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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笔直的站立，像一根固执的铁制旗杆，深深插进地底。双方僵持着，“Jane”细微的动了一下嘴角，某种凄酸的真实感忽然从这个假笑中剥离了出来——等Thor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单膝落地。

Thor只得顺势演下去：“你去了一趟Asgard，居然只学到这个？别闹了——”他努力笑得不是那么僵硬，执起“Jane”的左手，掏出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果然太大了，“Jane”捏紧拳头阻止它滑落。“抱歉，我忘了看尺寸……”Thor窘迫的说，在指关节轻轻印下一吻，“可以嫁给我么？”保持声音不发抖几乎耗尽他全部力气。

“在它改对尺寸前，我保留我的意见。”一个半真半假的微笑，“但你可以先吻我。”

当Thor揽下“Jane”的脖子时，彼此的眼神飞快的交换过乞怜与专横，Thor不确定自己能否演到最后。出乎意料的是，“Jane”在最后关头侧了下脸，假装羞涩的仅用鬓角擦过他的嘴唇，这对惯于得寸进尺的Loki来说，已是莫大恩典。“Jane”拉Thor站起来，周围响起复仇者们戏剧化的掌声和谈笑声，Thor松了口气，搂住抵在胸口的小脑袋：“别再这么干了，我差点被你吓到。”他意有所指。“Jane”的手臂黏住他的腰摇晃，咬住下唇轻笑着：“这可没准儿，毕竟能吓到你的机会不多。”她显然也意有所指。

人群中，Tony向Coulson使了个眼色。随即，他走向厅中央，表示这不愧是派对的完美压轴，大家可以去各自的房间休息了。Pepper热情的拉着Jane去挑睡衣，其他人散离大厅时，Tony叫住了Thor。

“她的演技是影后级的——就物理学家的标准而言。”Tony抖着脚跟，刻意装作轻松的说，“我也差点被吓到。”

Thor知道Tony在观察他，苦笑了一下：“我理解，Loki是所有人的噩梦。”伴随着这句大实话，他深信自己的表情真诚得经得起任何审视。

“我经历过PDST……嗯，你可能听说过，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抱歉，恐怕我有点过分敏感，但关于你弟弟，我不禁好奇——”Tony将幽深的眼睛斜睨过来，“你说你们也会死，那是否同样有‘灵魂不灭’这种说法？”

“死神耻于作弊，也从不偏爱。相信我，在死亡面前，Asgard人和你们一样谦卑。”

Tony作势思考了一下。“我得承认，社区教育还是有点用的。啊对了，今晚的大赢家——”他拍拍Thor的胸口，露出可谓邪恶的笑容，“卧室是没有监控的，这点我保证。”

“得了，我怎么可能做什么。”Thor哭笑不得的说，又心虚的补充了一句，“毕竟她有伤在身。”

13.

Jane一踏进房门就被一股力量摔飞——半空中，Loki瘦长的四肢慵懒的伸展开，顺势跌落在沙发上。

“嗨，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打招呼。”

Thor沉着脸把手伸在皮笑肉不笑的恶作剧之神面前：“还给我。”

“什么？”Loki无辜的眨着眼睛，但Thor还不至于蠢到被这点小伎俩所骗：“戒指，还给我。”

“你久居中庭，大概忘了——在Asgard，索回馈赠等于撕毁和约，那意味着宣战。”Loki展示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它现在大小正好，这一定是巧合。

“你早就宣战了不是吗？！”

“你未免低估了我的报复心。”Loki傲慢的说，“把‘那个女人’的头颅抛在你面前，那才叫宣战。”

Thor的大手猛的扼住正咝咝亮出毒牙的小蛇的咽部：“你把Jane怎么了？！”Loki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Thor稍稍松力，Loki假咳两声：“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我在问你！”

“好吧，她没事儿，不信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确认。”Loki放低姿态的同时仍忍不住刻薄，“她会不会接另当别论。”

Thor犹豫着是否该打个电话，但同时又不想给对方证明他是正确的机会……等他回过神来，Loki已经勾下他的颈肩攀附上来，要不是他猛的撑住沙发，险些整个人压到Loki身上。

“谢谢，刚才。”Loki眯起眼睛，用近乎讨好的柔软声调说，“虽然只有左膝——”

一提这个Thor又火大了：“你就那么想让我下跪？！”

“没错。”Loki大大方方的承认，这让Thor几乎气结。

“非挑这种时候？你以为Hulk不在就没人奈何得了你？！”这不合时宜的话题引来对方一把“少给我提这茬”的眼刀。

“没有见证者的臣服有何意义？”

“为此你宁可死？——你真是疯了！”Thor试图站起来，但Loki阻止了他，手指如鞭子勒入他的肌肉，眼中闪着横了心的锋棱——“没错，我疯了！这你不早就断言了吗？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死亡能吓退一个疯子？！”

Thor无法移动身体或视线，似乎他再施加一点儿力，那纤细的手指就会断掉，玻璃般的眼珠就会崩碎。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小疯子的狂妄、偏执和惹人心疼的脆弱怎么办才好。

“你到底想怎样，Loki？你明明已经没什么能从我这儿得到了，连王位——”指关节扫过Loki紧绷的下颌，后者的脸色唰的变了，嘴唇紧紧抿着，好半天冒出一句：“王位本来就是我的！”

Thor暗中叹了口气，他们从小为这个问题争斗，但从未有结果，今天他不想再为此重燃战火。他其实向Sif探听过Asgard的近况，客观的说，Loki的手段称得上圆滑老练、进退得宜。换成他，根本搞不清楚冰霜巨人残部和风暴巨人在Jotunheim的边界纠纷——那比中庭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历史课程还难懂——遑论如何斡旋；还有关于Nithavellir的小矮人们幼儿园暴动似的所谓独立战争……他甚至不敢说，Odin本人能做得比Loki更好。

Thor低头看着Loki，觉得他最近似乎又瘦了。

Loki下颌到颈项附近的皮肤几近透明，可以看到烟蓝色的静脉……Thor忽然想起很久以前，Loki总喜欢撬他的房门钻进他的被子，把总是冰凉的脚贴在他小腿肚上取暖，那勉强可以忍受。但Loki还经常梦中嗵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甚至脸上，他忍无可忍的揪着小家伙的后颈扔下床，当Loki再次爬上来时，就会识相的默默钻到Thor预留的由胸膛、肩凹和手臂圈成的小窝里缩成一团，发育期纤长得有些不协调的四肢没处搁似的缠住Thor。有时Thor被缠得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Loki，下颌和脖子总是最容易看到的部分，运气好还可以看到玲珑的锁骨……那个年龄的男孩总不免肩颈有些金褐色的晒斑，臭美如Fandral也是如此。但Loki总是完美的白净，白得甚至有点儿发蓝——现在Thor知道，那是冰霜巨人的种族特征残留。但当时他一度以为Loki先天不足，或是得了绝症，总之活不久，还为此躲起来哭过，现在想起来真是蠢透了。

他想起来了——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隐隐对Loki产生恐惧……

14.

思绪空隙之际，肉体最易给人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