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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手还掐着肖晴心上的肉，但已经不再与肖晴血肉相连。

“姐姐！”小女孩惊呼，也许是不相信，肖晴能忍这样的痛。

那个远去的身影，身上，衣服覆盖着的地方，开始发热，裂开，渗出腥臭液体。小女孩能看见那张已经长大了但是跟她如出一辙的白皙小脸上，冷漠狠毒的神情不减。那个身影的躯壳，经历着欲望的痕痒，身上全是她自己的抓痕。小女孩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肖晴心上被割下的血肉还粘附着她的利爪，但已经在慢慢滑落。

肖晴的刀尖，还在缓慢移动。

切割得很仔细，很认真，很安静。

有时候发现苹果坏了，不舍得全部扔掉，就要剜掉生虫坏掉的地方，为了保证不残留任何一点被污染的果肉，要牺牲薄薄一层完好的果肉——这样子，就能保证留下的都是干净的果肉，虽然残缺，但是，干净。

小女孩的另一只手，也被肖晴从心房里分离。

她牺牲了更多的一层热血鲜肉，因为连一点点属于那双老妪残手的皮屑都不想留在心里。

鲜血在汩汩地流淌。

“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我和她不一样，我需要你的温暖……姐姐，你要我去找她吗？我找不到怎么办？我是她的一部分，我应该回归她，如影随形紧紧跟着她。可是姐姐，我需要你的温暖，填补我的空洞，那些可怕的事……”

“还是在姐姐你的眼中，她已经跟那个给我掏出这个空洞的人一样？可是，我不要和那个挖出这个空洞的人一路，我不要啊，我是你疼爱的小女孩，姐姐……”

“姐姐，她的谎话是假的，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受了伤，真的需要你……”

小女孩已经几乎整个被肖晴分离在外，肖晴心里原本与她紧紧贴合的部分，血肉模糊。

曾经是怎样艰难地一点一点靠近，紧贴，融合，交汇……现在，断开了，在流血。

肖晴低着头，很安静，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只有不停的动作，一刀，一刀，仔细而认真地，好像在画画，也好像在写字，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到了。

小女孩那个漆黑的空洞，和肖晴心房深处紧密贴合。

“我知道你伤心了，但是，你这样一刀一刀，切在自己的心上，为了赶我走，你自己也很痛啊，姐姐！”小女孩没有受伤，没有一刀是划在她身上的，她就像从苹果里剜出的烂肉，可以完整地跳舞。

就像在分离两个从刚出炉就完整贴合的糖霜甜甜圈，刀尖滑动得小心翼翼又艰辛非常。

“姐姐的心里，原来是没有我存在的，原来根本不需要我，我知道。”小女孩垂下头，看着胸腔没有一点痛感地从肖晴心口被分离，看着肖晴的血肉一寸一寸被她自己轻轻割断，贴在小女孩的胸口，枯萎，坏死，脱离。

小女孩的声音细若柔丝，“如果你不要我了，她又要到处去展示我，找地方托付我，寄存我，她根本没有力量负担我。只有你，曾经给我这样安静完全的温暖……你是先可怜我，才爱她的，她不在乎姐姐的爱，可是我，我需要你……”

刀尖的滑动停下来。

小女孩轻轻伸出手指，拭去肖晴满腮透明的泪水。

肖晴没有抬头看远去的那个身影带着从她这里窃取与诈骗所得的一切走了多远，只是低着头，刀尖再次滑向自己心口深处。

鲜红的血液，干净而热烈。粉红色的心脏，在血液浸泡中干净地跳动。

刀尖划下最后一条边界，再也没有一滴干净的血液流进小女孩胸口那个污浊的黑洞。

血液如洪水一般，冲塞填满肖晴内心的空洞，岩浆一样翻滚，凝结，干净如初。温暖的洪流冲刷着，融合所有痛楚。

一颗温暖干净的心，即使被挖出了空洞，仍然鲜红温暖得简单美好。

肖晴紧紧托着小女孩，不让她胸口黑洞里污浊漆黑的漩涡再滴落星点在自己心上。

“姐姐，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

“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像毒瘤一样，一直吸取你干净的血液和真实的温暖，但是你一直让我在这里，虽然会痛，不习惯，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她骗你，你会一直背着我，就算是负担，就算心会痛，就算你自己也感受不到血液流动的热度因为都分给了我……”

“你连我心里的残缺都爱，但是她的谎言太肮脏。”

“她每一次骗你，在你心上划下的伤，比你今天对自己的凌迟更痛更狠……我知道。”

小女孩的眼睛里，是干净的眼泪。

“可是，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如果她后悔，你会不会再在乎？你不要我，我只能回到她身上，她会全身溃烂，你会不会在乎？还是像她不在乎你的心痛一样？如果她又要到处向别人展示残缺的我，到处哀求别人收留我，你会不会在乎？我害怕，我讨厌被她献宝一样到处展示给其他人，她每次都靠出卖我来骗取同情进而攫取爱情，你只是不要我了，但你愿意她再次这样做吗？”

“如果有一天，她带着我回来，你还会收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