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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阵眩晕，程然忙扶着桌子跌坐在椅子上。坐下后，程然低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就看见对面曼妮一双疑问的眼睛。

“呵呵，有点失态了，见笑了哈。”程然还在强颜欢笑。

“还跟我装什么啊，到底怎么了？是关于陈晨的？”程然是个会把自己的伤口藏得很深、不轻易让人看见自己的眼泪的人，平时生活上、学习上的烦心事从来没能让她的情绪太大起大落过，但是什么事一沾上陈晨，她就会变得特别的脆弱，因为她，程然之前也流过了几次眼泪，这些，她的朋友们都是了解的，所以看到她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曼妮第一反应就是：一定与陈晨有关！

知道瞒不过朋友的眼睛，程然默默地低下了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又是满脸的泪水了。她没有回答，大概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吧，程然把嘴唇咬得快要滴下血来，看着曼妮的眼睛，微微点点头，肩膀就轻轻抖动着、低声啜泣起来了。

曼妮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地说：

“到底怎么了，上午不还好好的吗？你跟我说说。”

程然又兀自哭了一会，然后仰起脸来，擦了一把泪，冲曼妮笑笑说道：“陪我喝点吧。”然后不等她回答，就冲吧台点了4瓶啤酒。

酒上来了，程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曼妮倒了一杯。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仰头先干了。

“咳咳……”程然被自己呛得一阵咳嗽。曼妮伸手过来拍拍她后背：

“慢点慢点，晚上也没吃饭，别喝太急了，会醉的。”

“我就是想醉一回，永远都不再醒来才好呢……呵呵，小妮子，你知道吗，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我们寝室了，再也不会在我们寝室住了……”然后，她断断续续地向曼妮讲了这些天陈晨如何的反常、如何用冷冰冰的话语提出了自由的要求。她抽泣着，说出的话也是语无伦次的，等曼妮终于听明白事情的始末，一瓶啤酒已经被她消灭了。

“小妮子，其实，其实我知道她是对的，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空间，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也许是哭得太厉害了、也许是空腹喝酒而且喝得太快了，一瓶酒下肚，程然已经晕乎乎地坐不住了，嘴也更加不听使唤了，甚至开始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

“呵呵，小妮子，我……我的脸麻了……呵呵……怎么麻了……”程然用手摸着自己的脸，指尖的末端竟感觉不到任何的触感，其实她知道，是自己哭得大脑缺氧了。

一旁的曼妮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好，只能听着她边哭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时，电话响了，竟是陈晨。程然看看手机，又看看曼妮，笑笑说：“是她！呵呵。”然后挂断。这时候，她还打电话来干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程然头疼，不想再去想了，只知道不能让她听见自己这哭哑了的声音。连着挂了她几个电话，陈晨终于发了短信过来：

“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看着陈晨的短信，不知是不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程然竟有冲动想告诉她自己在酒吧，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哭得昏天暗地的样子，到底是想博取她的一点同情让她心软，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她自己也不清楚，然而她就真的这样做了。要说人酒醉之后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尤其不要做什么决定，酒精的麻痹下，人的大脑总是不受自己的控制，极容易冲动——程然的爱情就是毁在了这种冲动之下的。

短息发了出去，程然自己都意外了，呆呆地看着曼妮：

“她马上过来？！”然后想了想，招呼曼妮坐到自己旁边。

果然，没过多久，陈晨推门进来了，她看看闭着眼睛靠在曼妮肩上的程然，默默坐在了她们对面。

程然缓缓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看对面人阴沉的脸和复杂的眼神，竟然莫名其妙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又倒了一杯酒，对曼妮说：“来啊，接着喝！”

隔着酒醉的眼睛，程然偷偷看着晨的脸。她从来到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表情，只是坐在那里，拿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低头，程然看着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摇曳着闪烁的光芒，竟是有些刺眼。

仰头喝下杯里的酒，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程然放下酒杯，拿起手机，是陈晨的短信：

“你不是说你不生气的吗？我说过，我只是以后不去你们寝室了而已，又不是不爱你了。”

看着手机，程然笑了笑，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确定是她的短信无疑。“爱？！”其实程然根本没往这么深的层次想过，她的伤心，只是因为晨会这么绝对地把自己看做妨碍她自由的障碍，而全部否定掉了。程然把额头抵在玻璃桌面上，希望从那里获得一点能使人平静的冰凉的感觉，双手在身下哆嗦着发着短信：“我没生气，我是陪小妮子来的。”不去理会陈晨看完短信后更加阴沉的脸，程然一仰头，又干了一杯酒。

“你不能喝酒，少喝点吧。”

程然这回笑了笑，合上了手机，没有回信。

两瓶酒下去的时候，程然已经看不清东西了，靠在包房的墙壁上，头狠狠地向后仰着。急急地喘着粗气，却还是缺氧的感觉。程然本是酒量很差的，大学以前甚至一滴酒都没沾过，虽然大学已后跟朋友聚会时练着能喝几口了，但这空腹喝了两瓶，加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程然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她不敢睁眼睛了，因为一睁眼，眼前就是天旋地转，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曼妮抢下她手里酒杯，带着三分无奈说：

“别喝了，你喝多了。”

“我……我没有，把酒给我！”果然是喝多了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程然说着就要去抢自己的酒杯，然而向前扑了几次，都扑了空，终于是没有抢回，就被曼妮搀着出了酒吧。陈晨一直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但是自始至终没有帮忙扶她一把。

刚回到寝室，程然就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床。陈晨仰头看着她，低声问道：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