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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容是回苏州老家住几天?”

“大概吧——”赵师容语焉不详,想起什么,“对了,年后开春,我要再婚了,跟柳五,回去跟秋水说一声,别忘了给我包红包啊!”

不等萧开雁反应,看了眼钟,“啧,我要晚点了!”回头向老妈子道,“张婶儿下楼给我叫个车!”

萧开雁半张着嘴,久久缓不过神。

雍希羽被海关停职,很大一部分,是做给外界看的。警局的邹局长、海关的上峰、以及他典卖了浦江商会以后笼络的若干政府要员,都对他有意无意地外贬内保。从感情上讲,当局其实很喜欢雍希羽这样识时务又知进退的青年才俊;从物质上讲,这次南京、上海两地,倒了不少帮派巨头,接收的当局已是赚得盆满钵满。所以很快,报上的评论就转了风向,将春江一夜描述成是贫苦大众反抗流氓恶霸的光辉一役,而雍希羽则被比喻成了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除暴安良的江湖豪侠。可是很快就有人匿名指出,这种行为有共/匪风范,值得深究。于是评论的风向一转再转,专门列举朱顺水的过往恶行,而对雍希羽一边的人不再多加着墨。

海关有意等风头过后,继续任用雍希羽,也有人向雍希羽建议,申请外调,理由是将来一旦开战,上海首当其冲,还是早点另谋他处的好。不过这些都不在雍希羽眼下的考虑范围中,他最为上心的一件事是,向海关申请对黄浦江进行拦截搜检,水里面派人捞捕,水上的船只全部彻查。他怀疑,李沉舟不是在水下,就是在船上。活见人,死见尸,雍希羽最痛恨不清不楚、不哼不哈的状态。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结果,即便是最坏的结果。

“帮主为何会掉到水里去?”高似兰提出疑问,甚为不解。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停职中的雍希羽,根本无法提出这样的申请。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水上的大小船只来了又去,雍希羽望着上海灰蒙蒙的天空,不禁长长叹息。

玫瑰酒吧仍在营业,高似兰刚从医院探望梁襄回来,顺路来告诉他,梁襄想回家,回亨昌里的那个家去。

“你确定回到亨昌里,整天触景生情对他有好处?”雍希羽闲着无聊,擦他的玻璃酒杯。

高似兰不置可否,她发现无论面对雍希羽还是面对梁襄,沟通都有点困难,不一样的困难。

这时有人敲门,礼貌而坚决的三下“咚咚咚”。

高似兰离得近,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个她没想到会遇上的人,“赵姊——”

赵师容同样吃了一惊,她来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雍希羽的住处。钱财花了一些,消息也到了手,她一下没耽搁地,直奔玫瑰酒吧,却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高似兰。

高似兰一转念,就猜到赵师容所谓何来,“赵姊请进,雍先生正在里面。”

顾不上盘问高似兰,赵师容走进屋里,看到了一个面孔苍白的高瘦男人。男人见她来到,倒没什么惊讶的表示,大而无光的眼睛眨了两下,低头放下酒杯。

“这位是赵师容赵姊。”高似兰做介绍,“这位是雍希羽雍先生。”

雍希羽再度抬首打量赵师容——李沉舟的老婆麽?长得却是不错,风度也是有的,跟李沉舟站一块儿,也算是郎才女貌,不对,是郎貌女貌。

“雍先生,我来是为了打听那日的情形,和沉舟的下落。”赵师容上前一步,“我很担心沉舟。”

有个长成那样的丈夫,你的确应该担心他,雍希羽走过来坐下,“没问题——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有什么不对或遗漏的地方,高小姐可以做补充。”

于是雍希羽便缓急有致地开始了他的讲述。他说得很细致,赵师容听得很会神,高似兰则没有什么插得上嘴的地方。

最后,雍希羽道:“就是这样,我们找到朱顺水尸体的时候,李帮主人已经不见了,春江没有他的踪影。”

赵师容眼望着地上。

高似兰忽道:“可是你怀疑帮主从江上离开了。”她没有说怀疑李沉舟掉到了江里。

赵师容眼睛一亮,“从江上?”

雍希羽觉得高似兰在胡乱给人以希望,“我的意思是——李帮主要么遭遇了什么,落到江里去,要么沿着江岸去别的地方,譬如登上了什么船。”

赵师容眼神黯淡了,“可是如果他还活着,应该给我递个话才对——除非他受了很重的伤,或者……”

没有说出那个字眼,雍希羽却郑重地点着头,接过话去,“或者死了。”

高似兰觉得雍希羽非常不可理喻。

一室沉默。

雍希羽望着角落里的站钟,像是又在思考着什么。

赵师容坐在沙发上,脸色枯败,像一朵萎顿了的向日葵。高似兰有意安慰她两句,却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

半晌,赵师容打开皮夹,拿出个信封,“对了,听说梁襄受了伤,梁先生又遇了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或者给梁先生修个好坟,或者给梁襄补身体。”递给高似兰,“我……就不去看望梁襄了。”

然后,赵师容慢慢起身,告辞。

这一年的农历春节,过得颇为不平静。大年初一一早,上海黄浦江边的英式钟楼上,一具软塌塌的尸身低低地吊着,把早起拜年的市民骇了一跳!尸身边上,泼墨列了一行字,“朱顺水、现世报”。人们讶然着、惊呼着、聚集着、围观着,人越来越多,惊动了几个巡警。巡警想将人们驱散,可是敌不过人们的好奇心。然后,不知是谁喊了声:“好哇——朱大天王的尸体,人人踩得!”一番冲撞,把肉尸拖下,脚印和唾沫,就飞了过去。一个人开头,其余人便效仿。巡警急忙向警局报告,申请支援。被扰了新年好梦的邹局长,一肚子的气,冲着电话一顿吼:“一个烂尸体,撕光拉倒!为这也要来烦我!”砰得将话筒一摔。在场的巡警,只好站在一边,望着朱顺水的尸体成为一堆黑乎乎的垃圾。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人群不远处,一个样貌俊秀的男人,眼望着这一幕,一副沉思的神情。他在春江之夜抵达上海,却扑错了地址,先去了朱顺水的老宅,等到他赶去春江,已是硝烟散尽,只余封条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在上海苦苦寻找李沉舟,到处打听,一点儿消息都不放过。眼下,他正计划离开上海,沿江而上,继续追寻。

大年初八傍晚,南京城城南,一个矍铄的老者,伴着两个清秀的男人,背着行囊出了中华门,一路往南去了。那是屈寒山遵从李沉舟的嘱托,将秦、柳二人带往西南。柳横波本来死活不肯离开南京,说李大哥要是回来了,就见不到他了,抱着李沉舟为他买的毛绒老鼠,呜呜地哭。头两日,他央着秦楼月给他读报纸,专挑关于李沉舟的新闻念,念着念着,尽听到些风凉话,还诅咒李大哥人已经没了,叫他好不伤心!年也不想过了,张罗着要去上海寻李大哥。最后是屈寒山搬出李沉舟的话来,说到了西南,大家不见不散,难道你连老爷的话都不听了?小妮子这才收了眼泪,开始帮忙收拾行李。毛绒老鼠是一定要带走的,才不管师哥和老先生多么反对,自己绑了背在背上,搀着师哥的手,依依不舍地跟着老先生离开了这住了一年多的小院儿。从此,前程漫漫,路途茫茫!——李大哥在哪儿呢?

开春后,社交界又爆发了一件轰动性的消息——李沉舟的老婆赵师容居然跟柳随风成了亲!简直骇人听闻!还让不让人活了呢?!连紧张的时局都没人关心了,一见面就是不约而同地“赵师容怎么嫁给了柳五?她不是卯上萧二了吗?”“哼,萧二再好,敌不过五爷的脸俏啊!”“啧啧,丈夫刚死,转身就跟丈夫的兄弟好上了,这赵三小姐……”“萧二那边怎么样?估计头都抬不起来了……”孰不知,萧开雁此时此刻,正匍匐在靶场,专心致志地练着打靶。

柳赵婚事之轰动,风头之劲,甚至盖过了不久后萧府迎来长孙的大喜事。好事的人们直到收到了来自萧家的红鸡蛋,才稍稍把嘴巴收敛了些,彼此使个眼色,道声“恭喜!”可是对这些人而言,真正有趣的还是柳赵的结合,那个萧家皱巴巴的小婴儿,才引不起她们议论的兴趣!

武汉的江水边上,停着一溜载货的船。时至春汛期,江水高涨,每日上午卸完前一天的货,这些货船都靠到这片石子滩,生火做饭,稍作休整。

船上的帮工,这时都会纷纷上岸,溜达闲话,舒展身体。也有人抓个煎饼,躲到凉棚下眯一会儿,吃吃睡睡,借以恢复体力。江岸全是做货船生意的小贩和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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