原,轰轰烈烈烧得无穷无尽。眼睛模糊,仿佛那随着他在棺中摇摆的尸首仿佛正在宛转相就自己一般,更是情难自禁,俯下身去,搂起那尸首颈项来,做了个长长嘴儿。
待将浑身欲火散落干净,他伏在那尸身上粗重喘气,人也清醒了不少。想着自己竟然与具尸体做了一处,有些作呕,却又看着那俊秀面容,想道:“也罢,若是他活着,我家九族都成灰了。”想起往昔在长安城中听说的舒王脾气古怪,骄纵暴虐之举,打了个寒凛,慢慢从尸首中退将出来。见自家浊液也自那处流将出来,他虽惫懒,也知此事万不能留了痕迹,便抽了袖帕去拭。里外细心揩抹干净,竟有些温柔体贴的模样。待伸指进那甬道之中擦拭,拭着方才自己摩梭猛烈,欲火滚烫,如今尚遗有余温,又起了淫心,瞧着那尸体笑道:“虽是在下有冒犯之处,但殿下一个儿孤单冰冷的在这儿,滋味儿也不好受。如今在下特来为殿下暖了暖身子,可侍候的殿下舒服了?”一面说,一面不住眼地瞧那绝世容颜。又慨叹一番平康坊的美妇妖童,无一位胜得过这棺中之主,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又轻薄了一会儿尸首,方为他整整齐齐着好衣物,重覆面衣。自己爬出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棺盖复原。爬回假墓之中,马珍依旧大醉未醒。
第二日,崔漱言的同伙们扮成出殡队伍,赶了牛车过来。在墓外假哭一番,执绋化纸,似模似样地闹了一日,以掩人耳目。挨到黄昏,又做张做致的将个空棺材送进假墓之中,乘着夜静无人,俱爬进舒王陵中,将陵中珍宝一一装入空棺之中。
崔漱言与马珍守了一夜,现下自然是袖手旁观,瞧着同伙做苦力。王实道爬在棺床上抱那华丽屏风出棺,累得气喘如牛,见状气道:“你两个倒清闲。”马珍得意道:“我等昨夜连觉也没得睡,那比得你抱了一夜小娘子的力气?”说着眼望崔漱言。等他附和。崔漱言却一听抱小娘子等语,心中有鬼,顿时虚了,只干笑两声罢休。
一时间棺中财物搬尽,这帮人依旧贪得无厌,道:“衮服虽出不得手,却也是织金线的,褪下来也好。”崔漱言听言心中一抖,生怕同伙解衣时发现蛛丝马迹,便叫道:“你们累了,等我来吧。”棺中两人正好搬宝搬得烦累,乐得换人,便爬了出来。崔漱言爬进棺中,见同伙大约是怕鬼神有灵,因此不敢揭尸体面衣,却将殇衾等物尽皆搬空,舒王手足都被扭曲成古怪形状,冰冷凄凉地躺在空荡荡的棺底,那还有皇子富贵气象?心中一颤,上去为他舒展了手脚放好,方将身上衮服剥了下来。
忽又有人道:“若是舒王有灵,将我等做下的勾当托梦给圣人,那却如何是好?”众人听了,心惊胆颤。王实道咬牙道:“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舌头截将下来便了!”众人点头称是。王实道便对还在棺中的崔漱言道:“崔七,你蹀躞带上可有刀子?一刀剜下来便了。”崔漱言打个寒颤,低头去瞧罩着面衣,孤零零躺在棺中的舒王,伸手揭起面衣一角,瞧见那优美唇角,立时忆起咋日吮过那柔软舌尖的滋味。犹豫一刻,忽地想出个聪明说辞,便伸头对外面人道:“罢了吧,要是他真能托梦,我再剜他舌头,岂不是要化作厉鬼来索我的命?”众人干这等冒渎鬼神的事体,再是胆大包天,也有些心障,一听这话,更是虚了,无一人肯自告奋勇上前帮忙。崔漱言又道:“若他不能托梦,我做什么要剜他的舌头?这一日也累得够了,还要多费手脚去埋舌头么?”众人听得有理,笑道:“崔七为少费些手脚,却多费了那么大一篇口舌,这也说的是。”于是崔漱言爬出棺来,与众人乱纷纷地将装满珍宝的棺木抬了出去。王实道命将两墓间的洞穴填住,崔漱言连忙取了锹镐等物,干了起来。王实道笑赞道:“崔七今日勤劳。”
崔漱言挖着土,只觉墓穴中阴寒阵阵。他瞧着舒王棺木静静置在七零八落的棺床之上,心中纷乱,与同伙将那土洞一寸寸填了。瞧着墓室在土堆下慢慢消失,他胸中五味杂陈,无精打采地又填了几锹土,走出墓来。见天色已经大亮,原来他们已在墓内耗费了一整夜的工夫。
众人不敢趁天亮时进城,在城外待到日头西斜,方杂在入城的人群之中,往春明门而来。到了门洞之外,见金吾卫巡查,王实道低声道:“今日出来时也是这些人巡查,并没麻烦,大家只静静过关便是。”众人虽心里有鬼,但这数月间出入得多了,倒也习惯,脸上并未带出什么痕迹,自过去与金吾卫检查。那些卫士守城一日,又是寻常检查,自然懈怠,见是殡葬车辆,草草瞧瞧,便挥手放行。众人皆在心里大松一口气,连忙要赶车进关。
忽听有人道:“慢着。”众人一惊,便见一名金吾将军,带着几名卫士,自城门阴影处走了出来,揭了棺木上覆着的铭旌,查问道:“你等既是出城下葬,为甚的又要将棺木运回城来?”王实道忙上前支吾道:“非是灵柩,城中凶肆价昂,因此我等自乡民中购得棺木回城。”那金吾将军冷笑一声,伸手摇摇棺木,道:“果真穷相,用这等薄薄桑木棺材。”忽地话风一转,道:“若是桑木空棺,如何这等沉重?”说着对身后卫士喝道:“打开!”众卫士齐声应诺,拔了腰刀,上来便撬。
崔漱言见状不好,连忙后退几步,想往入城的人群中隐匿身形,忽然被身边一进城的乡农擒住胳膊,冷笑道:“在城外便盯着你们了,一个也跑不掉!”人群中又窜出几名寻常打扮的壮汉,一瞬之间,崔漱言身侧同伙,亦各各遭擒,一名穿着普通圆领袍的中年人自人群中走出来,冷冷道:“京兆府魏某,奉圣人之令,在这里等着你这干狂徒多时了!”
说话间,车上棺木已被金吾卫撬开,满棺珍宝,光华万丈,春明门外围观的人群尽皆大哗,咋舌不已。崔漱言等人心胆俱裂,一个个的瘫在地上,被京兆府吏卒如拖死狗一般,拖进城关中去了。
王陵被盗,天子震怒,将这一伙胆大包天的盗墓贼都下至重狱之中,令三司会审。王实道等一干人倒也知道这是泼天的大罪,万逃不过去,若胡说八道脱罪,倒要多受皮肉之苦,因此无一不老老实实认罪伏法。大理寺刑部过堂之时,个个皆是有问必答。偶有人有推诿塞责处,同伙供词也必然一一沥清。因此此案虽震动京城,牵连广大,但是案情倒是清楚明白,并未多费三司官吏心力。官吏们也知这干人必死无疑,得饶人处也便饶了人,审案,巡狱之时,漏了些闲话与这干死刑犯知晓。原来他们事败,却不是因为自家走露了风声;只因圣人夜里忽得一梦,梦见舒王哭拜于膝下,道是:“儿不幸,被发冢暴骨,又受辱于贼,黄泉渺渺,如何能诉于慈亲?若父亲怜儿孤魂幽怨,乞命金吾卫擒贼于春明门外!”圣人醒后,又悲又疑,惊怒交织,立命京兆尹至舒王陵中查访,又令金吾卫到春明门搜查,果然掀出了这等惊天大案。
众犯默默无言,回至狱中,王实道便怒骂隔牢中的崔漱言道:“若听了我的话,截了舌头去,那有此祸?”狱中众犯也破口乱骂崔漱言一阵,却也知如今性命无多,纠缠无用,骂得累了,便也罢休。崔漱言戴着镣铐,独自一个倚在冰冷的栏杆间,呆呆地想着心事,胡思乱想道:“我做什么不截他的舌头?……我怎么却下不得手?……”一阵烦恼,一阵彷徨,一阵迷惘,脸上痴痴呆呆,浑不知外事。
不多久案子审毕,三司量刑上奏,主犯皆判死罪。圣人震怒之下,令处极刑,将主犯王实道等五人腰斩处死,其余人等于京兆门外斩首,暴尸示众,罪及家属者俱长流不听还。判决传来,众犯踊哭不已,牢中一片哀声。
待得行刑之日,众人被带上刑场,先将主犯五人腰斩。崔漱言见王实道被刽子手一斧斩成两段,一时不得就死,在地上蠕动爬行,身后拖出一条长长血道,惨状触目惊心,只吓得心胆俱裂,屎尿横流。他也是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刑台之上,身后站着的刽子手见这等肮脏龌龊,恨拉了他发髻骂道:“啖狗屎奴,死到临头,还要害老爷闻臭!”一把把毫无力气的崔漱言按在桩上,只等监斩官下令。
忽然一骑飞驰进刑场,大声喊道:“圣人有令:刀下留人!”一干被按在桩上的死囚听说,纷纷挣扎起来,只求自己能得一线生机。监斩官跪接诏令,捧读之后,起身道:“哪一个是崔漱言?”
崔漱言喜极而泣,挣扎着挺起上半身来,嘶哑地喊叫道:“我,我便是崔漱言!”监斩官听闻,令人上前验明他身份,便将他拖下刑台,交与来使。
来使是名金吾将军,见崔漱言满身臭气,侮着鼻子道:“这等恶心人,怎敢弄去生殉?快快与他洗擦干净!”崔漱言本已是绝地求生的狂喜之情,忽地听清了他说的话,大惊道:“生殉?殉谁?”那金吾将军斜他一眼,想是不与他这干将死之人计较,便道:“自然是舒王殿下。今日舒王王陵重修已毕,封墓之时,要用你等活人生殉,以警天下作这等勾当的乱臣贼子。”
崔漱言被拖上刑场时,本就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半个时辰之内,连遇大惊大骇,又忽得求生之喜,倏尔却又听得等着自己的原来是这般惨酷下场,这等大起大落,便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何况他一个纨绔膏梁?他呆怔怔地看着那金吾将军嘴唇开合一刻,已听不见后来的说话,双眼一翻,扑到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待他醒转,见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身在何方。他痴痴呆呆,不记得前事,张嘴喊叫几声,只听得自己声音空空洞洞传扬开去,荡出一片回音,自四面八方嗡嗡传来,极是空茫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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