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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你这时去找他，你妈怎么办？你妈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攸关，要是我让你去找他，那么手术室外就真的没有一个能让她支撑下来的信念了。你是希望你妈死吗？！”季步这时只能用重话稳住美丽，虽然她知道这样希望，可能在结果出来后，让美丽崩溃，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果然，听了季步的话，美丽的身子猛地抖了抖。紧接着，她的目光旋转，嘴里喃喃，“是的，是的，妈手术出来以后我还要陪她，现在先不能去报仇，等妈手术出来以后我再去找他……现在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要陪着妈，她在手术室里肯定知道我还在等着她，我还答应她要带她回老家看看……”

陈美丽没有再试图挣拖步步，她任步步拉着自己，坐回手术室的座位上，自言自语。

“步步，等我妈出来后，我要告他，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陈美丽突然抬头，双眼紧紧盯着季步的瞳孔，仿若那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无助地问道。

“我会帮你的，我绝对帮你！”季步看着美丽，认真地说。

“步步说了她会帮我，等妈出院了，我就告他……”美丽得到步步的承诺，视线又散乱起来，自言自语唠叨着，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美丽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刻她已经几欲崩溃却还能潜意识地控制住自己，不能说的话一个字没说。自言自语中，她还能把话控制在“寻求步步的帮助”，“而不是步步家里的帮助”。

第57章

手术室血红的灯闪烁着，仿佛一只吸血的恶魔，贪婪地吞噬着正被抢救的病患的生命。脚下光亮的白色大理石瓷砖，渗出丝丝凉意。这种凉意让人联想到尸体的温度，进而把心低惊恐的弦被拨得“铮铮”直响。它是恶魔的帮凶，一点一点蚕食希望，为堕入不见光亮的崩溃准备一场狂欢。

季步紧了紧胳膊，她想暖暖美丽冰凉的身子。被着季步深色外套的美丽惨白着一张脸，深陷的眼窝让她看起来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她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精神恍惚。

突然，美丽一震，身子随着手术室的灯，由红转绿，而绷紧，仿佛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空气里一瞬间充满让人窒息的紧张和惶恐。仿若过了几个世纪，穿着浅绿色手术服的主刀医师才慢慢走出来，仿佛是从死神身边，从黑暗里走出的，一个宣判者，周身带着肃穆的气氛。

他摘下浅蓝色的口罩，露出一张极度憔悴的脸，身上的浅绿色手术服沾了一大片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陈美丽眼里交织着希望和恐惧，两种极端的情绪把她绷紧的身子拨动得瑟瑟发抖。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她想要站起来，双腿却突然瘫软得使不上一丝力气。

“步步……”终于，她发出了两个音节，声音干涩而颤抖，“你……你帮我，去问问……我站不起来……”

她承认，她怕！她从未像现在这一秒，如此恐慌，明明很想逃避却又不得不面对！她甚至于不敢说完那句，“你帮我去问问，我妈怎么样了？”

“好……你等等我！”季步也在发抖，她也怕坏消息。她更怕得知坏消息后，美丽崩溃。

季步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她把美丽僵硬的身子扶起，让她靠着椅背，抽出身子，站起。她使劲跺了跺发麻的右脚，痛意刺激着神经，让她的右脚恢复了些知觉。

迈开步子，她能感受到，身后，美丽两道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这让她加快脚步，抢到主刀医师前，拦住他，“医生，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被拦住去路，这让他不自觉两道浓眉纠起。他很累，累到不想多说一个字。过度的疲惫让他心情不太好，但是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