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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还算厚道,既看在钱的面子上,又看在柳横波年龄最小的份上,除了练功时要求严苛,其余的,只要柳横波不哭闹不闯祸肯听话,也没让柳横波吃什么大苦头。真说起来,戏班子的日子不算太难过。尽管其他师兄第时不时地做些鬼把戏捉弄欺负他,可是小阿柳有他的自保之道。因为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靠山,那就是师兄弟中学艺最精的秦楼月。他很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什么人宜巴结,什么人脾气好,什么人好说话,什么人要躲着点,小小年纪的阿柳都清楚得很。进戏班子不久,他就知道,他要笼络好秦楼月,因为他功底最扎实,最招师傅夸奖,大家都服他,而且最重要的是,秦楼月举止最得体,言谈最有学问,一脸好出身的样子。他开始频频使出小孩子手段,到哪里都跟着秦楼月,跟在秦楼月身后甜甜地叫着“阿秦——阿秦——”。晚上睡觉也要偷偷摸摸挤到秦楼月的被窝里,抱着秦师兄的身子热乎乎地堕入梦乡。

秦楼月比他大六岁,正是家里发生变故被迫投入戏班谋生的第三年。平日里,他都是沉默寡言的。除了一声不响地练功之外,就是独自一人在僻静的角落里吊嗓子。世道人心的多变,让他心惊胆颤,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出了差错,跌落到比如今更加不堪的境地里去。因了这份小心谨慎,秦楼月小小年纪,就背负了沉重的压力,致使看上去不像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生出点老气横秋的气息。他跟同门师兄弟玩不到一块儿,心里憋了很多东西无处倾诉,整日里除了闷头练胡琴拨三弦走台步,就是记唱词压腿翻筋斗。没想到,陡然来了个柳横波。瘦瘦小小一个人,却生了双流风荡意的桃花眼。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在向你暗送秋波。秦楼月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视线转开去。他没有理睬这个小师弟的意思,因为大家都在悄声说,这个小师弟的亲娘是个暗门子,送钱给师傅师傅才肯收下这个小杂.种的。

让他惊奇的是,那个眉眼风流的小杂种居然缠上了他。一口一个“阿秦师兄”叫的认真又亲密。他再也没有了独自待着的机会,因为不论他上哪儿,他后面都跟着个小尾巴,扯着嗲嗲的声音委屈“阿秦,你怎么不叫上我?”起初他有点不耐烦,渐渐地,他发现这个小师弟很是乖巧伶俐,对他信任又崇拜,当小阿柳用那双眼梢上翘的桃花眼睇视他的时候,他冷淡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开始跟小师弟说话,从开始的一两句到后面越说越多。从戏班子里的见闻,讲到他自己的身世,再讲到他的苦恼、抑郁、对未来的担忧、对生活的失望……他滔滔不绝,越讲越多,拉着小阿柳的手,讲到双颊潮红,眼睛发亮,口干喉痛,小阿柳困得昏昏欲睡。当他停下来,看着柳横波安稳的睡颜时,心里暗暗地感激这个小师弟贴心的陪他这么长时间。用棉被将小师弟盖好,自己也拱进去把他拥在怀里。那一刻,秦楼月在家道陨落之后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快慰和安心。

一种处于萌芽状态的情愫在两个孩子之间悄悄滋长。柳横波渴望保护和爱抚,秦楼月渴望陪伴和关注,两个人一拍即合。后来很多次,秦楼月遥想那段学艺生涯时,感觉到,只有那几年,他才是完全拥有柳横波的,柳横波眼里也只有他。童年的时光是短暂的,穷孩子的童年尤其短暂。一段相对美好的日子过去之后,终于有一天,秦楼月不无难受地发现,他的阿柳长大了。

柳横波身量拔高了些,却依旧纤小。桃花眼变得更加勾人,可是它们不再仅仅对着秦楼月送秋波了。那个时候的柳横波已经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师哥才能满足他被爱/抚的渴望,也不是只有师哥才能给他买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玩意儿。师哥其实跟他一样,需要看人脸色,需要低声下气,需要小心赔笑,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很多时候,秦楼月为了避免麻烦和是非,宁可不去演出不上台,自己在后院里一遍遍地对着空气唱上一段林冲夜奔,也不愿跟着戏班子去给某个老爷大帅府上的喜事捧场。演出结束,上头赏东西下来,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一帮穷孩子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每当柳横波兴冲冲地拿着这些东西去找阿秦,指望跟他一起分享喜悦,他的师哥却总是拿一副责备的眼神对着他,对他说这些不是好东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东西是能白拿的吗?柳横波就听不明白,他们唱戏了呀没白拿。师哥就更加生气,唱戏给些唱戏的钱就好,送这些是想做什么?还告诉他“贫贱不能移”,让他不要那么爱打扮,爱新衣,爱对人飞媚眼,走路步子大一些,不要小碎步扭来扭去。

柳横波就不爱听。他不懂师哥说的那套东西,他只知道肉包子比冷稀饭好吃,棉夹袄比粗布衫子好看。看到有人对他笑,摸他的头,抚他的手,他会非常高兴和满足。堂会去多了,他开始发现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世界。那里不仅有他梦寐以求的吃香喝辣的生活,还有永远强壮有力自信威武的老爷。他们不像师哥,一有空就对他说教,告诉他要自食其力,不能对人奴颜婢膝。他们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总会对他笑,还会把他抱在腿上,从上到下地抚/摸,有时候,还会摸到里面去……师哥会拥抱他,却从没抚/摸过他,更别提更进一步了。

与此同时,其他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像姑”,是个卖/屁/股的。这些人对他指指点点的时候,师哥只是在一旁看着,一点没有帮他的意思。甚至还拿眼剜他,跟别人一起排挤他。柳横波又伤心又生气。这时恰好又有人拿他娘当年做暗.门子的事来揶揄他,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自己娘当年是卖的,现在做儿子的也卖上了。柳横波直接被气哭,拿眼睛去寻找师哥的支持,却恰恰看见师哥把视线别到一边,故意不看他。柳横波抽抽搭搭地抹眼泪,觉得自己自四岁时被娘抛弃之后,现在又被师哥抛弃了。而他是无法一个人活下去的,他几乎从来没拥有过任何东西,即使有了一会儿,又很快就没有了。在这个冷飕飕的世界上,他无时无刻不被一种深深的不安全感所包围。他渴望更多更好的物质,更多更好的爱抚,来助他消除这些不安全感。他急需别人的肯定、抚摸、拥抱,而这些,师哥是不肯给他的。他该怎么办呢?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那个酒色之徒,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了他的社交生活。他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也得到了一些东西。华服美食、调笑爱抚、云.雨之欢,是一个接一个的收获。同时,别人鄙夷他的声音更响了,而他这个时候,也已经满不在乎了。别人越是说他“像姑”,他就越发变本加厉地扭腰摆.臀,媚眼满场飞,坐在张公子赵二爷派来的车上,趾高气昂,大声喧哗,生怕不被人注目。晚上要么彻夜不归,要么一大清早衣衫不整醉意朦胧地大声拍门,见了来开门的师哥嘻嘻笑得没心没肺。他看到师哥眼底的冷淡和轻视,便笑得更大声更开心,甚至咿咿呀呀地唱起《贵妃醉酒》来。也是在那个时候,秦楼月主动跟他分床睡了。师兄弟之间的话说得越来越少,有时几天难得见一面,见到了不过互相迅速地看一眼,就分开了视线。再后来,秦楼月突闻柳横波被关进了牢里,大惊之下四处奔走打听,最后咬咬牙将唯一一把上好的松木三弦卖掉,将柳横波从警察局给领了回来。

领回来的当晚,柳横波先将自己从头到脚几乎搓洗掉了一层皮,然后就趴在秦楼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也不肯说到底在监狱里发生了什么事,又是犯了什么事入的警察局。哭得差不多了,才软绵绵地倚在师哥怀里,把早已看不上眼的青菜豆腐白米饭吃了个碗底朝天。吃完了,秦楼月让他早点休息,自己去洗锅刷碗。柳横波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掉了色的天花板发呆。发呆期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阿秦才是那个全世界都不要他了还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人。他要抓住阿秦,在那个越来越频繁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夏樱桐下手之前,让师哥彻彻底底成为他一个人的!让师哥不好意思再躲开他,回避他,冷淡他!而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法子是……

当晚就寝时,秦楼月照旧脱下外衣,躺到自己的床上。他心里相当的不好受。从阿柳向那些老爷公子迈出第一步开始,他就开始了心灵的煎熬。按他的道德观和天性,他克制不住地深深鄙视柳横波,甚至从柳横波对世俗的一切享乐表示出无上崇拜的一刻起,他就隐约感到,他跟柳横波,怕是终是要决裂的。后来柳横波开始夜不归宿,风言风语不断传来,他终于意识到,柳横波终于彻底地实践他的那一套生存法则了。他再也不是当年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的小孩子,而是个看人眼色爱慕虚荣搔.首弄姿的小相公。秦楼月又痛苦又失落又暗暗地嫉妒。他一直以为柳横波是他的,那个乖巧听话可人的阿柳,怎么能够坐在别人的腿上,任别人的脏手去碰去抚摸甚至……他不敢想下去,因为他知道应该发生的早就已经发生了。他甚至看到过柳横波一个人狼狈地蹲在澡盆旁边,笨拙地清洗屁.股里的东西。他看得眼睛发红,喉咙发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原地的。柳横波出去夜夜交际的那段日子,秦楼月是彻底孤独的。不再有人围着他转,听他讲话,剥花生给他吃,晚上搂着他亲密地一起睡去。那段日子,秦楼月跟条独狼似的,不唱戏,只拉琴,眼神空空地坐在幕布后面,谁也不看,谁也不睬。然后难得碰到柳横波的面,尽管思念得要死,仍是狠下心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今番将阿柳从警局领回,看着阿柳又恢复了从前的乖顺模样,心里好受是好受了些,可是到底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心里乱糟糟的,却没心思理顺,问话也不知该从何问起,索性啥也没讲,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让黑暗的睡眠将自己包围、埋葬。

然而蓦然地,他感到什么人拱进自己被窝里来了,还光溜溜的身子冰凉。一惊之下,他清醒过来,随即意识到,那是柳横波。

“阿柳,怎么了?”秦楼月起初不解,待触到柳横波下.身处的某物时,才知道,他这师弟是从上到下一/丝不/挂。他惊觉出一点儿意思来。

柳横波在黑乎乎的被窝里拱来拱去,沉默了一会儿,闷着声音道:“师哥,你要了我吧。”

啊?秦楼月尽管有所预感,仍然大吃一惊,却来不及阻止柳横波在他身下的撩/拨。

柳横波不再说话。他下定决心,要跟师哥做一次,不管师哥愿意不愿意。只有跟师哥做一次,师哥才会彻底死心塌地爱护他照顾他,即便有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没法对他坐视不管。他很了解秦楼月,知道秦楼月把哪些东西看得很重。他们两个如果真的发生了肉/体关系,秦楼月是没法跟他撇清关系的。说到底,秦楼月是个骨子里相当清高的人,跟那些老爷公子的逢场作戏大相径庭。柳横波正是了解他的这种清高,才会出此下策,决心让师哥甩不掉自己。他堵的,是秦楼月的认死理和高姿态。

他赌对了。不过他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秦楼月其实也离不开他,而且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欲/望。所以当柳横波将他的下.体弄硬后,不顾他的阻止坚持跨开两腿,对着他的性/器慢慢坐下去之后,秦楼月首先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轻喘。

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已经经验丰富的柳横波骑坐在秦楼月身上,带领着毫无经验却秘密地渴望了许久的师哥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性/高/潮。其实柳横波的技巧也不过尔尔,不过在秦楼月眼里看来,那个夜晚在自己身上曼摇轻摆的瘦弱的师弟,简直是生平所仅见的尤物。那眼常人看来肮脏污秽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如此火热销/魂的胜地。当秦楼月几乎是大喊一声地释放出憋蓄已久的体.液时,也正处于极乐之颠的柳横波偷偷地笑了。在情.潮的余波中颠簸半天的阿柳终于放下心来,毫无挂碍地跌落在阿秦的怀中,彼此倾听着对方急速的心跳,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和甜蜜。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许久,心跳渐缓。黑暗中,秦楼月摸索着,寻着师弟温暖的唇,主动吻了上去。再倾身一覆,将师弟揽到身下,扯过被子全部盖好。被子下面,隐约可见翻滚的人形……

秦楼月僵坐良久,回想着跟师弟有着定情意味的那一晚,心里五味杂陈,酸苦最甚。抬头看向屋外,一方夜空中,只有朦胧一弯弦月黯然挂悬,摇摇欲坠似的。

心中正有所感,忽然房门一响,一个身影急煎煎地推门而入。抬头一看,不是阿柳又是谁?

秦楼月张了张嘴,却忘了词。猛然站起身,那边柳横波已经一声娇呼,扑到他的怀里。

“师哥,李大哥没碰我,跟我聊了几句,就让我回来陪你!”

秦楼月一颗心陡然轻松了起来,他紧紧搂抱着师弟的身子,跟他头碰头依偎着,嘴里讷讷:“幸好,幸好……”

“师哥,”柳横波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道:“李大哥是好人,你别再那么防着他了。”

秦楼月的心又被戳了似的惊跳起来。他这个师弟,就是容易轻信人。哼哼,好人?李沉舟若是好人,那世上的坏蛋就要所剩无几了。

可是有些话却是不宜对阿柳说的。面子上,还是要作出一副理解的样子。于是,秦楼月点点头,摸摸师弟的头发,微笑着道:“今晚我们不提李爷行吗?”

柳横波是个乖觉的,见此十分温顺地点了点头。

秦楼月笑了,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亲他的嘴。

这正是柳横波所期待的。李沉舟没有做完的事,由师哥继续进行。

师兄弟两个站在床边忘情地接.吻,脑袋转过来又转过去,不时发出细微的分离声。渐渐地,吻得越来越用力,速度也越来越快。两个人抱紧了,慢慢歪了身子,向旁边的床上一起倒下去……

☆、后果(上)

李沉舟一夜未归。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每日早上到帮主房里做打扫清理的女佣。当她看见帮主的睡衣依然是按照她叠衣服的方式放在角柜上的时候,她立即知道,帮主昨晚压根儿没回来睡觉。这其实也不奇怪,谁不知道帮主在外边有好几个女人,前阵子不是还有个什么唱凤阳花鼓的夏小姐麽!唉,这有钱人的心理就是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明明娶了李夫人那么漂亮的老婆,还要出去弄些女戏子玩玩,真是……不过也别说,夫人好像在外边也不怎么安分的。嗨,算了,有钱人的事咱么永远搞不懂,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女佣人一旦确定李沉舟没回宅子,第一个念头就想要去告诉柳五爷。很早之前,在她被委派来收拾打扫帮主的屋子不久,柳五爷身边的莫艳霞莫小姐就来找她,要她把帮主日常生活习惯的一点一滴都记下来,回头每隔一段时间,报予她知道,因为柳五爷很关心帮主,想要及时知道帮主生活上的情况。女佣人也不是傻子,在宅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听不出这是让她监视着李沉舟的意思?她心里不是没有犹豫的。怎么说李沉舟也是名声在外,她如此明目张胆地给柳五爷做事,回头让帮主知道,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柳五爷却更加不是个好惹的,宅子里谁不知晓柳五爷对付异己和不忠于他的人的手段?面前这个莫艳霞,就不是个好打发的,看她一副下颌高抬盛气凌人的样儿,就知道她根本不会允许你说个不字。女佣人胆子小,光看着莫艳霞那种神气就觉得压力巨大,低头缩脖颤颤兢兢应了下来。回头就将李沉舟的作息习惯、日常爱好一一做了汇报,从晚上几点睡、早上几点起,到床头摆了本什么样的书,衣柜里哪些衣服穿的勤,哪些衣服不常穿,事无巨细,统统报给莫艳霞和柳随风。每个月领着一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情报费,女佣人不免纳闷: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值得关注吗?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帮主会在外过夜。女佣人通常都会及时告诉莫艳霞,不过一般这个时候,柳随风多半已经从派去李沉舟身边的眼线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了。事实上,柳随风手上掌握着李沉舟所交往的每一个女伴的详细资料。李沉舟每交往上一个对象,他都会派人将女方的姓名职业籍贯出身乃至于当事人自己都未必记得的陈芝麻烂谷子之类的事一一调查清楚,列成表格,装订成册,密封收藏。工作之余,柳随风往往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倒上一杯红酒,慢慢地欣赏他的大哥历任情人的“小传”。他会在心里默默归纳,李沉舟喜欢的女人类型。从中,他能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变态快感。当然,这些女人没一个比得上赵师容,差得太远太远,简直是云泥之别。柳随风因此在对李沉舟愤恨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子鄙夷。

言归正传。女佣人匆匆下楼,就想去找莫艳霞及时汇报情况,走下最后几级台阶时,看见高似兰穿过前厅,目不斜视地往厨房走,赶紧叫着“高小姐”追上前去。比起莫艳霞,她更愿意同高似兰打交道。反正都是柳五爷身边的人,叫谁递个话不都一样?

高似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皱着眉听完女佣人的话,想了一下道:“知道了,我替你转告总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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