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竹儿慌忙扶着皇祖父,“爷爷,咱们回去吧。”
看着小孙儿担忧的神色,张奕玄忽然觉得无比满足,仿佛这一辈子的呼风唤雨,都及不上这一刻的温馨和暖。
夜渐渐深了,爆竹声愈发密集,张奕玄靠着孙儿坐在城楼里,就着暖炉暖酒,清萧冷月,一坐便是一整夜。
后半夜的时候,强迫着小孙儿靠着他睡觉,偶然间低头看着竹儿安静的稚嫩的睡颜,眉眼间尽是暖意。
刃下敢挑心
弘兴十五年正月,渊国大败鹰族,皇孙张载浛率军追击千里,直捣王庭。
一月初七日,弘兴帝旧疮复发,染疴身亡,皇孙张载浛扶灵回朝。
皇长子张墨瑾悲痛莫名,食不下咽,众臣请以大义,谓国不可一日无主,拥立张墨瑾为帝。
皇孙张载浛平敌有功,帝甚心喜,破格封为琏郡王,琏者,祭祀之器也,宗脉之首也。
先帝葬礼,命琏郡王张载浛为皇孙辈中第一人,恩宠重视之意,不言而喻。
大爷的仓促继位,三爷的意外沉寂,浛公子莫名其妙的未及弱冠便得无上荣宠,市坊之间流言四起,帝却安然不动。
“听说了吗?咱们这位琏郡王实是当今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呢!”
“您老开玩笑吧?咱们这位琏郡王不是三爷的儿子么?难道……”
“去去,你脑子里见天的乌七八糟想些什么呢?当年三爷和皇上同时得的嫡子,皇上嫡妻难产而亡,只剩下了琏郡王,便不得皇上喜爱。”
“后来战乱起了,皇上要带兵打仗,便将襁褓当中的幼子托付给了三爷,哪知道这仗一打起来没完没了,殃及女眷,两位公子都走失了。”
“不应该呀,当初找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是三爷的骨血么?这还有分不清的?再说了,我怎么听说当初大爷原配嫡妻生的是个姐儿呢?”
“你想想呀,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何等看重琏郡王?名字都不是按辈分排的,而是亲自取的,浛天荡荡望苍苍,何等广阔之意?若不是因着琏郡王是嫡长孙,又为何会带了琏郡王去边关立功?”
“还有,若不是琏郡王是当今骨血,当今何以如此重视琏郡王?正经的皇子都没有一个封了爵位的,偏咱们琏郡王未及弱冠就这样本事,只怕当今心里不知怎样喜欢呢!”
“那照你这么说,当初怎么连儿子都会认错?”
“当年两个哥儿相仿,只怕都以为前裕亲王妃落难的时候会护着自己的骨肉,没曾想前裕亲王妃会舍了自己的骨血,护着这长子长孙。”
“哎呦,难怪皇上还亲自去祭奠裕亲王的原配嫡妻呢!我说他好端端的怎会祭奠弟媳,原来还有这样一出呀?照你这么说,咱们这位王妃当真是深明大义,宁舍自己的儿,也要护住正统的长房长孙。值得敬佩!”
竹儿倚栏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偷偷发芽的柳叶儿,一片嫩嫩的绿在素白中犹显得悦目。耳边是各式各样的聒噪声,他猛地掷了茶碗,转身下楼。
早春的雪还没有化尽,微寒的阳光洒在人身上,风过时,竹儿无端觉得有些冷。自他回来,大伯便对他笑脸相迎,千好万好。吕家兄弟带了军队在城外,新赐的府邸也被他收拾的铁桶一般,按理他该不惧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大伯温和甚至略带宠溺的笑容,他都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无有一日心安。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切又过度得太平和了,他想,未知的危险就在前方,不知道哪一刻便会狰狞毕现,可是现在的他,除了等待,毫无办法。
或许父王还有,因为父王表现得太过镇定。可是父王怕早已信不过他了。
莫说是父王,他自己也有些茫茫然不知所归了,坊间的传言,义父的话,大伯的态度,种种事端真真假假纠缠在一起,让他就像是困兽,关在笼子里找不到出口的困兽,连攻击的方向都找不到。
想到父王,竹儿的手伸进怀里,感觉盒子还在,唇角不由得流露一丝笑意。明儿是父王的生辰了,祖父大丧,父王又是这副模样,只怕是不想过的。他年前的时候就想着给父王备下礼物了,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父王的眼。
那礼物是他辗转要来的方子制的玉佩,有安神定气的作用,他知道父王素来睡眠便不好,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和他一起就最易惊醒,如今碰上这样的事情,还不知夜里能不能休息得好。
在这样非常的时刻,总算是这物件能让父王开心一刻也是好的呢。
裕亲王府冷冷清清,门口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竹儿从他面前走过,他恍若未见,想是习以为常。
后花园的迎春花开了,嫩黄色浅绿色,沿着池塘边上点缀着随风的嫩柳。张墨瑛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正执了一卷书坐在池塘边的石椅上,几只小鸭儿聚在他脚边的水里,稚嫩的叫声消散在早春的风里。
若不是惯常冷峻的神色,恍惚间几乎以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眼前坐着的是一个任事不管的世外隐者,闲散恬适。
“父王。”
“有事?”张墨瑛视线仍停留在书卷上,冷淡的问道。
竹儿咬了咬唇,“明日是父王的生辰了,这是孩儿的一份心意。”
不起眼的小木盒子,张墨瑛看也不看一眼,“琏郡王如无他事,请回吧。”
竹儿跪在地上,还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也恨煞了自己,平素里王爷百般苛待,他是巴不得离了这王府才好。可是如今王爷冷他远他,不怒不骂,他却忽然有一种惶恐,只怕那流言是真的,从此后他和王爷再没有关联。王爷越是不理他,他越想要靠近王爷,生怕一不小心,他和王爷就成了陌路人。可是,一次一次他的小意讨好与接近,却换不来王爷哪怕一眼。
他的性子原本也是记仇执拗的,当初义父王爷错待他一分,他便再不肯亲近讨好,可是如今他明明想要从此转身两不相干,却怎样也管不住自己。每次来自讨没趣之后都是信誓旦旦的下不为例,可是下一次,还是忍不住来这里,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确定什么。
“嗯?”张墨瑛不耐的推了木盒到桌角,“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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