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三多，....也没什么胜败。”
“行了，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连长说，你那是让着我，要不第一招就能把我废了。”
许三多不知说什么，只好沉默。
陈育风往地下一坐，揪起地上一根草，“我从小到大都是尖子，到了军校也从没落人后，我以为我是最好的，可今天跟你一比才知道人外有人。”
许三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你不差，你很好。”
“很好？”陈育风苦笑，“差一点就被你击毙了，还死皮赖脸跑出来找你们算帐。你说完那句话，我回去看着我的弟兄们，想着，如果真在战场上，他们就这么没了，觉得自己真差劲。我们一直说我们是在保卫祖国，可现在才发现，一直是别人在保护我们。”
许三多沉默。
“我们连要改编了，这是演习前就定好的。我们这些人还存着希望，想，好好打，或许就不会散。人总是有点太天真。”陈育风说着就哽咽了。
许三多看着前方茫茫林海，慢慢的说，“我的班长跟我说，有些事要受点伤才明白，死过去又活过来，才发现人可以很有意义的活下去。”
陈育风抬头，“你们班长，那个死老A中校？”
许三多一笑，“不是，是我们钢七连的班长。”
“钢七连？”
“嗯，我来的地方。”
“那你们班长呢？”
“退了，那一年，在这演习完了以后，不到两个月退了。”许三多转头看他，“不到两个月，我们连就整编了。”
陈育风直愣愣看他。
许三多又转回头，去看远方的山林。
陈育风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许三多摇摇头，“我的指导员跟我说，军队中没有对不起。”
陈育风被噎住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之后你就到老A了？”
“嗯。”
“那你在钢七连一定是最好的兵。”
“我不是，很多人比我好，”许三多的声音低下去，“可是他们没能来。”
风摇动树叶，如海潮呼啸。
“回去吧，陈育风，你的兵还在等你呢。”
陈育风沉默了一下，站起身，向许三多郑重地行了个军礼，“谢谢你，老兵。”然后他如来时一样消失在森林里。
许三多慢慢闭上眼睛，四下又寂静了。
脚踏在草地上的声音，一步一步，停在许三多身边，一个人紧挨着许三多坐下，熟悉的烟味，许三多没有睁开双眼，只是顺势将头倚在袁朗肩上，“队长，借我靠靠。”
“嗯。”袁朗应着，曲起一条腿，将夹烟的手搭上去。
袁朗像刚才许三多一样，抬眼望远处黑色的山林。七月的树林，郁郁葱葱，黑暗中，像山一样呈现出连绵的态势，风一吹起，便如波浪一样的微微起伏，银色月光洒上去，隐隐泛出苍白的颜色来。
“队长。”
“我在。”
“演习开始前，班长就在这个地方对我说，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呢，一朵一朵，可漂亮了。”
“嗯。”
“班长还说，人长大了，总会分开，可是我始终记得自己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钢七连的每一个人都在我心里，成才说，钢七连在我的骨血里。”
“我知道。”
“队长，这样，我还是一名合格的老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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