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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感觉有人给我抹药,我迷糊着笑道:“谢谢你,红玉。”只听他哽咽着说道:“像你如谪仙般的人,竟也受如此屈辱。这世事还有天理可言吗···”我苦笑道:“为了这张嘴,我可是连尊严都卖了。这楼里的人,都得带着张面具,强颜欢笑,取悦别人。心里的挣扎与哀痛,谁能知道?”红玉沉默了会儿,叹气道:“时间一长,心都已经麻木了,没有挣扎,没有哀痛,只有逆来顺受。”我不想变得麻木,所以,只能每日承受刻骨铭心的痛苦了。我不会曲意假笑,就一直面无表情。我不会逢迎他人,就一直任人摆布。好事不出门,艳名传千里。不过三个月,大江南北便都知晓了京都凤仪楼有个才貌双绝的头牌公子——墨月。

☆、晴天霹雳,命运玩笑

春寒料峭,柳穗新绿,春天应是充满希望的季节,万物复苏的季节,可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日都没有什么区别。这日我正在与红蝶儿一起品茶,我确乎是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也一直与内心的麻木作斗争。红蝶儿轻轻放下茶杯,对我笑道:“都说咱们凤仪楼的头牌公子是个冰山美人呢,我还没见过墨月公子笑过呢!”我苦笑了一下道:“笑谁不会?我只是不想作假罢了。”她叹了口气笑道:“我一开始也是作假,可后来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真真假假谁去管它呢!只管能有饭吃,有地儿住就行了。”这时,杜娘找了过来,叫道:“墨月公子,待会儿要来一批最为贵重的客人,你先去‘书香阁’好好准备准备。”我便去了正楼二楼那间装饰典雅精致的大雅舍去了。

这儿书香袅袅,比起别的充满烟花脂粉味道的屋子,我更喜欢这儿。我坐在正屋靠里边的榻上,正在低头调试琴弦,听到有人进来,应是他们先派来查看屋子的吧,感觉似乎只有一人来了。他进来后,便探看桌子上的茶水的准备。我头也不抬的说:“这位客官,您是要苏州碧螺春,还是黄山毛峰呢?都是上好的茶···”“哐当——!”我竟然听到了铁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我眼角余光一瞥,掉在地上的竟然是——那柄鎏金寒剑!我震惊的抬头看向来人,他亦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互相就这么呆呆傻傻的愣了半天。子风抖着手指向我颤抖着声音问道:“清···清莲?”我内心泛起了无边的苦水,苦涩而又悲哀的笑道:“这位公子,在下墨月,您认错人了吧?”他突然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奔过来,一把揪起了我的衣领,怒吼道:“你个白痴——!我认错谁,也不可能认错你!清莲,我们找你找的有多苦,任谁也万万没有想到,那该千杀的刘楚玉竟然会把你送到这儿来!”我轻轻推开他,取了瓶酒,倒进杯子里,就一口一口灌了起来。此刻的心情,仿佛是被毁了容的姑娘让心爱的人发现了自己的惨状一般,难堪酸涩痛苦。此刻的痛苦,竟是比刀子割在脸上还难受,是啊,让最在乎的人看到脸上的伤疤的感觉真比割下伤口还难受。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杯,用劲攥着,狠狠一捏,杯子应声而碎。我蓦然看到了地上那柄剑,一把抽出来,就往脖子上划去。“啪!”子风一个闪手点了我的穴,一把夺去我手里的剑,狠狠摔在地上。浑身麻木,我一下子瘫在了子风怀里。他紧紧的搂着我,哽咽道:“一切···都过去了,清莲,我,我接你回家···”我的泪也无声的落了下来,心里难受至极,我轻声道:“给我解开穴。”他又双目通红的怒视着我道:“不许再干傻事!”我微微一笑道:“不会了,我跟你回去。”他给我解开了穴,扶着我坐了起来。这时,听到了厅外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是一帮华衣锦服的达官贵人,年纪都不小了,应是一些朝廷大臣罢。为首那位两撇长须,神态怡然,应是里面的领首。他对子风微笑道:“风儿,怎么没人给客人备好茶水呢?”子风起身对他恭敬的恳求道:“义父,孩儿想把他带回家。”“哦?头牌墨月公子么,我们不就是来听他弹琴的吗?带回家做什么?”他说着,便转身看向我,我亦是看向他。只见他看清我的模样时,似是被雷劈中了般,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被旁边的官员牢牢扶住了,都轻声道:“丞相,当心些···”我心里一个激灵,丞相?子风还叫他义父,怎么回事?只见他缓了好大一口气,才不可思议的盯着我问道:“你老家是哪里?”我笑笑回道:“杭州。”他又一个激灵,浑身打颤,颤抖着声音道:“那你爹叫什么?”我更是奇怪了,他怎么了?便诚实的回道:“褔至宝。”他突然一晕,子风一把过去扶住了他,亦是惊讶万分的问道:“义父,您怎么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睁眼道:“给,给老板五百两银子,让,让这位公子,明日,明日到府上来,就,就说有位贵客要听琴,别的不用多说,他们不会不答应的···”子风一听,亦是惊喜万分道:“好,好!义父,孩儿这就去办!”留下我一脸茫然的坐在那里,丞相大人他们亦是坐了下来。只见丞相只是一脸怜惜、充满哀痛的盯着我,那目光从未在我脸上移开过。他竟然抹起泪来,老泪纵横的模样看得人心疼。旁边的大人们亦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赶紧给大人们倒茶,小心的询问道:“大人们要不要听墨月的琴,丞相您点个曲儿罢?”只见丞相立马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摆手道:“公子快坐好,不用,不用···”其余大人们都奇怪的看着丞相的反常模样,皆是无语。我便缄口无言,静静等待他们的吩咐。谁知丞相竟然亲手给我端过茶来,哽咽着问道:“公子,这么多年来,你,你过的可好?”这下是我受宠若惊了,我急忙谢恩道:“丞相折煞小人了,您,您快坐好!墨月过的很好···”丞相闻后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屋子里一片静默。子风回来后,丞相就急忙领着人走了。

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心慌,丞相怎么回事?搞得我是寝食难安。第二日一早,我便被人接到了丞相府,气势恢宏,气派非凡,规模不比王府小。跟着管家进了堂屋大厅,里面只有丞相和子风,显得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我拱手作揖道:“丞相大人,墨月要为此演奏的客人呢?”丞相忽然端过一碗清水来,恳请道:“请公子割一滴血,滴到碗里罢?”我心里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丞相端着水碗,急步离开,转到正厅屏风后边。不多时,他便一脸激动万分的模样出来了。而且,跟着他一同出来的,竟是一位穿着华贵,仪态万方的夫人,只见她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气若幽兰,腰如约素,瑰姿艳逸。可她的表情却是万分激动,满眼含泪,一步一步颤抖着身躯向我移来。我总感觉她很熟悉,到底是哪里熟悉了?一个激灵,她,她的相貌竟是与我如此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我心里蔓延,我不敢证实那个答案——她是不是我的母亲?!只见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臂,泪眼模糊的盯着我,颤着声音问道:“湘儿,你可是我的湘儿?湘儿···呜呜呜···”我不可思议的回道:“夫人,您认错人了吧?墨月原名是慕清莲···”“不——!不,滴血认亲是不会错的——!你就是我的湘儿啊——!哇哇哇···我的湘儿啊——!呜呜呜···”我万般震惊的呆立原地,她果真竟是我的母亲!刚刚那碗水竟然是——滴血认亲!她把脸深深埋在我的肩窝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所措的扶住她,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渐渐平复下来,直起身子,抓紧我的衣袖,哽咽着喃喃道:“你,你不是什么慕清莲,你是刘子湘!是你父皇亲自给你起的名字,湘儿,母妃终于找到你了···母妃就相信,我的皇儿没死,没死——!呜呜呜···”仿若一个晴天霹雳,在我头顶炸开!父皇,什么意思?!我的父亲是杭州江边的老渔夫啊!我难以置信的辩解道:“我的父亲,他,他是杭州江边的渔夫啊···”她突然怒目圆睁,眼睛里似乎可以喷出火来,恨声道:“哼!那个老奸贼——!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若不是他将你偷出宫去,我的湘儿怎会受如此疾苦?!你的父皇,他,他又怎么会一病不起?呜呜呜···”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巨浪滔天!我看向子风,他亦是震惊万分,表情不比我好看多少,跟我一样,难以置信。我突然疯了般跑了出去,我一直奔到了一汪观景池边,靠在廊柱上,无力的瘫了下去···

我望着水中倒映的云彩,抖着手抓起一把岸边的石头就砸了过去,水花四溅。玩笑,做梦,总之,这一定都不是真的!老天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跟人开玩笑,您老就跟我开了个玩笑呢?我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不住的滚落,难道这就是命运的轮回吗?让你把人间疾苦都尝个够,然后告诉你,这一切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一个玩笑罢了···我原来竟是先皇的皇子吗?“哈哈哈···哈哈···”一双手突然抱住了我,是子风,只听他哽咽着声音道:“别难过了,清莲,去看看你的母妃,一起吃饭吧···她不比你好受多少,她痛苦更是深啊···”我心里一颤,母亲,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孤儿,谁能想到,我竟然还有母亲!我转身咧嘴对子风笑笑说:“原来,我还有个娘啊···”子风也咧嘴道:“你的笑真是比哭还难看。”说完就拉着我向正屋走去。

进屋后,没见母亲,倒是丞相大人坐在椅子上沉思。见我走来,他一下子起身拜道:“微臣拜见五殿下!”我一把拉住他,惶恐道:“丞相大人折煞我了,我还没承认我是她儿子呢!您的大礼,晚辈承受不起!”他起身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叹气道:“倘若当年,殿下没有失踪,便会被立为太子,当今的皇帝便会是殿下。殿下通情达理、才华横溢,我大宋又岂会是如今这副情形···”我惶恐道:“丞相莫要抬举我,我还不想引来杀身之祸。”他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多言,拉我坐下,缓缓道:“殿下的母妃,当年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是中书通事舍人李言中的千金李师仪,入宫短短几个月,便被封为贵妃。贵妃娘娘独享专宠,成为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娘娘诞下殿下后,皇后便起了杀心,秘密召进宫中杀手——江湖上被成为“无影鬼手”的高手秦忠,那奸贼化作太监,一直为皇后所用。先皇不喜欢太子的嚣张跋扈,却十分喜爱李贵妃的皇子,就是殿下您,便想过三个月后,改立三岁的五殿下为储君太子。皇后惧怕李家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谁也没有料到她竟会派秦忠将殿下掳走,伺机杀害!那秦忠偷天换柱,无人发觉,他一度失踪,先皇派人翻遍了整个京城、查遍了大江南北,亦是杳无音讯。不久,便怒火攻心,一病不起。贵妃娘娘知道是皇后所为,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一直隐忍。那秦忠,或许良心未泯,或许是殿下孩童模样让他不忍心下手,便带着你隐姓埋名的过活。十年前,殿下所谓的‘爹爹’被杀,其实是皇后派人追踪到的,想杀人灭口。他们没有想到,殿下还活着啊!这真是天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完又抹起了泪。我沉静的听着他述说,仿佛这是说的别人的故事,与我无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我娘,我终于有娘了!

晚上时,却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子风急急的找我,我笑道:“我还要去看娘亲呢,丞相说她因情绪波动太大晕过去了···”子风一把将我拉上车,说道:“回来再看吧!”我奇怪的问道:“要去哪里?”子风咬牙道:“去看那贱人死!”我一惊,问道:“山阴公主?”他点头恨声道:“我进公主府就是为了查找证据,这回是丞相和淮阳王合作,我是义父派去的,那个玄易子是王爷的人。今晚,王爷就以皇太后的名义宣旨,赐以毒酒,也是报你受辱之仇!”我心里有一丝复杂情绪,她的确该死,是她害我受了这么多罪和屈辱,可她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看着她死,就能平复屈辱,感到快活吗?子风见我沉默不语,便问道:“你不恨她吗?她那样对你?”我叹了口气回道:“恨!怎么能不恨?让自己的亲弟弟受这么多屈辱,这是她造的罪孽。她应该偿罪,但就该死吗?”子风凝视着我深叹道:“清莲···呃,殿下,你心太软了,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笑道:“叫我清莲,子风,我们谁也不要变。”子风笑着一把揽过我,深深的吻了上去···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下车后,便是那在夜色中死气沉沉的公主府了。进了府里,灯火如织,许多兵士手执火把战列两旁。我们疾步走向正厅,此刻厅门大开,亮如白昼,大厅里站了许多人,有丞相,也有见了我一脸震惊的淮阳王,有许多旁从官员在他们身后,还有刚刚倒在地上的山阴公主。她见到我进来,嘴里漫出黑血,却挣扎着一点点爬向我,我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她。她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角,嘴巴一动一合的,似乎是想说什么话,我便蹲□去,扶住她,只见她满眼哀痛的盯着我,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的喃喃道:“弟···弟弟,原···谅,姐···姐,姐···姐,错···了···”眼睛渐渐闭上,手也松了下去。一瞬间,所有的恨意仿若遇到了温水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了。我抱住她,落下泪来,低声道:“我原谅你了,姐···”心里没有任何畅快,有的只是无限的酸涩。一路无言,坐在车里,呆呆的望着车外变换的风景,回去丞相府。

☆、母子情深,手足深情

一夜无梦,心神俱疲,感觉天是大亮了,可就是不想起床。感觉一只柔软温暖的手在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额头,十分舒服,我便微微笑了笑,还是懒的睁眼。只听到一声充满慈爱的声音轻声笑道:“呵呵,我的湘儿,睡相还是这么甜美呢!母妃给你煲的八宝粥,蒸的鸡蛋羹,太阳都照到屁股了,要不要起来吃饭呢?”我竖起了耳朵,她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心里涌过阵阵暖流,眼里又酸涩起来,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一睡睡到自然醒,赖着床,等着娘来叫我起床,然后吃她给我做的早饭。现在,这是真的吗?我的梦终于成真了!我一下子睁开眼,看到娘竟然双目通红、满眼蓄泪的望着我,我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搂着她,失声哭道:“娘,娘,娘,娘···呜呜呜···”我当时真想把十几年来没有唤过的“娘”全补上。娘也紧紧搂着我,一手轻轻的拍着我,安慰道:“娘在这儿,湘儿别哭,娘在这儿呢···别哭,啊,听话···”我便停止了哭泣,抽抽搭搭的抹着泪。娘竟然笑了,她捋着我的头发,笑道:“都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给我哭鼻子,羞不羞啊?来,娘给你擦擦,呵呵呵···”我也笑道:“不管儿子多大,在娘面前,永远都是娘的孩子!我就是哭鼻子,娘你打我吧?”娘又一把搂住了我,哽咽道:“我苦命的儿,娘找到你,疼都疼不过来呢,怎么舍得打你?湘儿,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娘会保护你,娘即使拼了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我的儿!”我擦了把泪,郑重的对娘说:“娘,儿子大了,以后,儿子保护你!”娘抚着我的脸,我给娘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娘只是笑,我也笑道:“娘,湘儿饿了,咱们吃饭去!娘你和我一块吃,好吗?”娘笑着点头,帮我系好衣带,给我拿过鞋子来,就起身道:“湘儿去洗刷,娘给你温温饭,等会儿就回来啊。”说完便心满意足的走了,我开心的穿戴好,飞速的洗刷,便安安稳稳的坐在桌子旁,等着娘回来。

不一会儿,娘就来了,把食盒里的饭食端出来,一一摆放好,就拿了筷子勺子,笑道:“娘陪着湘儿一起吃。”我便高兴的狼吞虎咽起来,我估计这是我头一次吃相这么差吧,没办法,守着娘,还管什么吃相。她只是乐呵呵的看着我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她一闭眼我就会蒸发了一般。我放下筷子,笑着问娘:“娘,你怎么不吃?娘做的饭,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娘,你以后还会给湘儿做么?”娘又流出泪来,笑道:“娘给湘儿做一辈子饭,湘儿喜欢吃什么,娘就给你做什么。”我急忙给娘擦去眼泪,笑道:“娘,你怎么知道湘儿喜欢吃什么?”娘用手指头点了一下我的头,无比溺爱的笑道:“因为我是你娘。”我立马涌出了泪,胡乱抹了一把,拿起筷子,夹起菜放娘碗里,求道:“娘,也吃。”娘便开心的也吃了起来。

什么是幸福的日子,这些天就是。每天清晨,醒了也不起床,赖着等娘来叫。一开始娘哄着我起床,后来干脆拧着我的耳朵,把我生生给揪起来。我捂着耳朵喊痛,娘便笑道:“痛的也是娘的心头肉,娘还揪得起。臭小子,整天赖床,就等着我来叫你吧?你想累死娘啊···”我急忙摆手道:“哪敢,哪敢!母亲大人,以后,儿子早起,给您做饭,叫您起床,可好?”她又立马拉下脸来,佯装生气道:“娘刚刚开玩笑的,我还就是喜欢叫我儿子起床,给我儿子做饭呢···”我便吐吐舌头,立马起身穿衣。怪不得我喜欢跟人开玩笑,原来是娘遗传的!我洗刷好了回来,看到娘正坐在床上给我叠洗好的衣服。她眼圈红红的,对我喃喃道:“湘儿,自从你三岁那年失踪后,娘便每年都给你做一件衣裳,做了十四件了,我,我竟然把···把儿子丢了十四年了。这第十五件,娘还要做,但终于能给儿子穿了!湘儿,来,娘给你量量尺寸。”我便听话的过去,娘拿来一根皮尺,就给我量了起来。我心里百感交集,真想抱着娘大哭一场,可是行不通,那样太不男人了。她边量边说:“我的湘儿,都长这么高了,以前娘做的衣裳还做小了呢!呵呵呵,我的湘儿尺寸都这么好,不愧是我李师仪的儿子!”言语中难掩自豪之色,我也为能是你儿子自豪,我在心里默念道。我们忙完后,便一起吃饭。我问了娘许多事情,问她过的好不好,姥爷家好不好,还给娘讲了我的许多经历。娘都笑眯眯的回我说:“好好,只要湘儿好,便什么都好!”我思忖了一会儿,又问道:“娘,当今皇上,他真是个昏君吗?”娘笑道:“子业啊,那孩子要说做皇帝,还真不是个好皇帝。可他却是个好兄长。你不会走路的时候啊,他没少抱着你呢!他是真心喜爱你这个弟弟,娘能看得出来。为此,他挨了不少皇后的揍呢!”我听了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原来,我还有个好哥哥。娘突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看的出来,娘又要和我开玩笑了,她是装的···呵呵。娘认真道:“你个臭小子!问七问八,就是没问你父皇。你应该先问他的,怎么这么不孝啊?”我苦涩的笑了一下道:“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先皇是位昏君,问他干什么?”娘突然抬手拿指头使劲一点我的额头,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别人如何评判你父皇我不管,你怎么也胳臂肘往外拐啊?哪有儿子这么说自己的爹的啊?你父皇的确当皇帝当得不怎么好,但他确乎是个好父亲。你丢了后,你父皇急火攻心,引发了旧疾,就连他病在床上,也每天眼巴巴的等着你的消息。谁知道,他一直也没等到自己的儿子···”娘说着说着就又抹起泪来,我急忙起身给她擦泪,愧疚道:“我错了,我不会再那样看父亲了。娘,你,你别哭了···”我又坐下,给娘削起了苹果,边削边说:“娘,你过几天从宫里搬出来吧?咱们一起去江南怎么样,我开个茶馆什么的,买个小院,让您安享晚年···”“去去去,臭小子,你娘我还没老呢!还晚年···呵呵呵,不过啊,有儿子那份心就足够了。光那样可不行,多冷清啊,得再给娘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孙子,这才热闹呢!”我听闻,脸一红,急忙把削好的苹果塞给娘道:“娘,您还是吃苹果吧!”娘便笑眯眯的接过去,开心的吃了起来。

午后,我和子风坐在水池边,一起喝茶聊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子风,讲讲你的身世吧?现在,还要瞒我吗?”他轻轻一笑道:“那段悲惨历史,我还真是不想讲呢!我爷爷是檀道济···”“什么?!你竟然是大将军的后代!”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一点都不比我身世来的小。只见子风苦笑道:“是啊,我爷爷一生忠心为国,却还是被你爷爷杀了。我爹想过平淡日子,却仍是被你爹杀了。幸亏檀家与韩丞相是世交,义父才收养了我···”“子风,我替我祖上给你认罪!”我说完就给子风跪了下去。“清莲,起来。你个白痴!宋文帝和孝武帝的过错,与你们这些后辈有什么关系?起来!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子风一把拉起了我,我心里的难受却更深起来,没想到,子风的家族竟是那蒙了大冤的檀家!檀将军被赐死,世人评判之为“自毁长城”,他老人家死的那天,京城地震,地生白毛,世人流传“可怜白浮鸠,枉杀檀江州”。我的心情十分压抑,便想散散心。于是对子风提议道:“子风,咱们去街上逛逛的吧?”子风笑道:“好。”我们便一起去了繁华的闹市。

边走边逛,我问道:“子风,你为什么扮作仆从来王府?”子风一滞,苦笑道:“躲避风波的,爹就是那时候被你爹给杀了的。”我喉咙一堵,心里灌了铅般沉重,怪不得初遇子风时,他给人的感觉那么冷。我便不再言语,要不然会越说越沉重了,我们是要出来放松心情的。到了一家裁缝店,我便拉着子风进去了。子风看我在女子专柜前选布料,便戏谑道:“要找媳妇吗?”我瞪了他一眼道:“给娘的。”他听闻脸色变得哀伤起来,子风才真是孤儿吧?我安慰他道:“别伤心了,以后,我娘就是你娘,我娘可好了,她会认你这个儿子的!”他笑道:“要是我娶了你,认得是更名正言顺了!”我笑骂道:“贫嘴!”老板闻声过来,笑道:“二位可要裁衣?男子专柜在这边。”我纠结道:“怎么办?我娘没来,尺寸我也不知道。”这时,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帮贵夫人们在挑选花色,其中一位身形与母亲相仿,便过去对她请求道:“这位夫人,晚辈想给家母裁件衣裳,可没带家母来。您的身形与家母相仿,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帮···”没等我说完,她便立马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便过去让裁缝量了起来。子风朝我笑道:“哼哼,还是美男好办事!”我敲了下他的头,怒道:“什么时候你这贫嘴的毛病能改一改?”他笑道:“当你不再白痴的时候。”我无语。量完后,便回府里了。

回府后,丞相竟然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淮阳王竟要发动宫廷政变!那座汉代公墓给了他足够的资金支持,朝廷大将赵将军等人都已被收买,而韩丞相亦是与王爷早就结成联盟。当今皇帝相当于孤家寡人一个,前些时日,他们潜进宫去,柳飞梦领舞与众白衣披发宫女合跳了一曲《鬼衣舞》,令人惊骇万分。让刘子业以为是冤魂索命,决定明日便去庙山的竹林堂祭鬼。明日是围剿刘子业的最佳时机,淮阳王已经暗中在此布下重兵,只等他落网了。我心中纠结万分,大哥的确是个昏君,王爷篡位深得民心,可是他们要杀了他,那个我还没来得及再见见的疼爱我的哥哥!我坚定的请求说:“明日可否也带我去?我想见哥哥最后一面。”丞相闻声叹息道:“殿下明日可随老臣同去,这是机密,望殿下不要走漏风声!”我赶紧应声道:“丞相放心,子湘明白!”这晚睡的并不安稳,老在想着哥哥长什么样子呢?他们真要不给哥哥留一点后路吗?想着想着就渐渐进入梦乡···

☆、泪别兄长,心神崩溃

翌日,我随丞相等人一起埋伏于庙山祭台附近,那是一个形圆开阔的白色高台。我们等了好几个时辰后,高台前方的山林里便传来了厮杀打斗的声音,马鸣声人喊声兵刃相接声铺天盖地而来,若是在平原上定会是烟尘滚滚了。没过多时,便见有许多人相拥而上,奔去了祭台。丞相悄声说道:“刘子业已被围捕了,这是王爷押着他要去祭台行刑呢!”我心中一凛,急忙道:“快带我去!”丞相便引领着我走上了祭台。上面四周围有手执兵刃的侍卫,都是王爷的人。正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气宇轩昂,傲然而立,身着墨蓝锦服,头扎翡翠玉冠,便是王爷了。另一人身形清瘦,身着明黄龙袍,头扎雕龙金冠,定是皇上了。只听皇上冷笑道:“呵呵呵,皇叔,终于露出庐山真面来了?”那声音冷冽清脆,十分悦耳,他就是我大哥吗?王爷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了我,便一脸震惊的瞪向我,质问道:“五皇子怎么来了?”皇上闻声身形一震,一下子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如皓月,眉似远山,眼眸清澈,朱唇皓齿,给人一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感,有些疑惑,这位清俊文弱的青年便是那让人们怨声载道的昏君吗?他只是愣愣的盯了我半晌,突然发狂的奔过来,一把拥住了我,吓了我一跳!他使劲抱住了我,紧紧的拥着我,似乎我下一刻就会凭空消失一样。他又松开我,两手颤抖着按着我的肩膀,盯着我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你,你真的是我的五弟?”我回道:“大哥,我是子湘!”他又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哽咽道:“五弟,五弟···哥哥就知道,五弟肯定还活着!五弟果真没死!五弟,你竟都长这么大了,哥哥···哥哥好开心——!五弟···你终于,终于回来了!哥哥死前还能见你一面,好开心···”我感觉脖子里湿凉凉的,是哥哥落下的泪。我压抑着哭腔道:“哥,你真的要死吗?”他突然悲哀的一把松开了我,转身走到淮阳王面前,竟然一下子给王爷跪了下去!只听哥哥悲愤的沉声请求道:“淮阳王,朕可以死,但是,朕死前希望王爷能答应一件事!”王爷开口道:“皇上请讲。”哥哥一声冷笑后,又极其郑重的恳求道:“朕以阶下囚的身份,请求王爷,饶过我五弟性命!永远不要杀他!”“好,本王答应你!”王爷回道。哥哥听后,松了口气般,缓缓起身,还没站直,只见他突然拔出王爷腰间的佩剑,往自己的脖颈上划去——哥哥竟然自刎了!我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将他扶住,失声哭喊到:“哥——!哥——!哥···”他看着我,用力吐出最后一口话:“好···好···活着···”便咽气了,我悲痛的轻轻拂上了他的眼,哥哥的鲜血浸染了我一身,纯白的衣服上立时开出了大片的红莲花,而我的心亦是如刀割般的痛,流着血···我对哥哥郑重道:“子湘知道,我会好好活着的···哥,你安息吧!”哥哥在我面前,自称为“我”,以兄长的身份关爱我、保护我。又以皇帝和阶下囚的身份去求王爷,只是为了保护我,哥哥,在死前,还在想着保护我。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多么想,带着哥哥一起隐居江南,去过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日子啊!

回府后,脚步沉重,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屋里的,我一下子重重的摔躺在了床上,闭上眼,就是哥哥那漫到我白衣上的鲜血,哥哥那清澈而又充满怜惜的眼眸,哥哥那句无声的“好好活着”,哥哥与我短暂的相见,竟是以这种生离死别的方式!我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是母亲。我一下子起身,紧紧抱紧了母亲,哀泣道:“母···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孩儿连谁都保护不了···”娘紧紧的抱着我,哽咽道:“湘儿···你只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就比什么都强。”我放开母亲,喃喃道:“怎么办?湘儿一闭上眼,就是哥哥的血,哥哥的眼中,竟然没有绝望和愤恨,那么清澈明亮,充满了欣喜和怜惜。孩儿一想到哥哥那双眼睛,就难过的难以入睡···”娘亲亦是叹息道:“子业那孩子,若是生在一般富贵人家,顶多算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罢了,谁知道,当了皇帝就走上了不归路了呢···子业,下辈子,莫生帝王家!”娘又让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起身要回房休息。我一把拉住了娘的手,请求道:“娘,今晚您陪孩儿一起睡吧?”娘又坐下,点了一下我的头,笑骂道:“臭小子,都多么大了!丢不丢?”我立马一瘪嘴,露出一副快哭了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娘看的心一软,便解下外衫,和衣躺下,跟我盖着一床大被子,搂着我低声道:“娘有多少年没抱着湘儿睡过了?娘每夜都梦着湘儿又回到了娘怀里,哭着让娘搂着睡觉觉呢···”我把头埋在娘的脖子里,嗅着娘的发香,永远记住了,这是娘亲的香味。娘拍着我的肩,轻轻给我唱起了曲儿:“灵山卫,灵山卫,几度梦里空相会。未曾忍心搁下笔,满纸都是血和泪。灵山客,灵山客,独自去游天上月。本欲带上花一朵,无奈山上百花谢···”在娘亲温婉的哼曲儿声中,我渐渐的安然入睡了。

娘亲,穿着一身绛紫衣裙,远远的站在桥那边,我欣喜的奔过去,还没走到,中间的桥面竟然都塌了下去!隔断了我和娘亲,我奋力的呼喊着:“娘——!娘——!娘···娘你回来——!”可是娘却如天上的仙女一般,飘然而飞,飞到了那彩云之际,九重天宇···“湘儿,湘儿,醒醒!娘亲在这儿呢!”感觉有人焦急的呼唤我,还揉捏着我的脸,我慢慢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娘还靠在我的身边,一脸焦急的看着我。我立马抱住娘,惶恐的问道:“娘,你什么时候回皇宫?”娘的身形一滞,便又拉开了我,凝视着我,满眼里的不舍与怜爱,她沉叹一口气道:“明日就需要回去了···”我立马紧紧的抓住娘的胳臂,哀求道:“娘,你就不能不回去吗?咱们一起去江南,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娘,你别再离开儿子了——!儿子求你了···你是湘儿唯一的亲人啊···”娘搂住我,便失声哭了起来:“我苦命的湘儿,你还小,你不懂···湘儿,你答应娘,不管娘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要体谅娘的良苦用心,好好生活下去,知道吗?”我呆了会儿问:“娘,你要做什么?”娘只是微微一笑,起身道:“娘要去给湘儿做他最爱吃的饭!”留下我,有些失神的坐在床上。

饭后,我便和子风一起去了那一家裁缝店,衣服已经做好,我看了看,果真做工精致、样式好看。便付了钱,收好衣服就欣喜的赶回了丞相府里。娘正坐在我床上,给我叠着衣服,我悄悄过去对娘神秘兮兮的说:“娘,你先闭上眼。”她诧异的看了看我,便乖乖的闭上眼。我把那身绛紫衣裙递到娘的面前,笑嘻嘻的道:“娘,睁眼吧!”她一睁开眼,便两眼放光、满目欣喜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哎呦喂,我的儿···真好看呐!娘收着了!等你生日时,娘就穿给你看。”我听闻诧异道:“娘,儿子生日是哪一天?”娘听闻又蓄起了泪,哀叹道:“你的第一个生日,你父皇大赦天下。你的第二个生日,你父皇大宴全臣。你的第三个生日,你父皇拟定立你为储君。我的湘儿,从那以后,你竟是从未过过生日吗?”我听闻笑道:“湘儿想过的生日,就是跟娘一起包饺子,吃顿饺子。”娘泪眼模糊的微笑着,手拂着我的脸,慈爱无比,怜惜无比。“湘儿的生日是腊月初二,这是你的生日,记住了吗?以后,没有娘来提醒你,你可要自己记着乐呵乐呵啊!”娘亲笑着说。我摇头笑着说:“我记不着,我就等着娘来提醒我呢!”娘拍了我的头一下,笑骂道:“臭小子,还什么事情都得让娘给你想着啊,你要累死我啊···”我笑道:“我知道,娘心里高兴着呢!”娘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都知道娘想什么···”“娘,我帮你整理”我帮娘整理她的衣物,娘明日就要回宫了,便又不安道,“娘,明天我送你。”娘的手一颤,笑着摇摇头道:“那个深宫大院,已经不是湘儿的家了。湘儿,永远不要回去了。”我只有不舍的看着娘,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第二日送走了娘,目送着那辆豪华马车向着皇宫方向渐渐远去,心里似乎被抽空了一般,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的,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失落与难过。这天,我独自去了郊外,看了一天芳草萋萋,云霞变幻,不知为什么,心总是莫名的绞痛,到了晚上,心情抒发的差不多好受些了,便赶回了府里。府里气氛有些压抑,我的心有些隐隐的不安,疾步走到正厅里,竟然看到丞相、子风他们都掩面而泣,沉痛不已。我心生奇怪,便问道:“丞相,发生什么事了?”丞相让我坐下后,便沉声道:“殿下,请节哀···”我一个激灵,惊讶道:“节什么哀?”丞相哀泣道:“太妃娘娘回宫当日便去找皇太后对峙了起来,皇太后有心病,受不起气,便一把拿了刀子···”“她杀了我母亲吗?”我怒不可遏的问道,狠狠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渗出血来。丞相摇头道:“不,不是···皇太后的心病经受不起杀戮,是···是太妃娘娘,自己,自己撞进刀子里的···”我大惊,松开了手,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为什么···”丞相叹息道:“其实,太妃娘娘知,知道,殿下曾是···曾是墨月公子···”“什么?!可娘从来没有问过!”我大惊,可是,娘知道了又如何?丞相又道:“太妃娘娘在儿子面前当然不能表现出什么,娘娘其实是个城府极深、聪明绝顶的人物,她这是在拼了命给殿下您报仇啊···娘娘曾经亲口对老臣发过誓:无法手刃刘楚玉,就让她母后不得好死···娘娘倒在血泊里,皇太后当场吓得晕了过去,没过几个时辰就归西了···娘娘生前,其实,其实还跟淮阳王签订过一个协议,就是让他登基称帝后,封殿下为湘江王,而且永远不得干涉湘江王的生活。娘娘就答应淮阳王,自己去让皇太后死···娘娘还跟老臣商议过,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让我万万不得与你说···”我的耳朵已经麻木了,他再讲些什么,我已然没有再听进去,我只知道,娘又离开我了,这回是真的离开我了,我真的变成孤儿了···我木然的起身离开···

我抱了一坛子烈酒,瘫坐在荷花池边上,倒碗里酒,就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心呢?被娘带走了,我现在失了心了。感觉不到痛苦,感觉不到悲伤,感觉不到愤恨···现在的我,仿佛“人”字失去了一撇,那一捺还能再支撑起来吗?娘,为什么皇族中的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娘,孩儿真正想要什么,您不知道吗?什么狗屁爵位!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报仇雪恨!儿子真的在乎它们吗?娘,你太傻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到底想要什么!儿子只想要您健康平安,要您长命百岁,儿子要养着您安享晚年,要你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饭菜,要你好好给我补偿,我十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母爱!有人默默地走了过来,亦是抱来了一坛子酒,坐我身边,倒了碗酒,沉声说道:“我陪你醉。”我苦笑道:“子风,老天爷又跟我开了个玩笑。一开始,让我孤苦伶仃,后来又一下子把我的亲人给送了过来,有娘亲,有哥哥···可他却又玩心大发,又一个个把他们给收了回去···现在,我跟你一样,真的成了孤儿了···呵呵呵···呵呵···”“清莲,你还有我···”子风说着一把搂住了我,紧紧的抱住,怕一不小心便会失去了我。我们真是般配的一对呢!都是两个孤独的人呢···我挣开了子风的怀抱,给他敬酒问道:“娘亲什么时候下葬?”他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明日新皇登基,后日举行国葬。皇太后和太妃娘娘一起入葬,都葬于皇陵。明日,你要去接受封王典礼,然后以儿臣的身份去给太妃娘娘下葬行礼···所以,今日,不要,不要喝的太多,明日还有正事。”我苦笑道:“我要是不去呢?”子风一把揪住我怒道:“你必须去!且不说,这是你母妃以死换来的。倘若你不去,必会引来皇帝猜忌。他会以为你不满于封王的爵位,而是觊觎他的皇位!毕竟,他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又不是皇族正室。而你,却是先皇拟定的储君,对他极其具有威胁性。你母妃深谋远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我冷笑道:“皇族的人果真都很自以为是呢!皇位,哼哼···谁稀罕!我只要一个爹,一个娘,一桌子饭而已···就,就这么难吗?”子风满目悲凉的看着我,哀声道:“我又何尝不想。可这···呵呵呵,竟成了极其难得的事情了···”我们同病相怜,一起醉倒在了荷池边。

☆、封王拜将,子送母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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