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步小心翼翼打开病房的门,飞快闪身出去,再关上。她怕吵醒了浅眠的美丽。
“喂,依依……”季步按下接通键,刚说没两个字,依依就不客气打断了她。
“季步,你行啊,胆儿肥了?!连续消失三天,还手机关机!我几乎把可能翻出你的地方都翻遍了,你硬是来给我玩人间蒸发?要是你今天还不开机,我还真以为你和陈美丽私奔了呢!季步,你今天要是不能给我个合理解释,我给你说,我们就绝交!!”依依“绝交”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依依,美丽她妈妈出车祸了,昨晚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现在还昏迷着,没有脱离危险期。”季步缓缓开口道,低沉的嗓音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美丽的情绪不太稳定,我现在要是离开,我真怕她出事。”
“什么?!”周依依在电话那头大叫起来,她瞪着一双大眼,满脸的不敢相信,“她妈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诡异得很,但是现在我这里忙得一团乱。美丽和我很少谈起彼此家庭的事情,我也有很多疑惑,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尽快让美丽的母亲清醒过来,脱离危险期,才是最主要的。”季步头痛地揉揉太阳穴,要让美丽的母亲清醒,谈何容易?
“那……杂志社这边的工作我先全帮你推了,你在医院好好照顾美丽,要不要我找人过来帮忙?”周依依关心地问。
“不用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好能掩人耳目,不会被发现。我还是越低调越好。”这个时候,要是再引来一堆记者,那简直是乱上加乱!
“好,那我帮你保密。现在我帮你取消最近的工作安排,等空了再给你电话。”周依依延续着她一贯干练的风格。
“嗯。”季步等依依挂了电话,才收起手机,准备回房。
可是她一转身,窗户边,黑暗的角落,一双死死盯着窗户里病床上陈母的眼睛,把她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双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混含着痴恋,悔恨,担忧紧张……以及一种变态的疯狂。
季步壮着胆子,走进那个人,仔细一看,那不是美丽的父亲?短短三天不见,他脸上的轮廓迅速瘦削下来,借着昏暗的安全灯,隐约可见他原本漆黑的发变得斑白,光滑整洁的下颚长起乱糟糟的胡须。这个男人,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
季步眉间几道皱褶,从美丽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给她们母女带来了不少伤害,甚至于,他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美丽的父亲……
“伯父……”季步轻轻走到美丽父亲身边,低声道,“如果你想看看伯母,可以跟我进去。”
美丽父亲抿紧嘴唇,长满胡渣的下巴颤了颤。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抑制不住,抖着声音问,“她……还好吗?”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窗户里,生怕一眨眼,病床上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季步叹气,摇摇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昏迷着。医生说,能醒来就没事了,要是醒不来……不会醒不来的,伯母不忍心丢下美丽的!医生说,病人求生意志很重要,伯母不会忍心的!”
“求生意志”让他身子猛地抖了抖,铃兰那遗憾而带着解脱的目光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我们就到这里吧,真的再见了……”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美丽父亲突然“噗通”一声,直直跪下,双膝紧贴医院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眼里滚出两道热流,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
“伯父!”季步赶紧抢上去,试图扶起他,“快起来,伯父!”
“铃兰……铃兰……”美丽父亲仿佛听不到季步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嘴里喃喃。事实上,此刻,他突然觉得,世界空白了,原本支撑他的信念突然坍塌!他和美丽一样,在精神上,一样的那么依赖病床上那个女人,那个被自己无数次拳脚相加的女人!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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